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緩緩的降下,聽心竹苑四下一片靜默如常。我的思緒卻如此刻竹漏中的水滴起伏不安,那種不安的緣由正是醫聖大人對我三緘其口的語氣。我便走出竹苑,前往醫廬準備一問究竟。
我疾步走向醫廬,在相距不出十步之時,看到蓉姑娘也形色匆忙的往醫廬飛馳。我叫住了她“蓉姑娘,你怎麼也來了?”
“太子,你也來了,我實在放心不下,總覺得師傅有可能出事。”
“嗯,我也是這種感覺,醫聖大人早上的神情的確異常,所以我也在竹苑裡待不住,便過來看看。”
“那我們趕快進去吧”她說完便疾步走進醫廬,而我緊隨其後。
剛踏入醫廬我便覺察出一絲蕭殺的氣息,我停下了腳步也出手拽住了蓉姑娘,說“等等,有些不對勁。”
她很詫異的回頭,問我“怎麼了?”
我的目光在醫廬周圍四下打量了一番,那種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濃,然後我說“好像醫廬裡面來了不速之客。”
我眼神會意了一下蓉姑娘,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們便緩步輕聲的往醫廬正堂的方向走去。來到正堂門外,裡面燈火通明,並沒有像如臨大敵般的廝殺聲。卻傳出了醫聖平靜而且釋然的聲音。
“或許這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我的死可以換來事情的平息和凌雲國未來的安寧,我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啊。”隨着最後一聲的叫喊,重重的摔落地面的響聲傳入我和蓉姑娘的耳中。我們奮力一擊破門而入,卻發現只有醫聖倒在地上,而並沒有發現出手刺傷醫聖的刺客的蹤跡。
我疾步上去將醫聖扶起,發現他的胸口處不斷的向外溢出鮮血。蓉姑娘也急忙施針給醫聖止血,當他恢復意識後,我問“醫聖大人,是何人要刺殺你?”
醫聖沒有回答我,於是我交待蓉姑娘照顧他,起身準備去追擊兇手,然而,醫聖奮力叫住了我“太子殿下,不用去追了,這……是我的選擇。”
我走到醫聖面前詫異的說,“爲什麼您會說是自己的選擇,難道你會自己選擇死去嗎?”
“這樣的選擇或許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我此刻唯一的遺憾只是剛和小蓉團聚就要分離了。”醫聖看着蓉姑娘,依依不捨的神情掛滿了脆弱不堪的面容。
而蓉姑娘已經泣不成聲了,回答說“不會的,我們不會分離,我一定會
治好您,我們還要團聚很長時間的,而且您還答應要教馨兒製作藥茶的,您不能夠食言。”
醫聖釋然的微笑了一下,叫我來到身邊,然後從他的衣服夾層中取出了三封信,對我說“這三封信箋請太子殿下務必收好,它們可以幫助太子你救醒採雲公主。”
我接過三封信箋後,醫聖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後,他便離開了人世。
顧不上爲醫聖的死悲痛時,我離開醫廬,發動起移形經渭術趕往鬼巫的住所。可是,我還是來遲了一步,整個被黑色籠罩的鬼巫住所如同墳墓寒冷沉寂。鬼巫死的更加慘烈,她整個人被一把利劍穿吼而過釘死在了黑色的牆壁上。我取下了她一直不願示人的面具,嘆息着不管是那些害人的巫術還是過往的仇恨都已經隨她而去了,不復存在。
次日,碧藍的天空下新築的兩座墳冢裡安然的躺着醫聖和鬼巫,這對師兄妹昔日仇怨頗深,而此刻已經煙消雲散。醫聖昨天去世前對我說趕快去營救鬼巫,或許我可以說服她解除採雲的沉睡咒。但是,如果她死了,就把她和醫聖葬在一起。
蓉姑娘站在醫聖的墳冢前久久的凝望着,似乎默默的訴說着心裡的悲哀。重傷初愈的名先生也和我們一起來悼念醫聖,而他的眼神停留在蓉姑娘身上,如同當時我出征前羽望着我的眼神,百種心情都浮現了出來。
“師公,雖然您和馨兒相聚的時間如此短暫,但您一直在我的心中,永遠不會離開。記得蓉姐姐在忘世醫莊說過將心中認爲最美的事物放在逝去的人身邊,那麼他們就會得到永世的安寧祥和,現在馨兒採來最美的花朵,希望它能夠陪伴師公去到一個永遠沒有悲傷的地方。”
我隨着聲音看到馨兒把散發着絢爛光彩的花放在了墳冢旁,而我的心中卻無比詫異,因爲這個時刻唯獨一個重要的人沒有出現,那就是我的父皇。我無法相信與醫聖相識了近三十年的父皇,居然沒有來悼念他。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醫聖臨終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太子殿下,請留意你身邊的人,往往傷害你最深的人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太子”
我轉身過來,看到祈命出現在我身後。
“主上有重要的國事商議,無暇分身,所以讓我來悼念醫聖大人。”祈命走到墳冢前,放下了手中的花束。
“哦,是這樣……”我漫不經心的
回答了一句,而心中疑惑的是當初祈天大人去世時,父皇縱然諸事纏身也去悼念,可是這次……
我們在醫聖墳前停留了許久,可是彼此卻都沒有說話,而第一個開口的是祈命。
“太子,昨天刺殺醫聖的兇手,你……可看清楚了他的樣子。”祈命側臉對着我,語氣十分猶豫無措。
“沒有,當時我進去的時候,他已經逃走了,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抓住他。”我若有所指的回答祈命,眼角餘光注視了一下,心中的疑問從祈命的神情間得到了一絲揭示。
此時,蓉姑娘想起醫聖臨終前的話,對我說“太子,師父最後和你說的話裡有沒有提到誰是兇手?還有那三封信箋裡……”
“哦,對啊!醫聖說過如果鬼巫死了,就讓我打開第一封信。”我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拿了出來。
信中寫道:太子殿下,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就證明鬼巫也死了,其實,早在回到凌雲國時,對於這樣的結局我已經有所預料。只可惜,我沒有將採雲公主救醒,或許這是我唯一的遺憾了。採雲公主所中的三穴封魂咒雖然兇戾,但有一個辦法可以施救,之前,我沒有告訴殿下是因爲如非萬不得已,我不想讓殿下去涉險。不過此時已經別無選擇,在地圖中標註的終點是一個名叫“四界”的地方,那裡超越一般凡塵俗世,如同幻境。主宰那裡的是一個名叫“人仙族”的古老神秘的種族。你需要取得她們世代相傳的至寶“幻彩雲蓮”,唯獨幻彩雲蓮是世上可以破解沉睡咒的辦法。如若殿下在人仙族遇到無法前進的阻礙,可打開第二封信箋。
看完信中的內容,我口中默默的唸到“人仙族?我從未聽說過這個種族。”
“太子,師父說地圖中標註了路線,趕快打開看看。”蓉姑娘提醒了我。
當我打開信封中的地圖,發現人仙族所在地方距離隱雲城不過數百里遠。於是我肯定的說“好,既然幻彩雲蓮是救醒採雲唯一的辦法,那我就去那裡把它取回來。”
此時,祈命卻說“太子,你千萬不能去,醫聖大人都說人仙族那裡十分危險,此去豈不是凶多吉少。”
“我如果不去不就是放棄了救醒採雲?更何況,我又如何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不必擔心,我會有分寸的。”我語氣肯定的回答了祈命,同時,也感覺到他言辭之外似乎另有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