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上,掛着那熾熱明晃晃的太陽。
在洶涌的熱量下,一支皆是汗流浹背的隊伍。
正在空蕩蕩的黃土官道上慢悠悠的前進着。
穿着一身白色長袍的寒羽躺在馬車上,任由車子顛簸晃動,依舊沉沉的睡着。
呼~
一陣輕輕的風吹過髮髻,幾縷落下的髮絲微微擺動。
隊伍前頭,渾身被汗水沁透了衣衫的丁旺,一邊擦着汗,一邊時不時的看看周圍。
被放到馬車上依着的丁依白嘟着小嘴,伸出被曬黑了的小手,扯了扯衣角,仰着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好熱啊。”
在馬車旁,牽着馬繮,手裡攥着條鞭子的車伕,抿了抿自己乾的起皮的嘴脣,伸手將後腰上掛着的水袋拿了下來,給丁依白遞了過去,輕聲說道,
“水袋還有些水,你拿着喝吧。”
丁依白搖了搖頭,伸手將身邊的一個水袋拿了起來,擺了擺,憨笑看着車伕,道:“謝謝叔叔,依白這裡還有水袋的,叔叔喝吧。”
“哦,好吧。”
車伕點了點頭,收回了手裡的水袋。
繼續慢吞吞的牽着馬車跟着前面的人在炎炎烈日下走着。
見着車伕沒有去喝水,依舊是在慢吞吞的牽着馬,丁依白歪了歪腦袋,問道,“對啦,叔叔咱們是在往哪個城市走呀?”
“這條道,朝西走,通大齊的夷延城。”說着話,馬伕緩了口氣,扶着腰,說道,“路上也有幾個小鎮子。”
“哦哦。”
丁依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歪着腦袋,轉過身,看着了後面躺在馬車上的寒羽還在睡着,嘟了嘟小嘴,將視線放到身邊被一層灰布裹着的箱子上。
“叔叔,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呀?”
聽了聲音,車伕訕訕笑了笑,說道:“咱可不知道里面有啥。”
“哦!”
丁依白撇着小嘴,無趣的翻了個白眼,依靠着身後的箱子,閉上了眼睛。
隊伍前進了許久,一直騎在馬背上的蕭康卻也是有些心神疲憊。
下了馬,便將馬繮交給了下人。
自己則是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寒羽躺着的馬車上躺着。
坐在寒羽身旁,蕭康自來熟的嘟囔着,
“寒兄,咱們要是去大齊國都找齊陽的話,沿着官道走,得經過六座大城,路途,也得有個八九百里路。”
寒羽雙手墊在腦袋後,躺在車板上,翹着二郎腿,感受溫熱的陽光照在臉上,倒也是愜意,一時聽到蕭康的話,嘴角不由得淺淺的上揚淡笑着應道,“嗯。”
“路上可還太平吧?”
聽了寒羽問的,蕭康苦笑着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惆悵的看向了道路兩路旁,微風吹過道旁顆顆綠茵茵的大樹,只聽得樹冠傳來“簌簌”的聲響。
深深吸了口氣,感受着空氣的清涼,蕭康輕嘆着說道,
“大梁城通往夷延城的官道,早被周邊大小二十餘比較上得了檯面的山匪給分出了各自的區域。”
聽聞其言,躺在馬車上的寒羽挑了挑眉毛,
“咱們在誰哪位管轄的範圍呢?下一個會到哪?都打點好了嗎?”
坐在不斷顛簸擺動的馬車上,蕭康伸手拽了拽被自己坐到屁-股底下的衣角,吸了口氣說道,“咱們現在還沒有到他們的領地,主要的十餘位已經打點過,剩下的幾個,咱們不經過他們的領地,所以便沒有去尋他們。”
抽出左手,晃了晃放在一的酒葫蘆,聽着裡面酒水搖曳的聲音,寒羽笑了笑,挑開葫蘆口,抿了口香醇的清酒,笑着側身回頭看向蕭康說道,“所以照你這麼說的話,在沒有進入他們領地的這段路上纔是最危險的唄?”
蕭康側目看了寒羽一眼,模樣絲毫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重重的點了點頭。
正當這時遠遠地傳來了陣陣轟轟作響的馬蹄聲。。
路旁鳥雀驚飛之時,蕭康餘光一撇。
突兀見着鏢局派出去探路的一人正神色焦急的縱馬飛奔過來。
“蕭將軍,前方路口有賊人。”
聽着遠遠傳來的呼聲,隊伍中的所有人立馬做好了戰鬥準備。
模樣浪蕩不羈的寒羽,卻也是收起了狀態,緩緩的在車板上盤腿坐了起來。
寒羽眯着眼目光望着遠處的道口,見着黑壓壓的一片,衣着不堪入目的賊人,有的拎着農具,有的拎着鐵刀,面黃肌瘦的模樣緩緩朝着隊伍靠近了過來。
見到前面攔路的那些人的模樣之後,寒羽倒是與蕭康的神色凝重不同,心底稍稍鬆了口氣,頗爲輕佻的看向蕭康問道,“他們都已經這般模樣了,爲何還要做此等下作之事?”
聽見寒羽的詢問,神色凝重的蕭康緩緩站了起來,接過一旁僕人遞來的繮繩,翻身上了馬背,淡淡的說道:
“他們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活路,所以他們這幫人劫路,一個個的都很不要命,因爲如果搶不到東西,他們中就要有人被當作糧食,被同伴吃掉。”
寒羽淡淡的點了點頭,腳步輕踏身形輕盈的落到了隊伍前頭。
遙遙的望着對面的那羣老弱病殘,淡淡的說道:“我給你們一些糧食,你們不要這樣做了,去找份好營生吧,怎麼樣?”
才當寒羽說了話,對面那羣人中,站出了一個身材較爲魁梧的少年,右手中握着一把鑌鐵大刀,遙遙指着寒羽,譏笑道,“你說得輕巧,如今戰亂四起,我們這羣平頭老百姓能有什麼營生?”
“嘶~”
負手而立於衆人之前,一襲白衣長袍的寒羽深深吸了口氣,淡笑道,“如果各位跟着我,在下不敢承諾錦衣玉食,但是,起碼能讓你們吃飽穿暖,不知諸位如何抉擇。”
“哈哈!”
那健碩少年,仰面咧嘴大笑着,手中長刀遙遙指向寒羽,大聲喝道,“狗賊休得蠱惑人心,我等如今靠這條發財路,也能混的囫圇果腹,哪需要隨爾等同去見那閻羅爺?”
當寒羽和那少年對話時,蕭康已然穿戴好軍甲,慢悠悠的騎馬來到寒羽身側,手中拎着不知何處取來的一柄閃着寒光的軍刀,緩緩擡起,遙指着那少年,說道,“再不讓路,休怪吾等大開殺戒!”、
那身形健碩的少年,眼神中厲色一閃而過,恍然便三兩步虛晃持刀殺了上來,紅着眼對身後衆人吼道,“兄弟們上啊,他們拉了不少東西,幹了這票,起碼吃喝半年不愁啊!”
寒羽對那少年的選擇略微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說道“自尋死路。”
話音剛落,袖袍一抖,露出了袖中的手掌,於虛空一抓,便有一根銅棍突兀浮現被寒羽握在了右手當中。
當隊伍中的人準備上前拼殺時,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白茫茫的身影,周身兀自浮現一片橙色虹光,迎着那些面黃肌瘦的山匪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