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峰附近的天地,早被大片破碎的空間替代,無數破碎星陸懸浮於空,時刻被空間裂隙衝襲割劃。
令人詫異的是,太叔峰卻完完整整漂在空中,無數碧藍怪獸爬滿山峰,不停發出嗷嗷怪叫。
涇渭分明的一條界限,從峰頂直達峰底,孟褚和噬空獸母隔着數十里互相對視,好似正在大戰間歇時。
除了太叔峰上,方圓億萬裡不見任何活物,連草木都早已被空間裂隙切成齏粉。1
一道空間裂隙劃過小黑翎羽,掀起微微的羽絨震顫。
小黑嘰嘰怪笑,慫恿時宇道:“時宇哥哥!衝上去,咱倆都有空間神技,弄死這些小畜生,打死孟褚,活捉噬空獸母。”
聽到小黑不靠譜的言語,時宇在胸口輕輕敲了一記,“別胡鬧,他倆先打個你死我活不好嗎?”
時宇和小黑肆無忌憚的調侃,將孟褚和所有噬空獸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無論哪一方的噬空獸,都對時宇發出了狺狺呼號。
孟褚一見時宇,臉色就變得青黑。
“時宇!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看你和噬空獸母戰局如何,沒有一個觀戰者,你不覺得打架都不熱鬧嘛?”時宇哂笑道。
“滾開!”孟褚怒喝,兩掌一拍身前虛空,那些被他控制的無數噬空獸呼嘯而起,向着時宇猛撲而來。
時宇哈哈一笑,伸手撕開了面前的空間褶皺,噬空獸瞬間被推出數萬裡,竟落在了太叔峰後。
“草!時宇你這混蛋!”
山峰後暴出的大喝驚訝了所有人,一條狼狽的身影從噬空獸羣中匆匆躍起,朝着高空血幕猛衝。
“白闕?”時宇翹起嘴角,沒想到白闕也藏在附近。
孟褚眯起雙眼,冷冷看着白闕。
很顯然,白闕比時宇陰險多了。時宇是大搖大擺跑來湊熱鬧,而白闕肯定是想着渾水摸魚,要做最後的漁人。
“孟褚,你也太不小心了,白闕藏得那麼近,你都沒發現?”時宇趁機拱火,挑撥孟褚和白闕動手。
二者同時怒視時宇,但首先動手的卻是噬空獸母。
和孟褚的鏖戰,已經讓噬空獸母疲憊不堪,現在突然多了兩個同樣對它虎視眈眈的大能,噬空獸母只想突圍逃走。
要突圍,自然要先打倒眼前的敵人,離它最近的孟褚自然是不二選擇。
另一半趴在太叔峰上的噬空獸,嗷嗷咆哮暴起,層層疊疊向着孟褚撲來,而噬空獸母自己則是揮抓拍碎空間,一頭紮了進去。
“哪裡逃!”孟褚大喝一聲,單拳轟在空間壁障上,竟將已經身體半沒的噬空獸母震出了混沌,一骨碌翻倒在地,發出震天怒吼。
“共魂!”孟褚又是一聲大喝,碩大的晶壁瞬間出現在孟褚身外,那些被時宇推開的噬空獸猛然長嚎,如訓練有素的軍隊般結成了戰陣,閃現在噬空獸母身邊瘋狂撲擊。
噬空獸母被自己的子嗣攻擊,顯然怒不可遏。
論單體實力,它強於任何一頭噬空獸,但無數子嗣一起上,它這萬獸之母也無力招架。
不得已,噬空獸母只能長嚎喚回圍攻孟褚的子嗣,和身邊叛徒打成一團。
這時就看出了散亂無序與整齊劃一的巨大區別。
孟褚手下的噬空獸,每一擊都是目標明確力量融匯,打得噬空獸母一方滿空亂滾,而噬空獸母一方只能憑藉數量優勢強行苦撐。
好在噬空獸母在戰鬥時仍不停吐仔,它的口中像是連到了另一個空間,無數噬空獸狂奔而出,獸潮沖垮一片又一片叛變的子嗣,才能讓戰局顯得不那麼一邊倒。
不過這些新生的噬空獸,顯然對獸母的忠誠有待培養,但凡被孟褚甩出的晶球砸中,立刻就成了孟褚的擁躉,反過來又和其他噬空獸打成一團。
霎那間,太叔峰上佈滿了碧藍色的血肉,周遭百里虛空變得更加迷濛,幾乎都看不到一片完整的空間,只有無數噬空獸在空間碎屑中狂叫互毆。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孟褚那堅不可摧的護身晶球。
“厲害啊!”時宇和小黑看得嘖嘖稱奇。
“時宇你這混蛋!你不來搗亂,孟褚的一切都屬於我!我肯定能把你打翻踩在腳下!”
繞遠而來的白闕,顯得是那麼氣急敗壞。
時宇揚脣一笑,伸手劃開去往斷生地的界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去!殺了地神主,他的一切都屬於你,這頭噬空獸母只是他體內微不足道的一份子罷了。
或者去殺了虞麓堯,他就在裡面,虞麓堯可與四大至尊比肩。你去斷生地,絕對看不到令人討厭的我。”
白闕大怒,“你當我傻麼?我早就去過!千將尊和大戰尊死追虞麓堯都不下死手,裡面肯定有貓膩!而且地神主就不在斷生地!”
忽而,白闕笑了,手指時宇嘲諷道:“你等死吧!
斷生地今非昔比,你以爲一個被你騙進去的虞麓堯能有什麼用?
告訴你個秘密,定軍殿已經全部打開,那神力澎湃到日日外溢。斷生地的戰尊神主全進去了,還有好些界主也進去了!他們就是被你逼到了這一步!”
時宇眉心皺起,腦中閃出地神主的身影,一定是他在馭命戰道做了手腳,才讓定軍殿神力充沛。
眉頭舒展,時宇無所謂道:“我怕什麼?他們變強大,我也一樣。倒是你要小心了,你在斷生地造的孽比我可多多了。”1
“哼!我更不怕!斷生地把一切都算在你頭上,要殺也是先殺你!”
“那你就能跑得掉?”
時宇和白闕這邊吵得兇,那邊孟褚和噬空獸母打得更兇。
一道刀光突然從時宇拉開的界門中呼嘯而出,正劈在孟褚堅固的護身晶盾上,只聽咔嚓嚓一陣亂響,晶盾雖未全部炸碎,但也被劈得裂成數塊,露出了孟褚真身。
孟褚大驚,急忙後退逃竄。
噬空獸母哪能放過這個好機會,長嚎一聲閃現在孟褚面前,兩爪抓着孟褚的腦袋就往嘴裡塞。
但是從界門中劈出的刀光不止一道。
又一道刀光跨空而至,正中噬空獸母肩背,毫無防備的它頓時慘叫痛呼,打着滾翻到了一邊。
緊接着又是數十刀光接踵而至,追着孟褚飛劈。
好在孟褚趁着噬空獸母擋住的那一下,匆匆躲進了噬空獸羣,無數的噬空獸瞬間成了刀影下的亡魂。
站在門邊的時宇和白闕,早就跑得不見蹤影,千將尊的刀力明顯比以前強了數倍,他倆可不想捱上哪怕一下。
令時宇心驚的是,當年千將尊見到一塊噬空獸的碎肉都不敢觸碰,如今輕易劈爛噬空獸母,實力到底恢復了多少難以揣測。
界門那一邊早就不認爲只有時宇會闖進斷生地,千將尊沉悶的怒喝傳來。
“誰又來找死?”
時宇和白闕都沒吭聲,只有噬空獸羣嘶吼哀嚎的聲音陣陣傳入界門。
千將尊仔細聆聽片刻,才輕輕咦了一聲。
緊接着就是更多刀光破門而出,連千將尊的朴刀都捅出了界門,但他自己始終沒有跨出界門一步。
噬空獸母早就逃到了遠方,使勁舔舐自己身上的傷口,而孟褚也被千將尊無可匹敵的刀勁震懾,遠離正對界門的方位。
於是乎倒黴的就是那些普通的噬空獸,每一道刀芒都能把千百噬空獸劈成粉末。
孟褚驚怒異常,他還指望用這些噬空獸征戰馭命之地。
噬空獸母更是暴怒,每一刀都彷彿劈在她的身上。
畢竟智慧有限,噬空獸母突然一閃身消失在了原位,再看到它就已衝進界門。
這讓時宇和白闕哈哈大笑,覺得千將尊真是自討苦吃。
可還沒等時宇和白闕笑完,噬空獸母又躥回了馭命之地。
千將尊陰森森的聲音隨即響起,“時宇,白闕果然是你倆!”
時宇正色道:“這次是你自己招惹噬空獸母的啊!我可沒把它趕進斷生地。”
“狡辯!不過也無所謂!我們很快就要進入馭命之地了,洗乾淨脖子等着吧!”
千將尊重重怒哼,打碎了界門。
時宇笑容收斂,對着白闕喝道:“你這傢伙,到底怎麼想的?斷生地就要衝進馭命之地了!”
“我怎麼想你管不着!別再指望我當你的走狗!我在萬界幫你做事,做得老子一肚子火,你倒好,回家享福去了!”
說完,白闕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天際。
時宇目光轉向另一邊仍在驚怒的孟褚,沙戒行也出現在了他身邊,幫着孟褚收拾殘餘的噬空獸。
噬空獸母卻不見了蹤影。
曾經爬滿整座太叔峰的噬空獸,此時已經不足萬餘,但仍是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
時宇二話不說,打出一道神力,將一頭企圖逃走的噬空獸撞回到孟褚身邊,算是略微示好。
孟褚眸光斜來,沒有說話。
沙戒行則是戒備地凝視時宇一眼,將自己隱在了孟褚身後。
時宇也不在意,沙戒行如今的速度在他眼裡不值一提,不管藏哪兒都沒用。
“你收起這些怪物想幹什麼?獨霸馭命之地嗎?你也看到,噬空獸母都擋不住千將尊,你除了殺光馭命之地的庸手,對將來的大戰不會有任何幫助。”時宇一邊說,一邊向孟褚走去。
沙戒行立刻雙掌綻光,對時宇的敵意毫不掩飾。
孟褚按住沙戒行蓄滿力量的雙臂,沉聲對時宇說道:“你想幹什麼?直說。”
“我看噬空獸母跑了,你卻一點都不着急,想必它逃不出你的掌心。我可以幫你收服它,但我有一個要求。”
孟褚兩眼一眯,看了時宇片刻纔回道:“說。”
“將來斷生地闖進馭命之地,你要第一個出戰,噬空獸母戰死你就可退,如何?”
時宇毫不掩飾自己利用孟褚的目的,坦率地亮明瞭自己的意圖。
孟褚斷然拒絕,“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抓噬空獸母是爲了儘早離開這個是非地。馭命之地有你,有白闕,還有其他更多絕強者,我孟褚自認沒本事爭雄,只想早點離開。”
時宇故作詫異,手指血紅天穹笑問道:“離開?你能去哪?那虛無縹緲的上界?”
孟褚對時宇語氣中的嘲諷很不滿,道:
“有何不可?上界天人數度下界,和你都不止見了一次,他能下來,我就能上去!噬空獸正是啃開兩界壁障的首選。”
時宇呵呵一笑,搖頭道:“我見的可不是什麼上界人,而是本界守護者。他最大的職責就是防止天人下界。”
孟褚和沙戒行將信將疑地看着時宇,一時無話可說。
“而且,就算你上去了,現在你這實力也只能是被宰殺的羔羊。剛纔對你出手的是千將尊,他是征戰過上界的大將,沒有他的實力,入了上界寸步難行。”
時宇繼續慢慢敘說,動搖着孟褚的信念。
孟褚雙目微垂,悶聲道:“那我爲什麼不直接投靠斷生地,他們比你可強多了。與你結夥對抗斷生地,死路一條!”
時宇大笑,“哈哈!因爲斷生地不要俘虜,他們在萬界做的事你還沒有聽說嗎?
你想想玄盤,想想虞麓堯,他們只與斷生地衝突,白闕也在斷生地廝殺數百年,你認爲他們是怕你們靈種呢,還是覺得與你們的爭鬥實在不值一提呢?”
孟褚麪皮抽搐數下,陷入了沉默。
“不要浪費時間了,趕緊去抓了噬空獸母。你幫了我,還有一線機會安然進入上界,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說完,時宇負手而立,靜等孟褚的抉擇。
幾息過後,孟褚才緩緩開口道:“我不會入你炎嵐城,收服噬空獸母后,我要一座輔峰容我靈種修行,直到你和斷生地大戰掀起。”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