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鶴沖天卻不搭話,只是扭過頭去對着十幾米開外的草叢喊道:“你們既然已經到了,還不快些出來!與其鬼鬼祟祟藏在那裡看熱鬧,還不如現身出來和我們好好玩上一回!”
話音剛落,就見那草叢分開,小歡夫‘婦’各自抱着小鈺和玲瓏站起身形,縱起身來,一個微點足尖,就飄然而至三人面前。
白不凡見是小歡夫‘婦’,心中此刻即便再是掛念紅煙‘玉’,卻也深知這夫‘婦’二人,胡攪蠻纏的功力着實可怕,自己此時,是決計再難以脫身出去了,就暗自嘆息一聲,乾脆繼續盤‘腿’坐下,養‘精’蓄銳了。
原來,這小歡夫‘婦’,也是一路追蹤白不凡剛剛纔到,看到剛纔衆多‘門’派中人紛紛離去,正自不明所以,卻恰恰被這鶴沖天發現了。
鶴沖天看到這夫妻二人倒沒有說什麼,但看到小歡懷中的小鈺,此刻正眨巴着一雙大眼,笑嘻嘻看着自己,就不覺驚奇的“咦”了一聲。
“我是叫你叔叔呢,還是叫你爺爺呢?爲什麼別人在小鈺看來年紀清晰,而你卻難以分辨出大小呢?”
他還沒來得及驚異出聲,沒承想那小鈺卻竟然先自出聲發話了。
鶴沖天被她反問,不由得伸手用力‘摸’了‘摸’自己的臉面,立時五道黑泥垢顯‘露’出來,其餘衆人心裡立時都產生出強烈的厭惡感。
那白不凡平日裡最是愛乾淨,何時見過這樣邋遢污穢的人兒,今日可謂大開眼界,極力拓展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了,但任他自制力極強,此時見狀,也不覺別過頭去,心中不斷泛着噁心。
“咦?你好歹也是個大人了,怎麼也不知道好好洗洗自己的臉呢?髒成這樣,恐怕連蒼蠅都不敢靠近你半寸了吧?
哎呀,你怎麼穿得跟沒有穿一樣,光腚都‘露’出來了?你難道都不覺得害羞嗎?
啊呀,你的父母難道沒有好好教導於你,讓你不要在人面前隨意扣鼻屎嗎?
哦,還有你的一雙‘腿’,怎麼滿是黑‘毛’?難道你都髒的‘腿’上長菌了不成?”
衆人都沒有想到,這小鈺竟然嘰嘰呱呱,一氣兒說了這麼多指責鶴沖天的話兒出來,再定睛去看那站立在衆人之中的鶴沖天,全然再無剛纔的傲慢隨意之態,竟然窘迫的快速伸出一隻手來捂住自己身後的半個光腚,餘下一隻手隨着小鈺指責方向的不斷變化而忙碌的快速從正自挖着的右鼻孔中‘抽’出,又去極力蓋住那暴‘露’無餘的右‘腿’‘腿’‘毛’,那急速變化的姿勢着實看着可笑。
鶴沖天被動而又本能的不斷去護住自己身上的各種缺點,心中立時升騰起一陣陣煩惱之感,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被這樣一個絕‘色’妹妹指責髒污的強烈可恥之感!
這也實在是他生平之中的頭一遭!
玲瓏看他忙的慌‘亂’不堪,知道是小鈺又頑皮了,卻也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
小歡夫‘婦’原本嚴陣以待,隨時準備殺敵保護玲瓏和小鈺,哪裡會想到局勢竟然會演變成這樣,再看那鶴沖天愁眉苦臉,黑污不堪的臉上竟然也能看到一片緋紅,此時,正自不停的在自己身上‘摸’‘摸’擦擦,試圖讓自己變得乾淨些,卻反而越抹越黑,越擦越髒了,立時感到好笑至極,但也只能強自忍住笑聲,扭過頭去。
小歡稍不留心,那小鈺竟然從她懷中掙脫開來,蹭蹭蹭,三兩步就走至那鶴沖天的身旁,卻不厭棄他的髒污,從懷中掏出一方粉紅小帕,將它遞到鶴沖天面前,咯咯咯笑聲如鈴般說道:“叔叔,你快些用小鈺的手帕兒去擦吧!”
小歡驚呼一聲,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衝前一步,立在小鈺身後,防備那鶴沖天傷害於她。
小鈺突然止住笑聲,眼圈泛紅,流出淚來,伸出小手拉住鶴沖天的衣服,一邊盡力替他拍去那上面的髒東西,一邊哽咽的說道:“想來……叔叔你恐怕也是和小鈺、哥哥一樣早早就失去了父母吧?
否則,怎麼會沒有人教導你,每天要好好洗臉、穿戴齊整的呢?
如此想來,叔叔竟然是和小鈺、哥哥一樣的可憐孩子呢!
叔叔,你千萬不要傷心,小鈺和哥哥雖然現在時不時會想起爹孃來,心裡難過至極,但是,我爹爹曾教過我們,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好好活着!如此這樣,我們也才能對得起泉下有知的父母啊!
叔叔不要害怕,小鈺以後會陪在你的身邊,日日教你如何梳妝打扮,乾乾淨淨做人的!”
一干人等哪裡會想到,這小鈺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
小歡夫‘婦’和玲瓏聞聽她所說之話,勾起滿腹辛酸,早已淚落如雨,哽咽出聲了。
白不凡驚愕的睜大雙眼,看到那原本呆立不動的鶴沖天,此時竟然也眼中嘩嘩淚落不止,渾身顫抖,心中不由得唏噓感慨,這‘女’娃兒的童真感人了!
“叔叔……實在是喜歡你這‘女’娃兒的緊!如果此後,叔叔身邊沒有了你,恐怕就只能以如此德行示人了!
你,能不能此後就讓叔叔天天跟着你,我們一起去行走江湖?”
鶴沖天竟然半蹲下身子,用祈求的語氣對小鈺說道,說完就眼巴巴的看着小鈺,生怕她一個“不答應”說出嘴來。
小鈺伸出手去,細心擦掉他臉上的淚水,見又是幾道黑泥下來,嘆息着點頭說道:“我想也是,如果我不好好看管你,不知你還會髒成什麼樣子!”
鶴沖天看小鈺點頭同意,高興的蹦起身來,手舞足蹈,如孩童般欣喜至極。
其餘衆人都連連搖頭,真心覺得這人也太不靠譜了。
而此時,一直在地上躺着,渾身疼痛不止的黃興,見到此番場景,趁着衆人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小鈺身上,就慢慢爬起身來,試圖溜走,卻不防被那背對着自己的鶴沖天,揚起後蹄狠狠給了一腳,“噢”的一聲慘叫,又重新滾倒在地。
玲瓏見狀,咬緊牙關從李瀟然懷中掙脫下來,一步就縱身到他面前,用手指着他對小歡夫‘婦’說道:“小歡,這人就是串通金狗殺害小鈺一家和我爹孃的黃興!”
小歡聞聽此言,眼中恨意頓生,健步如飛就來到黃興跟前,‘抽’出身後大刀來,手起刀落,眼見就要取下這狗賊‘性’命,卻被鶴沖天一個伸手,用兩根手指硬生生夾住了刀鋒。
“你?爲什麼不讓我殺掉此人?”小歡怒目瞪視着他,大聲吼道,“怎麼,難不成你竟然要包庇此等卑劣歹毒的小人?”
鶴沖天呵呵一笑,搖頭說道:“包庇他?那決計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現在還不能殺他,留他一條狗命,只是爲了挽救回我大明的國寶而已!”
李瀟然快步向前,大聲問道:“你所說的國寶,可否就是十年之前被逢不時從宮中盜出的‘玉’璽?”
鶴沖天點頭,又是飛起一腳踹向黃興屁股,沉聲問道:“我好不容易將剛纔那無數貪婪之人盡數騙走,並非是想要獨自搶奪國寶,而是不能讓它在落入那類貪財之人手中罷了!
你夫‘婦’可否就是,在我大明紅煙‘玉’將軍帳下效力的‘拼命二郎’樊小歡和李瀟然?”
小歡夫‘婦’急忙點頭,雙眼瞪大,不知他究竟要說些什麼。
鶴沖天仰頭嘆息一聲,接着說道:“萬曆老兒昏庸無道,終日裡忙着他那些木匠活計,硬是將我大明錦繡江山搞得烏雲遮日,哀鴻遍野!
我大明數百年基業眼見被金狗不斷侵蝕,已是搖搖‘欲’墜。
這新登基的崇禎爺,比起他那哥哥來倒也清明瞭許多,連年來勵‘精’圖治,試圖挽回頹敗國勢!
我等江湖兒‘女’,在國家危亡之際,豈能再坐視不理,反而應該聯起手來幫助他重振我大明雄業纔是啊!
先下首要之舉,就是找到那逢不時,將我大明象徵國勢昌運的國寶,還回崇禎爺手中,以此來‘激’發國人鬥志,快速將那些金狗趕出我大明疆土去!”
小歡夫‘婦’聽得他講得這些話,只覺得血脈噴張,不由得佩服不已,連連點頭稱是。
小鈺眼中泛淚,走過來,用手指着那驚慌不安的黃興,大聲罵道:“枉你還是個大人,殺人、放火,串通金狗侵擾百姓,真是無惡不作!
你如此去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知你有沒有想過,將來你有何面目去面對你的宗族父老,如何去教導你的子‘女’爲人?”
黃興立時羞愧得恨不得鑽進地縫之中,面‘色’紫漲,垂下頭去。
其餘人等都越發驚奇的看着小鈺,突然都有了種,她並非只有六歲,而已是三四十歲‘成’人的錯覺出來。
衆人驚愕不已,再去凝神看她,卻見她從懷中抱出早就急於出來透氣的雪兒,給鶴沖天等人顯擺,笑嘻嘻的,‘奶’聲‘奶’氣的向大家介紹它,霎時就原形畢‘露’,也實在不過就只是個五六歲的頑童罷了。
“咦?你這哥哥,怎麼一直坐在地上不吭不哈的呢?難不成,你是個瞎子、啞巴?”
小鈺突然看到一直盤‘腿’打坐的白不凡,感到很是好奇,就走過去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子,試探他是否還是個活物,好奇的連聲說道。
小歡夫‘婦’這纔回過神來,見到仇敵坐在那裡,閉目養神,衣服氣定神閒的樣子,心中無名之火就直竄上來。
二人對視一眼,揮起手中大刀,就直奔白不凡面‘門’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