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青裳不待丹心老（三）
眼看着張凌越走越遠，馬蓉嬉只覺渾身冰冷，心也冷得快要冰凍了。回想起以往的曾經，回想起龍夢凌和張凌對視時的眼神，馬蓉嬉簡直比死還難受。
是了，她早就發現了，早就發現張凌的心裡愛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龍夢凌。是她一直以來硬是橫在他們中間，並且一直騙自己說張凌愛的是她。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馬蓉嬉渾身一個激靈，用力甩頭將腦海中的思緒全都甩掉。剛纔的想法，一定是張凌爲了擺脫掉她，對她的大腦做了手腳。嗯，一定是這樣的。
深吸一口氣，馬蓉嬉執着地邁步追了上去：“張凌！你……”話還沒說完，猛見眼前藍光一閃，精鋼長槍閃着冰藍光芒的槍尖正抵在馬蓉嬉的心口。
張凌陰沉着臉道：“你以爲，我真的不敢殺你嗎？”雙眸危險地眯起，閃爍出身冷的寒芒。
馬蓉嬉先是嚇了一跳，隨即不知哪來的勇氣，瞪着眼睛對着張凌大吼道：“你要殺就殺啊！我就是不信你能狠下心來殺我！我就是要跟着你！有本事你就把我殺了！”
她不信他會殺她，她死都不信！
曾經的溫柔繾綣，還有那些幸福時光無盡柔情，怎麼可能會是假的！如果是隻是演戲，哪有人會演得那麼逼真。
逼真到，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那麼真實。她一次次地從那雙海一樣的重瞳中看到火一樣的愛意，每一次肌膚相親的觸感都是那麼的真實。這些怎麼會是假的，怎麼會只是幻像！
她不相信！他一定是愛她的。也許他將要去一個凡人無法踏足的地方，所以編了這些謊話來欺騙她要她忘了他。
除非，他真的會狠下心來殺她，否則她絕不相信那些話！
張凌微微冷笑，目光如鋼針般刺在馬蓉嬉的臉上。馬蓉嬉絲毫不懼，揚着下巴迎視張凌的目光，雖然此刻張凌的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
凍結成冰又怎樣？她要將那雙瞳中的並全部融化。她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你真的以爲。我不會殺你？”
面對張凌冰冷的問話，馬蓉嬉正要十分肯定地回答“是”，猛覺心口一痛，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緩緩低頭看去，馬蓉嬉赫然發現，張凌的長槍已將自己的身體貫穿，高速旋轉的槍身將她的胸口硬生生撕扯出一個大大的透明窟窿。鮮血順着空洞的缺口一滴滴地滑落。大半個身子被染得鮮紅。
張凌一點一點地將長槍從馬蓉嬉的身體裡抽出，再不看她一眼，抱着龍夢凌遺留下來的物品，打開穿界門離開了。他身後的龍生九子無奈地回頭看了馬蓉嬉一眼，嘆息着跟着張凌一起走了。
眼淚，順着馬蓉嬉的眼角滑落。額上碰破的傷口被忽如其來的悲傷撕裂，重又滴下血來。淚水混合着血水氤氳了滿臉，苦澀、腥甜。
好冷。
一陣天旋地轉，馬蓉嬉只覺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地墜落着，心底裡有什麼東西正在理她遠去。整個生命都顯得如此的空虛而蒼白。世界，瞬間分崩離析。
他。真的會殺她啊！
旁觀了全過程的幾個人，一直到張凌離開方纔回過神來，急忙奔到馬蓉嬉的身邊查看她的傷勢。他們清楚地看到，張凌那一槍是對準了馬蓉嬉的心臟刺下去的，若不快點兒進行救治，她恐怕是會沒命的。
只有吳翼一直都沒有動，滿面淚痕地看着星空，看着那四顆獨特的星一點點挪動着，腦海裡仍是龍夢凌從空中墜落的身影。他知道，她再也不會出現了。
自己對她的那點兒心意，也就不用再隱瞞了吧。或許，隱瞞與否根本就無所謂，無所不知的她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了。
那點兒小心思，在她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遠到他連她的影子都碰觸不到。那點兒愛慕之情，又能算什麼呢？
對此，她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吧。只是爲什麼，死的不是他，而是她？
若可以，他真的希望那個時候姬鴻光沒有出手，就讓他那麼死了算了。這樣的話，她也不會死了，也不會惹得如此多的人傷心難過了。
目光緩緩移動，吳翼看了看被人圍在中央只能看到一片衣襬的馬蓉嬉，隨即重又將目光轉回天空中的星辰上。
事情演變成這個結局，都是他的錯，若當初再謹慎一點，他們就不會開啓滅世機關，就不會死這麼多的人。若當初再果敢一點，以自己的生命中止這次戰爭，龍夢凌就不會離開，張凌不會傷心，馬蓉嬉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都是因爲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都是因爲他沒能好好把握住扭轉戰局的時機。最該死的，是他啊！
吳翼苦笑着，喃喃道：“爲什麼死的不是我，爲什麼死的會是她……”
真的，不想活了啊！
一聲霹靂忽然自半空傳來，青色閃電綻放的冷光瞬間將戰場照得透亮，將天地硬生生地劈開一道裂縫。一直盯着天空的吳翼驚愕地發現，那道從四顆特殊星星中央奔出的閃電，竟是朝着自己來的。
是要將他劈死嗎？這樣也好，他本就該死。
冰涼的觸感刺痛眉心，吳翼渾身一麻，清晰地感覺到靈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一點一點地從體內抽離，不痛，卻覺得十分失落空洞。隱約間，他似乎聞到一股熟悉的清冷玫瑰花的香氣，一絲一縷縈繞鼻尖，深深深深地鏤刻進靈魂之中。
那是龍夢凌衣袂上獨有的異香。
輕輕扯出一個淺淡的解脫的微笑，吳翼看到龍進、陳黃鷹、南宮俊一臉驚恐地轉頭望着自己，大叫着自己的名字向這邊奔來，卻在邁出兩三步之後紛紛倒地，不知是生是死。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吳翼努力仰起頭面向星空，整個星空無比清晰地展現在他的面前。他看到，本來被更改了運行軌跡的四顆星，重又往滅世的軌道上行去。
命格，終歸是無法更改的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