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安靜, 充電中】
直至等到龍宮島Alvis發出的[安全接收]這個反饋後,總士終於稍微鬆了口氣。
把自己最牽掛的因素轉移到最安全的地方後,總士當即雷厲風行地開始着手處理掩埋在眼底下的種種問題。
首先, 當然是揪出研究所裡的那名背叛者。
雖然沒有實質證據, 但由於艾米麗的Esperanto身份是公衆基本都知道的事情, 而不少人也知道有部分Esperanto是具有媲美與Festum的讀心能力——總士大可以直接以此作爲證據, 名正言順地審問那名背叛者。
“爲什麼要這樣傷害真壁一騎?”盡力按下自己的私人感情, 總士儘可能以公事公辦的態度問對方,“明明他曾經爲了大家,盡心盡力戰鬥了這麼久, 最後還變成這副沉睡的狀態……爲什麼?”
“就是因爲他已經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知道自己已經暴露,那人也不再掩飾, “天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忽然醒來, 也沒有人可以保證, 他醒來之後還是那個真壁一騎,而不是與人類敵對的Festum?!”
對於這個反應, 總士霎時間瞪大了雙眼,禁不住難以置信地喃喃:“你可是研究員……”
“就算是研究員,也會怕死的啊!”那人抱着腦袋,破罐子破摔般的一股腦說道,“皆城你研究了這麼久, 都沒能把他喚醒, 那就足夠證明他的同化現象已經十分嚴重!在這種情況下, 他依然沒有碎裂, 那就證明他極度有可能已經被Festum同化成另一個種族……既然他作爲戰士的使命已經完成, 那就讓他直接去了就好!這樣放着……不就跟放一個定時(炸)(彈)沒有什麼區別嗎?大家都是這樣覺得的!”
斜着眼看着那個瑟瑟發抖的身影,忽然間, 總士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悲哀。
沉默了五秒後……
“有關你的處分,研究所將會盡快決定。”
硬邦邦地扔下這話,總士面無表情地離開了臨時拘留室。
“大家都是這樣想嗎……”
停在臨時拘留室的門外,總士意義不明地低聲重複了遍。
——因爲無知而起的惡意……
其實,從美羽共享給自己的那些影像中,總士知道這個人,其實是被不知名的外來者給煽動的。
或許這個人本來只有這麼一點點的念頭——惡意是小到根本是不會付諸行動,但架不住被人煽風點火,最終還是做出了危害到一騎的這種行爲。
就算只有那麼一點點,那個人確實是害怕着一騎最終會傷害到自己……
大概是總士悶聲不響的表情太可怕了,一直在平行空間那邊看着的一騎,最終還是忍不住擔心地問了句:[總士……你還好吧?]
剛剛那個人的說話,一騎同樣也聽得一字不漏。
說真的,一騎完全不介意那個人、甚至其他人是怎樣看待現實世界中那個狀態的自己……對於一騎而言,唯一值得他專注的,就只有總士。
感受到一騎的關心,總士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些許,說:“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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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騎的正體送走後,就算是少了每天替一騎的正體做的定時檢查,但日常生活中,總士和一騎還是有其他事情要做的。
例如,又再恢復到之前隨時接受[交易]的節奏。
說起來,雖然百分之二十的懲罰幅度,聽起來似乎有點嚇人——實際上,作爲這條街上目前最爲接近[黑卡]門檻一百億麥迪斯貨幣的[企業家],這個幅度放到總士他們身上,得出的這個數目,還真的一點也不少……
只不過,因爲總士和一騎的戰力高強,所以就算他們兩個是刻意控制自身戰力的強度,這個懲罰的罰金,他們兩個還是很快就能補回來。
又一場[交易]獲勝後……
“算上這一場,我們的總資產值又回到原來的水平了!”
作爲對總資產值最先反應過來的存在,一騎高興地跟自己的[企業家]這樣說道。
雙眼的金色因爲[交易]結束而逐漸消退,總士回給一騎一個點頭,可以看得出,他也是十分高興。
忽然間,一陣掌聲響起。
與此同時——“恭喜皆城先生。”
總士和一騎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
“真阪木……”低聲叫出來者的名字,總士的表情感覺有些寒。
只見那個總是一身西服的身影就站在總士身後不遠處,腦袋微垂的姿勢剛好讓帽檐遮擋了對方的表情,唯一能清楚地看到的,是對方近乎標識那般的營業感覺笑容——此時此刻看在總士的眼裡,感覺滿滿的嘲諷。
帶着這樣的笑容,這名不速之客收起鼓掌的雙手,繼續站得恭敬地把話說完:“能在這麼短的一段時間裡收復差距,鄙人實在心感佩服。”
聽着這番感覺微妙的恭維,總士半眯起雙眼,毫不留情地責問對方:“作爲始作俑者,你認爲你有資格說這話?”
“其實對於處罰一事,我方也深感遺憾。然而……”說着,真阪木朝總士行了一個誇張的欠身禮,“規矩畢竟是規矩。”
“規矩?”總士冷笑一聲,“你們所謂的規矩,就是以所有人的[未來]作爲威脅?”
“咿呀咿呀……該怎麼說呢?”真阪木狀似苦惱地一手戳戳自己的太陽穴,另一隻手則是執着短杖一下一下地輕輕敲着自己的肩頭,“畢竟各位尊貴的[企業家]都把自己的[未來]抵押給我方,爲了公平,規矩可是必要的事情呢。”
聽到這裡,總士的音量不自覺提高了些許:“那就直接作用在[企業家]自身身上就好,爲什麼要把無關人員牽涉進去?”
聽出總士話中的激動,明白對方心情的一騎隨即感到心疼:“總士……”
誰知道,真阪木不緊不慢地搖了搖腦袋,說:“皆城先生,每個人的[未來],不僅是當事人的壽命,而且也包括當事人的各種際遇——際遇這種東西,是人與人之間才能產生。這樣說來,我方始終都是按照規矩辦事而已。”
想起之前,自己審問背叛者的時候,那個人無助而又惶恐的模樣……聽着對面那個存在近乎詭辯的言辭,總士只覺得一陣火氣上涌,忍不住激動地吼道:“你們分明就是在玩弄這條街上的所有人!”
“玩弄?皆城先生您言重了。”直至此刻依然可以端着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真阪木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指向[金融街]的上空——“包括鄙人在內,所有麥迪斯銀行的行員,都不過是聽從[上面]的指示辦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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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爲[企業家]後,就算已經熟悉這條街上的規則,總士始終是滿心的疑問。
可以說,直至這時,總士才真正明白過來:當初那個因爲總士的[交易]而[破產]被逐的[企業家],爲什麼會說“在這條街上破產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裡的[資產]是由[未來]抵押——準確來說,會被當作抵押而取走的,都是當事人的[良性未來]——這樣的[未來]是包括當事人的所有可能性。
正是因爲這個觀念在這條街上根深蒂固,所以纔會產生“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的極端想法——或許這個想法是事實,但總士還是相信:就算這個[破產]真的意味着所有進路的流產,但只要堅持忍耐,並在忍耐中不斷謀求每一個微細的可能性……那麼新的[希望]、或者說新的[未來],還是遲早有一天,能夠重新被掌握的。
想當初,人類與Festum那一場持續了近五十年的戰爭,一開始不也是隻有無盡的絕望?
然而,真阪木的說辭,還是提醒了總士一個事情。
——[未來],是包括人與人之間的際遇。
其實,無論是來自[金融街]的影響也好,還是有誰在暗處興風作浪也罷,既然問題已經成爲現實擺到眼前,那麼對總士和一騎來說,就只有“想辦法解決”這一條路可走。
這麼一來,總士和一騎——準確來說,是總士算是把心態調整過來了。
至於一騎……
“總之,先休息一下吧。”這樣說着,一騎拍了拍自己的肩頭,示意完全可以把肩頭借給總士靠靠。
瞄了這樣的一騎一眼,總士二話不說,直接伸出雙臂抓住一騎的雙肋把人提起,再放到自己的腿上,藉着自己體型上的優勢,好像要把人裹住那樣,緊緊地把一騎擁入自己的懷裡。
看起來,就好像緊緊地把一隻大型公仔抱在懷中那樣。
“誒、總、總士……”
感受到對方貼到自己背後的體溫,一騎條件反射般的地微紅着臉,有些苦惱地叫了下對方——這發展感覺不太對耶!
因爲總士是把腦袋擱在自己的肩背上,於是噴出的鼻息都沿着自己的後頸爬升,然後似有若無地拂過自己的耳邊……
明明知道耳朵就是自己的弱點……絕對是故意的!
雖然是聽到一騎叫自己,但總士不過是用腦袋蹭了蹭對方,絲毫沒有要放開自己的擁抱的意思。
“安靜,充電中。”
大概是由於貼着一騎肩背的關係,總士應答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並且有種隨時都會睡着的軟綿感覺。
結果總士這樣一說話,溫熱的氣息即時打着圈兒地掃過一騎的耳邊。
被這樣刺激了一道的一騎,禁不住頓時一個激靈,臉也隨即更紅了。
“真是的,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撒嬌的呀你……”感覺到總士的呼吸逐漸平緩下去,一騎實在是捨不得提起叨唸對方的那份心力,只好妥協般的轉而提醒對方:“待會回去後,要記得注射同化抑制劑啊。”
一騎可是記得十分清楚:在剛剛那場[交易]中,總士還是用上了自己的讀心能力。
雖然總士跟自己一樣,都是靠Festum的力量存活至今,但比起已經沉睡的自己,現在還時不時地要使用力量的總士,狀況感覺更加危險。
因此,儘管一直都沒有跟對方說過,但一騎真的一直都很擔心。
除去在戰鬥中減少對方使用能力的次數以外,一騎目前唯一還能做的,就是好好監督對方及時使用同化抑制劑。
此外,一騎就只能暗暗祈禱,同化抑制劑對總士的作用,不要那麼快消失。
另一方面。
得到對方的放任,不知道一騎此刻內心所想的總士隨意地悶出幾聲作爲迴應,然後挪了挪腦袋,找到感覺更舒適的位置後蹭蹭一騎,舒服地小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