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凡眼中落淚,卻依然只是閃躲並不出手,口中卻低聲說道:“煙‘玉’,我也是無可奈何,極其厭棄自己的身份!所以,這十年之間,我才一直流落中原再未回去過!
如果,你還念在當年你我情投意合,甜蜜相處的情分之上,我求你原諒於我,和我相伴終生,從此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帳中衆人聽得這二人旁若無人般一問一答,竟然也大略猜得這二人原來竟是一對情侶。
衆人之後站立的黃大同,原本一直就默默暗戀着紅煙‘玉’,只是礙於兩人身份懸殊,自覺得無法配上她,只得每日裡遠遠守護着她,全心全意。
此時聽得二人竟然有過這樣一段過往,不由得眼中‘露’出憤恨之‘色’,看那紅煙‘玉’十幾招過去,卻依然無法將那人怎樣,心中一時之間愛恨加‘交’,就推開衆人,‘抽’出腰間劍來,吶喊一聲就衝向白不凡。
紅煙‘玉’來不及出聲喝止,只得揮劍繼續刺向白不凡。
白不凡見有外人加入,先自閃開紅煙‘玉’的凌厲劍鋒,再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來,輕輕借勢讓過黃大同的用力一劍,貼身反拿住黃大同的手腕,稍一用力就聽得“喀嚓”一聲,那黃大同慘叫一聲,手腕竟然立時就被白不凡硬生生折斷,立時軟塌塌失去了力氣。
白不凡冷哼一聲,伸手捏住黃大同另一隻手的命脈,面向帳中衆人。
黃大同負痛大聲喊道:“你這狗賊,要殺快殺,休要拿我來做人質!”
白不凡卻理也不理他,只是雙眼緊盯着愣住了的紅煙‘玉’,柔聲說道:“煙‘玉’,你真的對我再無半分情誼了嗎?”
紅煙‘玉’點頭,冷冷的說道:“那日,自你爽約未到……我……我族人隨後趕來,告知於我你的真實身份之後,我就對你再無半分念想!
我爹孃知道你是金狗貴族之後,忍受不了族人日日圍攻謾罵,雙雙懸樑自盡。
我原本也想要陪他們一同步入黃泉,奈何我師父隨後趕到,將我從族人手中救出。
他告訴於我,與其就此不明不白的死去,還不如隱忍下來,努力習武,有朝一日找你血債血償!
你我之間,哪裡還會有什麼情分可言?
要有,也早就隨着我爹孃的冤死而飛灰湮滅了!
現在,我除了對你的滿腔仇恨,再無其他!你我今生今世,註定了只能成爲戰場之上的仇敵!”
白不凡聽到這裡,眼中落淚,哽咽着說道:“那日,我並非有意爽約!只是族人傳來話來,說是我父親命在旦夕,不得已,我才……”
“舊話休提,拿命來!”
紅煙‘玉’大喝一聲,突然揮劍衝了過來。
白不凡見她絲毫不爲自己深情所動,心灰意冷,突然將身前的黃大同用力一推,返身一把拎起毫無準備的黃興,一個縱身就從方纔頭頂的破‘洞’之中竄了出去。
衆人齊聲吶喊,衝將出去,卻哪裡還能見到他們的半個身影?
紅煙‘玉’呆立帳中,緊咬雙‘脣’,眼中漸漸流出淚水來。
站在她對面的黃大同見狀,心中一痛,知道她嘴中雖是無情,心中卻依然對那人餘情未了,眼中也不覺流出淚來。
一時之間,只聽得軍帳之外,“緝拿刺客”的吶喊之聲此起彼伏,二人卻呆立帳中,心裡想着彼此的意中人,傷心難過。
紅煙‘玉’回頭,再去看那地上木板之上所躺着的馮氏,早已只有出得一口氣在了,心中大慟,急忙俯身貼近她的耳邊說道:“你和大官人的一雙兒‘女’,現今正平安在我軍中,你可以放下心來了!”
那馮氏聞聽此言,拼勁全身最後一絲力氣來,側首對着紅煙‘玉’說道:“勞煩……你……照料……”
但話未說完,就歪過頭去了,只是曾經圓睜的雙眼此時緩緩閉上,顯然心中已是再無牽念了。
紅煙‘玉’唏噓感嘆,眼中落淚不止,轉頭叫軍士將她屍體擡出,反覆叮嚀好好下葬,不必讓玲瓏和小鈺知道此事,免得徒增傷悲。
她走出帳外,只見人頭攢動,火把閃爍,照亮了整片營地。
就這樣折騰了一夜,卻再也尋找不到那白不凡和黃興的身影。
玲瓏和小鈺一夜好睡,伸着懶腰從‘牀’上爬起,穿好鞋子,走出帳來,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紅煙‘玉’懷中抱着雪兒,正笑盈盈,朝着她們走了過來。
小鈺昨夜昏睡,全然忘記了懷中雪兒去向,早上醒來不見它的身影,正自擔心,此時卻見它完好無缺,心中大喜,急忙迎過去,從紅煙‘玉’懷中抱過它來,輕聲問道:“雪兒,雪兒,你可也喜歡我們的紅姐姐?”
那雪兒竟然連聲“汪汪”,似乎在回答着小鈺的問題一般,惹得紅煙‘玉’和玲瓏大笑不止。
三人正圍着雪兒逗她玩耍,突然聽得身後傳來幾聲大喊:“玲瓏,小鈺,可是你們?”
小鈺和玲瓏聞聲大喜,放眼去看,喊話之人正是小歡夫‘婦’。
小鈺再也顧不得許多,一邊大聲喊着小歡名字,一邊飛一般撲進小歡懷中,放聲大哭道:“死小歡,壞小歡!爲什麼要拋棄小鈺不管了?”
小歡緊緊摟住她,眼中涌出淚水,柔聲說道:“小歡的確不好,只顧得尋找夫君和仇人,沒有照看好小姐,害的小姐一家被壞人迫害!”
說完,摟住小鈺,兩人抱頭大哭。
其餘衆人走近二人,卻只得陪着落淚。
許久之後,小鈺忍住悲聲,抹掉臉上淚水,伸手替小歡也抹掉淚水,這纔好奇的問道:“那日,我和哥哥在林中見到你們,正在和一位神仙似的大哥哥打架,正要出聲叫你們,你們卻就走了。小歡爲什麼也會到這裡來?”
小歡細問端詳,這才知道,兩個孩子那日林中,竟然就在自己身旁,真是後悔莫及,連連頓足,怨聲說道:“還不是因爲追那仇人白不凡,才累及你我沒有早些見面!
今日我們是返回軍中,準備聽候紅大將軍調遣,後日前去斬殺金狗的!”
紅煙‘玉’聽得她提及白不凡,先是面‘色’一變,慘白一片,但也只能強自調整心態,略微感到穩定了,這才接話說道:“看來我們真是緣分不淺啊!說來說去,我們之間認識的熟人如此之多!
玲瓏,小鈺,你們一會兒就隨黃叔叔先回京師。我們後天夜裡,就要突襲敵營,再無法留得你們在軍中了!”
兩人一聽大急,尤其小鈺,剛剛纔和小歡相聚,哪裡還能忍受和她分別,就眼淚汪汪的看着紅煙‘玉’,小聲央求道:“紅姐姐,求你留我和哥哥在這裡吧,我們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和小歡分離半分了!我和哥哥一定會乖乖聽話!我也一定不會再去調皮搗蛋,惹得你們生氣了!”
小歡也是紅腫着眼,緊緊摟住小鈺,再不願鬆手,連聲對紅煙‘玉’說道:“是啊,紅大將軍,我也是一分一秒再不願意和小姐分離!
個人生死自有天命,我們寧願死在一起,也不願再分離了!”
玲瓏也緊緊拉住紅煙‘玉’的衣襟苦苦相求。
一旁的李瀟然見妻子態度堅決,也不再遲疑,出聲央求她道:“我夫妻膝下再無一子一‘女’,喬大官人施恩於我們,我們正不知如何回報,此時,老天讓他一雙兒‘女’活了下來,顯然就是讓我們夫妻替大官人養育他們!
還請大將軍憐惜我們,就讓我們生死都在一起吧!”
紅煙‘玉’見這四人態度堅決,也就不再堅持己見,微微思量片刻,權衡利弊之後也就點頭答應了。
四人看她點頭答應,感到快活無比,立時緊緊相擁在一起。
紅煙‘玉’站在一旁,看那四人真情畢‘露’,再想起白不凡造孽衆多,實在是不可原諒,而自己似乎對他依然餘情猶在,下一次如果再次見面,自己是應該狠下心來就此將他殺掉,還是依然渴望他能再次生還回去?
一時之間,心中天人相鬥,痛苦不已。
小歡走上前來,低聲對紅煙‘玉’說道:“方纔我們已經聽得軍士傳報,說那喬大官人的遺孀馮氏也死去了!並且是被黃興和陳廣徵所害。
我們……我們夫妻二人,想要現在就去追蹤那白不凡的下落,好親手將這金狗和那殘殺恩人一家的仇敵黃興的首級一併取回!日後,我們還要去親手除掉那陳廣徵,替恩人一家報仇雪恨!
這樣,也不枉回報恩人一家的收留之恩啊!望大將軍成全則可!”
紅煙‘玉’不再遲疑,微微點頭答應,同時小聲叮嚀他們道:“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沿途早已是金狗遍佈,可謂危機四伏,你們夫妻二人切不可因爲報仇心切而誤入歧途!”
李瀟然點頭答應,看了一眼身旁的玲瓏和小鈺,對妻子也點了點頭。
小歡會意,俯身下來對小鈺和玲瓏說道:“我們要去追蹤仇敵,你們先在這裡等候我們。如果今夜無法趕回,你們就聽大將軍安排,隨着黃大同一同進京去投靠曹大人!我們隨後就到,與你們會合。你們一定要聽大將軍的話啊!”
小鈺聽她此時所說,和剛纔所說不再分離之話,明顯相悖,心中擔憂,如果今日分離,此後將再無法相見,心裡難過至極,不覺眼中落淚,大聲哭叫道:“不要,小歡又要丟下小鈺和哥哥不管了!小鈺就是死,也不要再和小歡分開!”
小歡看她哭得悲切,心裡也很是難過,眼中落淚,爲難的看一眼李瀟然,見到他點頭,心中也就下了決心,抱起小鈺來,柔聲說道:“好,那我們四人從此再不分開了!”
李瀟然也抱起玲瓏,回看妻子一眼,輕聲說道:“雖然曉兒亡故,但老天卻再送與我們一對兒‘女’,真真是福祿並至啊!”
小鈺將雪兒放進懷中布袋,伸手摟緊小歡脖頸,回頭見玲瓏也在李瀟然懷中摟緊了他的脖頸。
四人再不耽擱,對紅煙‘玉’點頭示意,就輕點足尖,快速離開軍營,一路追蹤那白不凡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