回到雲宮之後,我將準備去尋找幻彩雲蓮的想法告訴了父皇。原本以爲父皇的態度會和祈命一樣,必定阻止我前去冒險。然而,父皇只是在我面前沉默了一會兒,平靜的說“如果在四界遇到無法想象的危險,你自己有把握能夠帶着幻彩雲蓮回來嗎?”
聽到這句話我沒有急着回答父皇,只是靜靜的呼吸了一下,一來是詫異父皇的態度,二來心裡確實是在打鼓。我說“兒臣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如果不去的話,採雲就再也無法甦醒過來,作爲採雲的哥哥我有責任去賭這一把。”
我和父皇四目相視,他從我的眼中看到的是堅定的信念,而我從父皇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絲不捨,一絲擔憂。
父皇看我的態度很是堅決,知道阻止不了我,便嘆息了一下說“好吧,只是你去到四界後要一切小心。”
傍晚,在聽心竹苑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後,正在爲明天的啓程做準備。名先生和蓉姑娘說陪同我一起去,馨兒也自告奮勇的說我也要陪莫問哥哥一起去,蓉姑娘和她說,你還小,此去四界兇險難測,我們還要照顧你,這會分身乏術的。而馨兒不服氣的回答,蓉姐姐你太小看馨兒,說不定我會幫到你們很多的。由於拗不過馨兒的再三請求,我和蓉姑娘便答應帶她一起去。
明亮的燭火下,我在仔細的研究醫聖的地圖上面標註的四界,據說那裡屬於天地陰陽逆轉的境界,世代只有人仙族可以在那裡存活,而地圖上畫的也是混沌模糊,只是四界兩個字可以讓我感覺到強大的氣息。
此時,羽從屋外端來一杯清茶放在了桌上,對我說“問,明天你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我的目光注視着她的眼神,然後緩緩的從座椅上起來。我知道羽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是經過她深思熟慮的,可我卻不得不說“羽,你知道四界對於我來說都是一個陌生和危險的地方,我怎麼能讓你和我去涉險呢?”
羽快速轉身過去背對着我,似乎是掩飾她奪眶而出的眼淚,只是用抽泣的聲音說“上次,你也和我說過同樣的話,你知道那時的我是怎麼度過那一天天沒有你的日子的嗎?直到傳來熍煬將軍和雲騎全部罹難的消息,我甚至以爲你已經……”
羽這番話讓我心中爲之一緊,原來從我出征回來後她都在竭力的掩飾自己的情緒,生怕她的擔心會被我看到。
此時,我心中愧疚不已,原來我一直從自己的角度來替羽做着決定,而她心裡在乎的卻是與我朝夕相處的時間。我握住了她背對着我的左手,走到了她的面前,我
用手輕輕地擦拭掉她臉頰的眼淚,然後說“羽,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原來我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這次,無論四界危險與否我們都共同面對,明天,我會帶你一起去。”
羽聽到我篤定的回答,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再次跨上戰馬的我依舊走到了隱雲城斑駁的城牆下,只是這次不再是出征,衣着也由全副武裝的鎧甲換成了便服。身旁陪同的也不是曾經千軍萬馬的雲騎,而只有我們五個人。
身後的隱雲城再次消失在了視線裡,我不知道這次去四界會不會有出征郢城後九死一生的幸運。而欣慰的是有羽此刻陪在我的身邊,我和她相視不語,走了很遠。
一棵高聳入雲的千年古木下,駿馬的嘶鳴聲向我們傳來。而第一個看清楚駿馬前站着的人是馨兒,她說“前面的那個人不就是祈命哥哥嗎?”我聽到後定睛一看,確實是祈命,而陪伴他的還是那匹出征玄溪城的黑鬃馬。
我們走到祈命的身邊,我問“祈命,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你也要和我去四界?”
祈命回答說“是的,當時太子殿下出徵郢城身旁護衛的雲騎何止上萬,而如今去往四界的只有你們五個人,主上怎麼會放心呢?於是,讓我在這裡等候,和你們一同前去。”
我不由擔心的問“你如果也離開隱雲城,那父皇豈不是身邊沒了可用之人?雖然在郢城重創了滅麟國,但他們如果偷襲隱雲城那凌雲國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岌岌可危了!”
祈命釋然的說“太子殿下,你忘了現在熍炎和熍燼兩位將軍還在隱雲城,而且在你出征之時還留有一萬雲騎鎮守,想必即便滅麟國偷襲也足夠抵擋了。主上正是想到太子殿下會擔心凌雲國的安危,讓我告訴你只需早日帶回幻彩雲蓮即可,其他事情無須擔心”
幾百裡的路程不出兩天已經走完了,在逐漸靠近四界核心地區時,時間已經接近傍晚,據地圖標明人仙族所在四界之中一座高度無法計量的山峰,可能逾越萬丈。直到我們踏足之後,才知道傳說並不是空穴來風。
一直繞着崎嶇的山路向前行走,卻似乎看不到頭,周圍包裹着我們的是一片寒氣逼人的大霧,不僅使眼前的道路無法看清楚,而且寒氣的侵襲使得我們的馬匹不停的打着寒顫。
“蓉……姐姐,這裡……怎麼會這麼冷啊?”我們一行人之中年齡最小,且內力最弱的馨兒已經快凍的支撐不住了,用斷斷續續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蓉姑娘手中拿出一顆丹藥,對馨兒說“來,馨兒,快把這個吃下去?
”
我問“蓉姑娘,你剛剛給馨兒吃的是什麼?”
她回答說“太子,這叫做火巖草丹,是採用山谷之中陽氣最盛的火巖草煉製而成的。剛進入這座山峰之時我看出來一些端倪,其實包圍我們的這些霧並不是霧,而是輕薄到極致的雪。”
祈命也對我說“照這樣下去,還沒找到人仙族,我們就已經凍成冰雕了!”
“祈命大人說的對,我們不能繼續往前走了,這座山峰似乎越往裡寒氣越重,大家趕快下馬,生火取暖。”名先生一臉凝重的說。
下馬後我才注意到羽也被凍的瑟瑟發抖,我趕忙從行囊中取出一件披風給她披上,並關心的問“羽,你覺得怎麼樣了?都是我的疏忽,沒有及時給你祛除寒氣。”
“問,不用自責,既然選擇和你來到這裡這點寒冷我能忍受的,不要擔心。啊嚏……”
“闋羽姑娘,你也趕快吃一顆火巖草丹,女人的體質屬陰,這種環境對你和我還有馨兒會更加危險。爲防不測,大家都吃一顆火巖草丹,還好出發之時我料想可能會出現各種預料不到的情況,所帶的丹藥充足。”蓉姑娘說着便將手裡的丹藥分給了我們。
當篝火的光亮漸漸的升起,那些篝火周圍的霧氣紛紛化成了水滴落在火裡發出滋滋的聲響,原來蓉姑娘的眼力沒錯,這些霧確實是薄如蟬翼的雪,如果是霧遇火就會化而爲氣,而這些霧卻恰恰相反凝而爲水,我不由的在心中疑問着,雖然明白四界的環境會異於俗世,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差異。
就當我們一行人在篝火旁詫異着前路難行時,不知從多遠的地方傳來了隱約可以聽見的美妙樂曲,只是這股樂曲卻是忽遠忽近,直到馨兒驚訝的說“你們看,那棵樹上是……?”
我們隨着馨兒手指的方向轉身向後,在眼前大約數丈一根極細的樹枝上被篝火的光輝勾勒出一個精緻的人影,我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個女孩,她的容貌很美麗,皮膚如白雪般緊緻白皙,搖曳的火光好像可以透過她的皮膚折射到每一寸黑暗的角落,唯獨她的身旁沒有一絲濃霧圍繞,這才使我能夠看清楚,也證明了她的功力很高。
讓我最詫異的還不是她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而是她的衣着。在這個連我們這些穿着厚實衣服還在瑟瑟發抖的環境裡,而她卻是一身薄紗衣束體而立。和我們面面相覷以後,她停下了手中演奏音樂的豎笛,周圍立刻恢復了剛纔的靜謐。
她的表情淡然,沒有我們看到她時的那種無措,而是嘴角浮現了若有若無的淺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