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之後,玲瓏等人這才離開了邊境小鎮,來到了甘肅境內。而僅僅不到半年的光陰,這裡已是殘垣斷壁,哀鴻遍野了。
陳洗塵早衆人一步,先行帶着那枚假玉璽返回草原,去解救自己宗族的命運去了。
白不凡和紅煙玉,兩人這幾日雖然並沒有說些什麼,但是,卻各自心思,又不願意先向對方說出自己此刻的所慮,結果就彼此誤會,一路拖延,直至到達了玉門關外。
這一日,距離那陳洗塵離去已經有了將近一月了,白不凡掛念族人性命,又捨不得就此離開紅煙玉,害怕她不願跟隨自己前去草原,又不能就此離開了她,免得二人之間再生事端,因此就顯得鬱鬱寡歡,沉默不語了。
紅煙玉等了他幾日,卻還是未見他對自己言及去留之事,原本以爲他是害怕貿貿然就將自己帶到草原族人面前,只恐怕不會被他的族人和父王所接受,因此終日裡惴惴不安,不敢言及半句。
但是,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他還是未提及一句。她反覆思量之後,終於避開衆人,拉過白不凡來,開口便問道:“白哥哥,難道說,你不願意讓我陪着你一同返回草原,去解救族人和你的父王嗎?”
白不凡聞聽此言,心裡一喜,急忙抓住她的手,急聲問道:“煙玉,難道你真的願意離開中原,和我去那大草原過塞外生活嗎?”
紅煙玉大膽的擡起頭來,看着他,低聲說道:“白哥哥,我早就將自己的一生託付於你了。只要你不嫌棄於我,你們的族人和你的父王能夠接受我,我自然很是樂意隨你一同返回草原。至於塞外的生活。卻正是我一直都在嚮往着的生活呢!”
白不凡聽到這裡,真是悔之晚矣,只恨自己一個月前因爲內心膽怯。沒有和煙玉好好談論此事,哪裡料得到。原來她早就和自己心意如此相通,並且願意隨他奔赴天涯了。
“煙玉,事不宜遲,我們今日就即刻啓程趕回草原!”
二人來到衆人面前,向衆人告辭。
橋老二衝着兩人點頭說道:“你們此一去,一定要保重!如果有緣,我們日後必然還會再見!”
玲瓏和維鈺聽得兩人就要離去,心裡很是不捨。但是知道,這兩人能夠就此攜手相伴天涯,卻是總爲美滿的結果了。此時即便再是捨不得兩人離開自己,卻也只能忍住悲痛,強作笑顏,祝福兩人,就此別過了。
紅煙玉在臨走之時,貼近玲瓏和維鈺耳邊,低聲對兩人說道:“你們兩人也老大不小了,那英東和鈺傑確實對你們兩人各自情深意重。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之事,你們四人就此結成良緣,豈不是更好?姐姐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和你們幾人再見,沒有什麼可以給你們將來成親之時的禮物,只得真心祝福你們四人,早日成就好事了!”
維鈺立時臉色羞紅一片,急得跺腳嚷嚷道:“紅姐姐真是的,將來如果我們真的成親,你和白哥哥,必須要來給我們當面賀禮!我纔不管你們和我們將來有多麼遠的距離呢!一言爲定了!否則,我們將來就一輩子不成親。不嫁人!”
維鈺一邊說着,一邊眼裡就滾出淚水來。
玲瓏知道她這時是心裡難過。纔會胡攪蠻纏起來,爲難的看着紅煙玉。點頭說道:“紅姐姐和白哥哥一定要白頭偕老纔是!此後我們天涯海角,各處一方,只恐怕這一生都再難以見面了。只求你們平平安安就好!”
紅煙玉伸手緊緊摟住維鈺和玲瓏,三人都泣不成聲,淚流滿面。
那邊,白不凡已是連連催促,紅煙玉只得放開兩人,一步三回頭,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維鈺直到看不見他們兩人的身影了,這才放聲大哭起來。
鶴沖天哪裡能夠受得了她如此的悲傷難過,急得在她的周圍跳來蹦去,想着法子去安慰她,逗她開心,卻都無濟於事。
玲瓏心裡也很是難過,拉住維鈺一起落淚。
橋老二和周影兒看到此景,不覺對視一望,彼此神情更是爲難了。
其實兩人在剛剛步出大漠時,就已經商量穩妥,此生再不願意涉足江湖半步,而要隱居山林,彌補兩人半生的缺憾。
這時,橋老二猶豫半晌,這才緩步過去,扶住維鈺的肩頭,沉聲說道:“小鈺,玲瓏,你們不要難過了。人生原本就是如此,聚了散了,散了聚了。現在我們已經進入中原地帶,你們幾人經歷了這麼許多事情,想必也已經成熟了不少,該是獨自闖蕩江湖的時候了。
爲師闖蕩江湖三十載,忠君報國,效命沙場十幾載,看透了爾虞我詐,更看盡了權高位重者的可惡嘴臉。我等之凡夫俗子,無非不過是他們手中的小小棋子,用過必棄。我此生再無牽念,除了和影兒歸隱山林,安穩度過餘生,已是再無任何奢望了。
你們四人尚在青春年少之時,正是闖蕩人世,歷練成長的大好時光。爲師此後再不能夠陪伴在你們的左右,以後如何,就得全靠你們自己了。我們師徒緣分,就此結束,還望你們兩姐妹,能夠先自靜心練功,待得修習完畢那天絕功,再出江湖,日後定要將那黃大同手刃,完成柳前輩臨終所託之事。
但是,此後你們幾人,絕對不要再去信任任何權高位重者的謊言,更莫要去貪戀任何權勢,日後進退如何,就全在你們的擇選之間了。切記,切記!”
維鈺和玲瓏哪裡會想得到,纔剛剛送走紅煙玉和白不凡,這橋老二和周影兒竟然也要和自己分道揚鑣?真是急得死死抓住橋老二的衣服,眼裡淚水如雨一般不停滾落,已是哭得無法出聲了。
鶴沖天聽到這裡,立時急得抓耳撓腮,高聲喊道:“橋老哥,你這樣做就太不夠意思了!我們兄弟二人分隔這麼多年,你們師徒三人也是經歷了無盡生死考驗,這才得以化險爲夷平安回來。正是我們一大家子好好聚首,就此安逸度過後半生的時候了。你卻怎麼能夠就此撒手不管我們,歸什麼山林去啊?”
說完這話,鶴沖天竟然也眼裡落淚,氣惱的盯着橋老二,心裡很是想不通。
無奈這橋老二已是注意拿定,再不願意涉足江湖半步,看着衆人對自己兩人依依不捨,心裡也很是不捨和難過,但只得咬緊牙關,狠下心腸,低聲說道:“人各有志,無法強求!鶴老弟身爲丐幫幫主,又正是壯年之時,生逢亂世,正是率領丐幫十萬兄弟大展身手的好時機!但是,你們丐幫日後,可退可進,可出可入,卻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間了!我們兄弟一場,雖然就此別過,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幾句話,以後無論這江山如何易主,但凡天下已定,你就莫要涉足這朝廷之事,否則,只恐怕會鑄成大錯,悔恨終身了!你這人心性高傲,又好爭強鬥勝,如果不懂得剋制,日後也必會惹來禍端!我只希望你能謹記,切莫再凡事強出頭。你一定要切記,切記啊!”
鶴沖天急的連聲嚷嚷道:“橋老二,你個不負責任的哥哥、師父!我們幾人如果沒有了你在身旁,真是毫無意思了!你羅裡吧嗦的說了這麼多話,什麼可退可進,可出可入,究竟是什麼意思?你休要就此離開我們,將我們拋棄!”
他雖然是如此高聲喊着,但是雙眼看着橋老二,見他眼神已是堅定一片,心裡很是明白,即便自己家就是說破了嘴皮子,這個橋老二也是無法改變退隱江湖之心了。
他跺了跺腳,就飛身竄到一邊,扭過頭去,再不去理橋老二了。
維鈺聽到這裡,心裡冰冷一片,知道這個橋老二心意已定,已是對這塵世之事再無半分牽念了,自己幾人更是無法去勉強於他,就伸手使勁擦掉臉上的淚水,鼓足勇氣,點頭說道:“師父,小鈺知道了!我和姐姐幾人,以後一定會謹記師父的教誨……”
她再也說不下去,撲進玲瓏懷中,又是淚流不止了。
橋老二心裡正是百結愁腸,再看看兩人,低聲叮囑道:“爲師的確並未對你們兩人盡到師父的職責,原本應該陪在你們兩人身旁。但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們終究還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對種種艱難險阻,這纔會真正得以成長起來。你們此番回去,先想法將那國寶玉璽掩藏好,否則,帶在身邊總是會引人耳目,更是會成爲束縛你們的無形牽念。此後,練就神功之後,再深入江湖。只是,這亂世之中,江湖必也是動盪不安,鉅變不斷了。日後,無論你們是否能夠成就大業,都一定要低調行事,切莫多生事端!”
玲瓏忍住心裡悲痛,連連點頭,低聲說道:“師父放心,我們知道了!還望師父一定要幸福平安啊!”
橋老二再不多話,看了一旁默默流淚的周影兒,柔聲說道:“影兒,我們走吧!”
二人飛身上馬,縱馬揚鞭,只是眨眼之間就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