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年齡大,有時候並不代表武功高,這一點在莫雲深和寧清遠身上很是適用。
眼見莫雲深已處於下風,周邊的圍觀的掌門和長老也加入了進去,一時間,對打成了羣毆。寧清遠周旋其間頗是狼狽,有好幾次都險象環生。
終於在其他人牽制住寧清遠的劍招,準備力壓下他生擒時。不知是哪派的一個長老模樣的人,突然從暗處斜斜一劍刺出,看起來輕飄飄的,但卻突破了衆人對寧清遠的圍勢,向寧清遠的要害,心臟處襲去。
寧清遠因衆人的糾纏壓迫,此時根本來不及,甚至無力變招抵擋這一劍。要是此劍真的命中,他大概是必死無疑了。
在場邊密切注意寧清遠這邊情形的莫落依看到這一幕,彷彿心臟都要停了一般。
此時,她是真的後悔,剛纔沒有出去與哥哥相認,非要留在場外等什麼幕後之人出現。若是寧清遠真的就這麼死了,她恐怕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手中的藥丸已經遞到了嘴邊,正打算憑自己的武功救下寧清遠時,場中的形勢又是一變。只見從離打鬥最近的圍觀人羣中,忽然跳出一人。衆人只覺眼前一花,那人已進入戰圈。在替寧清遠擋了那致命一劍後,兩人開始背對背地應付起了戰局。
莫落依手下一停,畢竟這藥丸只有兩個時辰的效力。就算不出手,時辰一到,反噬雖說沒有內力耗盡那麼嚴重,但想要再動武卻是癡人說夢了。
場中救下寧清遠的不是別人,正是莫落依剛來時觀察周邊的人,給她留下印象的那一如寶劍般鋒利,給人以孤傲之感的男子。
聽有認出此人的消息靈通的人說,他是魔教的總護法,葉飛。此人使得一手極高明的劍法,是教中武功僅次於寧清遠的第一人,也是寧清遠極其信任之人。
說話間又有幾人加入了戰圈,這幾人都是莫落依先前留意到的,幾個藏匿氣息的人。看來可能是魔教不放心寧清遠單獨赴會,悄悄跟來的。
至於說,不是寧清遠的故意安排,一來是以他清冷的性子,答應單獨來此,就不會帶其他人,二來嘛,看場中人的對話就清楚了。
因爲有教中高手加入,處在戰圈中心的兩人壓力驟減,一邊遊刃有餘地應付攻來的招式,一邊還有閒情聊天。
“葉飛,你怎麼來了,還把教裡的高手也帶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們留守教中的嗎?你現在帶他們出來,教裡防守空虛。若正派只是聲東擊西,邊放出話要除了我這‘魔頭’,實際卻是去攻擊本教本營,怎麼辦?”
葉飛聽到教主兼好友的一連串問句,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教主這個人,表面上倒是一副冰冷的仙人樣,但只要遇到他真正放在心裡的人和事,話就一下子變多了。本質上,就是一個暖男啊。
都不知道他武功是怎麼練這麼高的,也幸好他武功力壓教裡所有人,不然就以他的遲鈍勁,早被教裡那羣爲權力互相傾軋的老不死,給生吞活剝了。
這次還是他力排衆議,帶了教中一部分忠心他的人來救援。要不然,這魔,可能就沒頭了。
“放心吧,我這次只帶了不到一半的人出來,其他人還在留守本營。而且你看周邊這架勢,這高手雲集的,怎麼也不想是做戲吧?要我眼睜睜看你死,對不起,我還真沒到那境界。”
“那就好,有這幾人也就差不多了……”寧清遠還以爲,他說的一半人是指教中高手。只來這幾人倒也不算鬧大,便放心下來。
“誰說就這幾個人啊,既然他們要玩,那咱們何不來場大的……”葉飛打斷寧清遠的話,猶自說道。
在這場大會之前,他就帶領那些人混入了城中。昨晚,他悄悄帶領衆人先來到紫陌山藏好,因爲這山足夠高達,加上樹木茂密繁盛,這數百人愣是沒被參加大會的武林人發現。
就在他剛剛來救寧清遠的時候已打出了攻擊的暗語,已有混在人羣中的探子,去通知這些人進攻了。相信很快,他們就會上來了
聽到這話,無論是寧清遠,還是周邊對戰的正派人士,心中都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沒來得及細問究竟,就被入口處涌來的一大羣喊打喊殺的人給震住了。
沒錯,上來的這些人,就是葉飛帶來的那一半教衆了。這羣人上來後沒有停留就像周邊的人發動了進攻,無論是看熱鬧的江湖三腳貓,還是各派精英都被迫加入了戰局。
就算寧清遠怎麼氣急敗壞地大罵胡鬧,莫盟主和各派領頭人如何臉黑如鐵地加緊攻勢,一場混戰,以不可阻攔之勢鋪展開來。
隨着後來雙方都打出了真火,飛濺的鮮血,漸漸使人迷失了本心,戰況愈發慘烈了。
莫落依和楚留雲一個不能動武,一個不會武功,按理說他們在這場混戰中,應該十分危險纔是。
可惜,實際情況卻是,兩人被不知何時來到他們這邊的曲流殤,保護的好好的。周邊是一羣羽林衛在防禦,廝殺近前來的敵人。
不理會柳毓嫉妒得要殺人般的目光,莫落依看着旁邊談笑自若的曲流殤,不由一陣恍惚。
這人,真的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一心愛慕自己的男子嗎?爲什麼當初的情話,變成了滿滿的野心和慾望,甚至有些陰險狠毒。
沒錯,曲流殤現在心情很好,一切都如同姑姑所說的那般進行着。等他們殺得兩敗俱傷,他再派人去圍剿了他們的老巢,那麼整個幕慶國就真正歸他統管了。
想想再也沒有這些不聽號令,時不時還擾亂治安的所謂江湖中人,還真是美妙。
而且因爲這次元武國武林精英盡出,家裡和門派內均防衛空虛。他已派凌煙閣的人秘密控制了他們的家人和弟子,等他們拖着傷殘之軀回去時,自再己以人質爲要挾,還怕他們不就範。
然後有這些人做內應,自己就可以輕鬆拿下元武國,一統這片大陸了。
當魔教的教衆剛剛衝上來時,曲流殤就知道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於是乘無人注意,悄悄地退到了人羣的外圍,不期然卻看到了莫落依和楚留雲也在這邊。爲了心裡對那叫程空的男子的莫名在意,於是就走近前去攀談。
也許是因爲太得意了,也許是莫落依給自己的感覺太特殊,所以在不覺間竟將姑姑的計劃和自己的謀劃說了出來。
大概是太得意了,沒有看到莫落依在聽完他說的話後,臉上流露出的震驚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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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楚留雲也是一臉不可思議,只聽他好奇地道:“這麼說,那個人,在正邪兩道都有安插人啊,看起來地位還都不低嘛,不然也不可能煽動起這麼大的事啊。”
“魔教那邊除了安排在寧清遠身邊的貼身小廝外,其他的人都被清理差不多了。而正道這邊卻是莫盟主的三夫人出的力。
我們當時只是透漏可,以幫她除去莫落依,她就答應幫忙了。然後拿盟主的印籤照我們說得,給寧清遠發去的威脅信。不得不說,女人無知的時候,真的是蠢得要命。
然後再找幾個不重要的人煽動下,眼前的好戲就這麼上場了,哈哈,楚兄你說,這些江湖人是不是很傻,很單、蠢啊。”
莫落依聽得臉色有些發白,若瑟樓的那個小廝果然有問題,那麼玉符的事也就說得通了。但想想,奸細竟然是哥哥親近之人,若是他聽令要害哥哥,那豈不是很危險?
看到遠處安好的哥哥,莫落依不由一陣慶幸。
但幕後之人如此深遠佈局,還是令她膽戰心驚,強忍鎮定向曲流殤打探道:“敢問皇上所說的那人在江湖上可有名號?她今天是否也來這兒了?”
“程兄,不是說以兄弟相稱嘛,就不要在尊我爲皇帝了。嗯,那位來歷神秘,我也不知她可有名號。既然是她一手佈置的此局,就一定會到的。”
曲流殤說道這兒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聽一陣笛聲幽幽傳來,在這喧鬧的環境裡,本該細不可聞,但卻偏偏異常清晰地,迴響在每個人耳邊。
曲流殤和柳毓均是滿臉喜色,柳毓更是驚喜地喊道:“是師尊到了!”
莫落依聽到笛聲先是一陣茫然,但隨後又如同猛地想起什麼似的,瞳孔緊縮。
這個笛聲她曾聽過,而且印象極爲深刻,就是操縱樹林中蠱魔的那個笛聲沒錯。想到那個不懼疼痛,生命力頑強且實力強大到驚人的怪物,莫落依只覺得背上升起一股寒意。
拜託,千萬不要是她想得那樣。
可惜,事與願違。已經有三個和那天一模一樣的怪物從山峰不同的方向爬了上來,攻向離它們最近的人。
不可否認的是,怪物的戰鬥力確實驚人,畢竟就算曾經的莫落依和曲流殤兩大高手聯手,也險敗於它之手。
那些武力普通的江湖人根本不是對手,幾乎在照面間就被咬斷喉嚨吸乾了鮮血。
周邊的人看到怪物猙獰的面孔和同伴悽慘的死狀,心神一下子被恐懼所淹沒。哪裡顧得上什麼正邪之分,什麼揚名江湖,紛紛拔腿就逃。
可是,他們的速度哪裡比得過怪物,幾乎在一瞬間,場上又多了一具乾屍。
一時間,整個峰頂哀鴻遍野。慘叫聲,救命聲,甚至同歸於盡的嘶吼聲響徹天際,讓聽到的人心神俱裂。
那一具具枯萎可怖的乾屍,那四處飛濺地鮮血,讓人不由懷疑,這兒是否還是人間,亦或是人間地獄。
剛剛還在纏鬥的寧清遠等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矇住了,兩邊都不自覺得停了手。
莫雲深首先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佈局人的目的,想把正邪武林一鍋端了吧。
但來人控制這些怪物如此殘忍,也不怕有傷天和,落下報應。
他不再管寧清遠等魔教之人,而是招呼身邊的正派高手,分兩批向怪物圍攻而去。因爲看到了怪物的強大,他甚至不敢兵分三路去阻殺它們。
剩下的那個只能寄希望於魔教這邊了,畢竟,魔教的教衆也在被怪物被怪物襲殺。
現在,面對這殘忍的怪物,已沒有正邪之分,只剩生死搏命了。
寧清遠臉色難看地盯着眼前的怪物,一邊和葉飛等人攻擊,一邊自己觀察回想。
他似乎在孃親留下的手札中,見過和眼前的怪物相似的描述,只是一時還不敢相信,竟真的有人煉成了這種,本應在傳說裡纔會出現的“蠱魔”,而且還是三個!
想着孃親留下的遺物就在懷中,但也曾叮囑他,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可使用。
因爲此物並非凡物,而是孃親所在的宗門至寶,據說是仙家之物。
孃親當年離宗之時因極得長輩喜愛,被賜予防身之用。後來孃親與爹私定終身,自逐出宮離了宗門,此物也卻未被還回去。
後來,孃親被殺,臨終前將此物交予他,並慎重告誡它不可輕用,如有可能希望他可以將此物交還給她的宗門。
正因爲如此,即使後來怎樣艱難,他也沒有將此物典當,而是藏在了一個秘密的地方,直到他後來強大到可以自保,他才取回了此物一直帶在身上。
也想遵照孃親的遺囑,把它交回孃親的宗門,尋了些許年,也沒找到宗門的蹤跡,只好索性罷了。
此物如此非凡,據手札記載應該可以剋制這蠱魔。但寧清遠卻在猶豫,不知該不該用。
正思量間卻被怪物抓傷了左臂,幸好葉飛救援及時,不然他可能就被怪物劃破脖頸了。看四周的戰況,莫雲深他們那邊已經岌岌可危了,而自己這邊衆人也是身負重傷,勉力支撐罷了。
寧清遠一咬牙,將懷內的東西掏出,掐出深刻在腦海,卻從未使用過的手訣。
一道火光閃過,先前還囂張猙獰的怪物,已被熊熊大火包圍,無論它怎樣掙扎拍打,也無濟於事。
隨着火勢漸盛,那怪物的嘶吼聲也不斷變弱。只半盞茶的功夫,那怪物就化爲了灰燼,隨風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