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詩怡先是茫然的被秋越抱住,過了十幾秒鐘,她總算是明白了這一切純是秋越在使詐。
“秋越。”她的話聲在秋越耳邊響着:“你是裝的麼?”
秋越沒有答她,摟她摟的更加緊了,似乎怕她會隨時翻臉走人一樣。
“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以前是因爲很多事情沒有在一起,後來你回來了,我卻答應人家經理在一起了,所以你我也無法在一起,其中有我的原因,很抱歉,可是沒想到這次見到你,你居然和方芸經理勾在了一起......也許你們是真愛,也許你是爲了其他的,可是既然不能在一起了你又何苦還繼續來糾我呢!”她又道,話聲裡流露出一種很無奈的感覺。秋越從她這種語境裡彷彿抓到了些什麼。
當下秋越不住道:“你還爰我嗎?”
章詩怡不答。沉默裡時間像是有一種魔力,秋越和章詩怡的過往在這一剎那極速的在他腦海裡閃回。
秋越心說,加起來自己和章詩怡相識還不過一百天,可是在他的心裡,那感覺卻永世般漫長。在一起像是經歷了無數個世紀,經歷了無數次輪迴。現在如今終於又抱着她了,秋越不想鬆手,害怕這次鬆開再也沒有機會擁抱她了。下意識裡秋越又加重了抱她的力度。章詩怡的臉幾乎要貼在他的臉上了。
“秋越。”她的口氣噴在秋越的臉上,癢癢的:“你別這麼孩子氣好麼?”
秋越正準備反駁一句我已經是個男人了,而且我是部長了,不是原來那小小的寫廣告的了!卻聽章詩怡又道:“秋越,既然你已經對今後的生活做出了選擇,就別這樣胡鬧了好嗎,好好的走下去行嗎?不要再這樣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路,不管你和方芸經理是之間是什麼,都不要再管我了,我自己會調節的。”
頓時秋越心裡一怔,想起了方芸那很久才能看到一次的笑臉。事情發展到現在,不管怎樣講,自己對方芸都負有責任。內心便開始掙扎,像個不會游泳的人被丟進了大海里一樣,無用的掙扎。此時章詩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秋越,我不想騙你,我已經準備新的生活,而且又有出色的男人追我了,我準備答應他了。”
秋越茫然的聽着章詩怡的話,一時間彷彿失卻了悲傷的能力。秋越和章詩怡經歷的所有事情,以及兩個人之間的糾葛,那些愛,那些怨,那些笑聲,那些淚水,似乎都模糊成了一團一團的空白。漸漸,就連外部的感官也麻木起來。視覺,聽覺,嗅覺,觸覺,都變的異常遲鈍,再不能感知周圍的世界。
秋越植物人一樣躺着,一動不動。章詩怡垂着頭跪在秋越身側。樓燈在頂上毫無情感的亮着,在地上爲兩個人投出糾不清的影子。
隨着心痛增加酒勁兒上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秋越才一點一點的恢復了意識。隨着神智的回覆,心裡那些原本
模糊的東東又都逐漸清晰起來。就像是從底片被沖洗成了照片。那些傷痛,那些掙扎,那些無奈,那些悲愁,那些辯不清的惆悵,那些或遠或近的記憶,一副一副,相冊般在秋越腦中翻過。瞬間觀感也慢慢敏銳起來,地板的冰冷,燈光的耀眼,四下的靜寂,空氣裡瀰漫的哀傷,統統通過神經傳至秋越的大腦。秋越像是經歷了一次死生的輪迴,只是活過來時,世界已經和以往的不一樣了。
秋越扭了下頭,卻發現章詩怡早已不在。空空的樓道里就只有一盞樓燈陪伴着他。秋越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向裡面走去,可是轉念一想,這裡面哪家纔是章詩怡呢,更何況章詩怡剛纔和自己說的明明白白的,自己還要進去找她麼?
那種讓人不能承受的悲絕到此刻纔開始席捲秋越的身心。秋越背轉過身,貼着牆蹲了下去,雙手抱着頭,很想大哭,想大喊,想用盡所有力氣起嘶吼,想用手去扒開自己的你腔,可是根本凝聚不起那樣的氣力。
於是便只能蹲在那裡,垂着頭任由自己的淚水一滴滴的打溼地板。樓燈依舊毫不動情的注視着這裡的一切。物質的它又怎能理解人類的神上的苦痛?又怎能理解到人類的心靈其實遠比燈光脆弱,遠比物質更易被傷害。
淚水越滴越多越滴越快,漸漸連鼻涕也開始往下淌落。這時似乎有開門的聲音傳進裡秋越的耳朵,是章詩怡?秋越的心底犯壞般又燃起一絲希望。擡頭看時,卻見來的人竟是幾乎和章詩怡長得一模一樣的章筱雨。頓時秋越又是一陣失望,又將頭埋了回去。
“我爲什麼要這麼犯壞?我爲什麼總是放不下章詩怡?也許......愛情就是一種犯壞!”秋越嘴裡嘀咕着。
“喂!”
正自埋頭流淚,章筱雨已經來到了秋越的身前,喊了秋越一聲。
而秋越沒有答她,事實上此時秋越懶得理會一切。
“你沒事吧!”她又道了句,頓頓:“我姐讓我出來看看你。”
秋越聽她說是章詩怡讓她來的,心裡也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傷悲。秋越突然發現自己心中對章詩怡的希望是生生不息的。就算是剛纔被她無情的斬除了,可是隻要有一丁點念頭,它就會種子般破土而出。正想着,忽然感到章筱雨居然接着秋越的旁邊也蹲了下來,接着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給!”
頓時秋越不住擡起了頭,卻見眼前有一隻小手,手裡拿着紙巾。
秋越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再次將頭埋下。此時淚水已經止住了,只是臉上滿是涕淚,一塌糊塗。章筱雨被秋越冷在那裡,卻也沒有生氣。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剛纔你和我姐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秋越聞言心頭一震,擡眼掃了下她。她臉一紅,解釋道:“我在屋裡聽到我姐姐的叫聲,還以爲出了什麼事,剛開
門,就見你抱着她躺在地上,你們說的話我在門口都聽見了。”
秋越心裡暗汗了下,當時那種情況,自己和章詩怡當然都注意不到她。
想起她曾經警告過自己,如果再壞擾章詩怡便不放過自己,便心道:難道她是來教訓我的?
想着,心裡忽生出一種讓一切都這樣結束掉的感覺,當下冷冷說:“你去我公司論壇發貼吧,把我的醜事都貼出來。”話聲出口,才覺出那裡面全都是苦。
又是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聽章筱雨說道:“我以前不太清楚你和我姐姐之前的事情,現在我也是半明白。這事,這事說起來太複雜了,到頭來,也不知道該是說你的錯,沒有等我姐姐,還是說我姐姐的錯,要不是我姐姐一開始和那經理在一起,我想你也和我姐姐修成正果了。總之,不要自暴自棄,不要亂了方寸,生活總是要向前看的。”
秋越萬沒想到這一陣子對自己蠻狠的章筱雨居然會說出這些話,當下不住又擡頭去望她。
她衝秋越柔柔一笑,將紙巾又遞了過來。秋越猶豫了下,終於擡手將紙巾接了過來。一面擦試臉上的眼淚鼻涕,一面在心中想:“這丫頭瞧起來瘦瘦弱弱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兒,可是個生卻是這樣鮮明,愛和恨都是那樣強烈。以前她覺得我是個壞蛋,鄙視就如暴風般。現在她知道錯誤分辨不出到底是誰,又見我可憐兮兮的,待我便如春天般溫暖了。”
將淚水擦乾後,秋越又低下了頭。不過這次並沒將臉埋着。章筱雨也不再說話,而是靜靜的陪着秋越。好久好久,秋越忽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當下道:“你回屋吧,我沒事了。”
章筱雨端詳了秋越一會兒,道:“我還是再陪你一會兒吧。”
秋越其實並不想她離開,當下也就沒再說話。二人靜靜的倚門蹲着,誰都沒有再出聲。說來也怪,章筱雨並沒有用言語繼續安慰秋越,可是她這樣默默的在秋越身邊,卻似乎比任何言語都能讓秋越感到溫暖。
漸漸,連你中的那種痛楚也被這種溫暖給稀釋了。秋越呆呆望着斜前方的電梯,不住想起了章筱雨適才的話:“生活總是得朝前看的。”
章筱雨又陪了秋越好一會兒,直到秋越裝作無恙,她纔開了自己的房門,她纔回去。
秋越也緩過勁兒了,點了支菸,走出小區,打車直接奔回自己的房子。
關上房門,將自己囚在了這個房間裡。四下裡沒有一點生命的溫暖,孤獨的感覺冰涼涼的侵襲着秋越的。驀的秋越很想返身回去,將章筱雨拉將回來。讓她能夠陪着自己,一直陪着自己。
秋越生平頭一次發覺孤獨竟是如此的可怕。但秋越並沒有那樣做。她是不可能一直那樣陪着任何一個人的。而這個世界上,誰又能一直陪着誰一直活下去呢,總有離開你的時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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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