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警察局的一出混亂好戲,算是暫時收場了。
洪書記首先拂袖而去,一面是覆水難收,一邊是撇清。
洪書記都暗中被擺了一道,敗了去。
張敬道很難得的佔了一次上風,以涉嫌賄賂及陷害等名義,下令暫時將大耳和大頭收押。
又藉口這家分局的警察有違紀嫌疑,在等待調查中。所以,將案情和涉案人員移交。
白副省長漲紅了臉,親眼看着他的表弟給收押起來,卻是無可奈何。
所謂此消彼漲不是嘴巴說說,洪書記在這件事上先敗了一陣,風頭爲奪,自然就該張敬道話事了。
看起來張敬道似乎掐住人家的要害了,其實收押大耳和大頭基本沒意義。撐死了,也就只能以涉嫌和查案的名義,扣押最多四十八小時。
實際上,如果白副省長出手,未必就能扣滿四十八小時。
儘管是以涉嫌名義收押的,可實際上大耳和大頭只要不是蠢笨到某種白癡六級的境界,隨便往別人身上一推,自然就沒事了。
白副省長許多事,其實都是交給大耳去做。要是真給供出來,白副省長倒黴那是一定的。
但不論是白副省長還是洪書記,都篤定張敬道拿大耳沒轍。
連張敬道都明白這一點,收押這兩人,看起來似乎是在出氣。其實,這是林離的要求。
能不能從大耳和大頭身上撈出證據,林離心裡也沒底。可要不做,那就更沒指望了。
白副省長和洪書記都有些看不明白扣押這招,擺明是不可能從這兩人身上拿到什麼的,張敬道想幹什麼呢。
難不成,張敬道是想撕破臉對幹了?
洪書記琢磨一會,搖搖頭。他多少有點驚悚,張敬道下令扣押和移交給別的警察局,必定是已經把手伸到警察系統了。
張敬道這纔來了不到一個月呢,竟然就能把手伸進警察系統了。
說不準還有多少人投靠了張敬道呢。
想到給國安帶走的警察廳長,洪書記心中一緊。難道張敬道是想先拿下警察系統。
可他死活想不到,除非警察廳長犯傻了,不然張敬道是絕計沒指望的——切,能動得了警察廳長,那動動別人也就不是問題。
他卻是有無數想不通的事。
他想不想得通,林離纔不管。
這幾小時折騰下來,林離都給攪得腦子混亂了。
重新理順思路,他才舒坦了一些。
林離要的是,自然是打垮走私集團,爲張敬道破局而出,爲他的人馬撈政績。
這幾件事,其實做起來就是一件事。
他和李海波說好了,打走私集團,軍方肯定會配合出手。但,很多事情,仍然是避不開警察系統。
張敬道一定要控制住警察系統,不然很多事情都做不下去。還是那句話,不管警察系統多爛,還是會有一些可用的人,也不可能真的是鐵板一塊。
就像張敬道默默的就將警察局的事傳播出去。
整體來說,海角省當真是鐵板一塊。但不管從利益角度,還是從派系角度,海角省這塊鐵板都不可能是完整的。
從來都沒有真正的鐵板一塊,只是潘系勢力太大,洪書記手腕太犀利,逼得其他非鐵板中人團結不起來,也沒這個能耐團結起來對抗。
張敬道和洪書記對乾的消息傳出去,那些一盤散沙的人,自然就找到組織了。
說白了,張敬道從今晚過後,就是要拉竿子立山頭了。不管是多是少,一定會有人看見他,來投靠他。
政治鬥爭,林離是不懂,也不需要懂。張敬道需要他的力量,他就出手。
就這麼簡單。
張敬道要拿下警察廳長,林離就配合他拿下這傢伙。
一路閒話了一會,就趕來了王一飛等下榻的賓館。
薛蘭思指指昏睡的小蘇蘇:“交給我吧。”
“算了,你的槍傷還沒好全呢。”林離想了想,真想把小蘇蘇扔到沙發上呀。
把小蘇蘇交給白開心抱着,林離進屋和王一飛招呼一聲。
警察廳長木然的眼神微微一動,吃驚的看着林離。他給帶過來,人家基本沒怎麼理他,就是隨口問幾句罷了。他再傻都猜着這裡邊有奧妙了。
王一飛拍拍身邊的椅子:“怎麼樣,能不能放人了。”
警察廳長的氣運是負一百多,林離想了想,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舒坦的靠在椅子上:“我都說跟你們國安有筆大買賣要做了。”
“要想做這買賣,你們國安必須要出一把力。比如,替我想想招,怎麼把這個傢伙從警察廳長的位置上弄走。”林離的話讓這警察廳長眼睛都快噴火了:“這筆買賣要張省長配合,他必須要拿下警察廳長的位置才能做事。”
王一飛哭笑不得,把茶杯一擺:“你說話能不能講究一點。”
林離看了憤怒的警察廳長一眼,不屑道:“怎麼,我還要照顧他怎麼想呀。”
王一飛無語半天:“那你怎麼不找潘老或章老他們,有他們,沒有辦不了的事吧。”
林離狂翻白眼,少來。幾次京城之行,加上費一夕和章老的指點,難道他還不懂嗎。
到了章老和潘老那個層次,政治鬥爭全都充滿了交換和妥協。
林離不喜歡。
再說,動潘系的人馬,還指望潘老出手。那是罵林離傻,還是罵潘老傻呢。
王一飛仔細的想了半天,凝望這警察廳長半會,搖搖頭:“你怎麼老喜歡把事情搞大,人家怎麼說都是省廳級呢。又不關國家利益,我們做不了多少。”
被人公開無視,並討論自己的前途,那是什麼滋味。
警察廳長一邊是欲哭無淚,一邊是怒不可竭,一邊卻是深深的恐懼。
這個年輕人能令國安的人馬配合做事,甚至敢這麼公開的討論一個正廳級領導的前途,這證明人家有絕對的實力吃定他。
尤其是聽到林離提及潘老和章老等名字的時候,他更是直接哆嗦起來,嘴皮子都變灰色了。
林離厭惡的看了這打擺子的廳長一眼:“你看海角警察系統爛到什麼地步了,都不比西慶差多少。這人是警察系統老大,你說他又能好到哪兒去。”
“蔣西川大概再過幾小時,就能親自抵達了。”
“有他配合,張敬道應該有一定把握拿下這個位置。”
王一飛吃驚不已:“你動作還挺大呢。”
林離想了想:“我沒這麼迂腐,既然這人鐵定不是好貨。我不管你們國安使什麼法子,哪怕是栽贓,也要給我想法子把這傢伙捅下去。”
“還有,關之誠也派了中紀委八室的人過來。”
王一飛抓狂:“你以爲我們是什麼,栽贓政府官員,我們不是錦衣衛。你讓我怎麼想法子。”
王一飛好懸沒給林離直接粗暴的話逼得崩潰,有這麼做事的嗎。要是真幹了,保準誰都討不了好。
“我管你怎麼想,反正要拿好處,就得出力。”
林離呸了一下。
警察廳長的心直墜無底深淵,這也忒恐怖了。這兩位居然當面討論怎麼處理他,甚至連栽贓這樣的話都敢說。
這位慘白慘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恐怖的紅暈,歇斯底里吼道:“你們爲什麼不問問我的意思。”
林離無視他:“真的,很大的買賣,比上次的合作也不差多少。”
王一飛眼睛亮了,如果是這樣,那就未必沒得談。
警察廳長崩潰了,淚流滿面:“你們就聽我說一句成不成,大不了,你們想要什麼,我給你們。”
林離吃驚不已:“你是洪書記的人呢。”
王一飛趕緊道:“他既然有這心,乾脆給他個機會好了。”
廳長哭了:“王局長說的是,警察系統這麼爛,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察廳長,又不是省委書記。”
想了想,林離擺擺手:“你出去跟張小飛說,他樂意就行。”
把這位給玩得崩潰的廳長趕出去,屋裡只剩兩人了。
林離定了定神,輕聲道:“這筆買賣,很大。你知不知道躍虎走私集團。”
“嗯,我廢話了。你們怎麼會不知道,我想拿下他們,有張敬道配合,掃空走私集團。”
王一飛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數變,低吼:“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是挑戰半個海角黑白兩道呢。”
林離冷臉:“你們國安就這麼點膽量呀。”
“我也不怕跟你說,蔣西川、關之誠那兩邊我都談好了。還有軍方,我也跟他們說好配合做事了。”
“等蔣西川和關之誠他們到了,海角這邊的鬥爭,我就撒手,讓他們專業人士去鬥。我嘛,直接去歐洲把想虎一網打盡。”
“你們國安幹不幹,都影響不了我。”
王一飛聽明白了,林離的意思是替張敬道把這海角的局面打開。然後,這海角這邊的走私案子和官場鬥爭,就讓蔣西川和關之誠來配合——如果蔣西川是來查案,那關之誠這個中紀委副書記下來,那就是查官。
所有的一塊兒動起來,沒準真有些可能把潘系的主要勢力連根拔起。
走私這樣的案子,好查難辦。中紀委和警察部聯手,海角這邊的走私案那是基本沒問題。
主要還是來自上邊的阻力。
林離看不懂王一飛張大嘴眼珠僵硬是什麼意思,這不妨礙他繼續表達自己的意思:“我也跟你說句大實話,海角這邊,是爲了張敬道。”
“打想虎,是爲了報仇。”
“前幾天那起買兇案,是想虎乾的。就衝這,哪怕是單幹,我也一定要端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