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現實,桐一月不知道這一點,或許也是好的,知道了反而更會揪心。
這一路上,翁析勻把薛常耀罵個狗血淋頭,薛常耀竟然都忍了下來,就是怕萬一刺激到翁析勻了。
車子開到幾公里外又換了一次車,那之後,翁析勻就往更偏僻的地方開。
薛常耀卻是越來越驚訝,翁析勻還準備了兩輛車來換,而他還是被警方追捕的人啊,他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是翁析勻這個人太神通廣大還是警方的人太過……
薛常耀望着翁析勻的側臉,越發感到眼前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上蘊含着驚人的能力,他腦子裡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假如翁析勻這樣的超級人才,能爲他所用,那麼,他所籌謀的那件事豈不是又多了幾分勝算?
翁析勻是難得一見的人才,死了還真是可惜……
正當薛常耀在思忖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所處的地方已經是京郊的犄角旮旯了。
“這是哪裡?”薛常耀下意識地問。可惜翁析勻是不會回答他的。
翁析勻將薛常耀帶進了一個冷颼颼的山洞……是的,山洞。最近翁析勻跟山洞結下了不解之緣,大愛山洞,簡直就是藏身的最佳場所。
翁析勻現在的情緒比在車上時冷靜了一些,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理智,處境艱難,不允許踏錯一步。
薛常耀也恢復了他平時的風範,看上去好像很淡定似的,坐在地上,打量着這個山洞,再看看翁析勻那張狠厲的臉,譏諷地說:“你被逼到今天的田地,有什麼感想,說來聽聽?”
薛常耀這麼沉着冷靜,無非是想告訴翁析勻,他不怕。
而翁析勻表現出的卻是:我不怕跟你一起死。
兩個的態度都很強硬,都是非同凡響的人物,都有着超越常人的頭腦……這樣的兩個男人碰撞到一起,註定會有一場心理上的惡戰。
攻心爲上。這纔是王道。
翁析勻慢悠悠地坐在石頭上,拿出乾糧慢慢啃,冷眼看着薛常耀這張臉,眸光中的狠意在翻卷:“你這是想跟我聊天的節奏嗎?不過你這個人,一點誠意都沒有,聊天也不會聊實話,因爲你還怕我身上有竊聽器,我說得沒錯吧?”
薛常耀臉色微微一僵……不得不承認,翁析勻的精明,超出他的想象。
但薛常耀這老狐狸的心思也很可怕,就像是能看穿你的心一樣。他不置可否,不點頭不搖頭,只是看着翁析勻的動作。
翁析勻突然將揹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一件一件翻給薛常耀看……
“看清楚啊,這兒可沒有竊聽器。”說着,翁析勻居然又站起身來,開始脫下外套,然後是襯衣,長褲……
薛常耀就算再怎麼冷靜,都不禁被翁析勻的舉動給驚到了……爲了證明自己身上沒有竊聽器,翁析勻就差沒脫那紅褲衩兒了。
最後,還將自己的鞋子都脫下來,湊到薛常耀的鼻子面前…… ▲ т tκa n▲ C ○
“看清楚,鞋子裡也沒有東西!”
薛常耀皺眉,嫌惡地後退……幸好翁析勻的鞋子不是很臭,否則薛常耀就更受罪了。
“你夠了沒?”薛常耀終於忍不住冒出一句。
翁析勻突然咧嘴大笑:“呵呵,展示夠了,現在你該可以跟我老老實實地聊天了?交代一下你乾的那些罪行。”
“罪行”兩個字說出口,翁析勻的表情倏地一變,濃烈的殺氣襲來,一手抓住薛常耀的衣領,一字一頓地說:“你是怎麼指使蘇成剛殺害我母親的?爲了《萬里江山圖》,你都幹了什麼?說!”
最後那個字,翁析勻是用吼的,如悶雷炸響,震耳欲聾!
薛常耀心裡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可他卻抓住了翁析勻的腰身,沉沉地說:“你想知道的事,我都告訴你,但是你別激動,你身上的炸彈,如果搖晃得太厲害,會爆的!”
原來這纔是薛常耀最忌憚的事……對於液體炸彈,薛常耀是有深刻了解的,翁析勻綁在身上,走一走動一動那都沒事,但卻不能有大幅度的動作,不然就大家沒命。
翁析勻冷冷地勾脣,那弧度噙着一絲殘酷:“我還以爲你真不怕死呢……”
翁析勻放開了薛常耀,是爲了讓他更好地說話。
薛常耀雖然是該死,但翁析勻現在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讓他死,而是要揭露他的罪行,並且爲自己證明清白。
薛常耀先前說話都是很小心的,確實是爲了防止翁析勻身上有竊聽器,不過翁析勻已經把全部家當都翻出來看過,薛常耀現在也可以攤牌了。
“首先你要搞清楚,我沒有叫蘇成剛殺害你母親,至於他爲什麼會開槍,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抓到蘇成剛,可以問問。”薛常耀一本正經的樣子真讓人想抽他兩巴掌。
“你沒有?可笑,你以爲我會相信你說的嗎?薛常耀,你如果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救兵的話,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京郊這麼大,你的手機定位也關了,就算有人能找到這裡,那也不是現在的。”
翁析勻這是按捺住火氣的,如果不是想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他怎麼會有心思很薛常耀多說一句?
薛常耀卻是毫不畏懼:“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但那是事實。你母親的死,是蘇成剛乾的,與我無關。至於《萬里江山圖》,它關係到一個值得我畢生研究的秘密……沈澤寬這些年守着那幅畫,每天都在研究,可還是所知甚少。當年蘇成剛搶畫,也是沈澤寬指使的……”
好個老奸巨猾厚顏無恥的薛常耀,竟然幾句話就將天大的罪行推到別人身上,說話的時候眼都不眨一下,這臉皮也是沒誰了。
說完之後,薛常耀就靜靜地看着翁析勻,還露出那種惋惜的神色,像是真的跟他沒關係。
就算沒有竊聽器,要薛常耀老實交代,那也是不可能的事。他雖然說得好聽,會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翁析勻,但實際上卻是在推卸罪責,自己撇得一乾二淨的,而沈澤寬已死,死無對證,誰也拿薛常耀沒轍。
“住口!誰他
M要聽你瞎扯?你不說,我來替你說!”翁析勻一把掐住薛常耀的脖子,眼珠子都在噴火!
“薛常耀,你當初指使蘇成剛,收買了桐民翰,殺人搶畫,之後爲了將那幅傳世名畫藏好,你將畫安置在故宮博物館裡的案發現場,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牆壁上藏了19年!”
“薛常耀,你真是有過人的智商和膽魄,一般人就算想到了都不敢去做,沒那膽子和手段,可是當年的你手握重權,你有什麼不敢的?可是你別忘了,黑的白不了,真的假不了,只要你做過,就別指望紙能包住火!”
翁析勻衝着薛常耀狂吼,那充滿激憤的聲音,撕心裂肺的悲痛,想到母親的枉死,翁析勻無論何時都會心如刀絞。
但薛常耀卻還是死不鬆口,笑得奸詐而陰狠:“隨你怎麼說,那些都是你的臆想,如果你有真憑實據,還會落到這下場嗎?”
這話是說到重點了。翁析勻就是苦於沒有足夠的證據,纔會隱忍那麼久,纔會被迫走到今天的。
翁析勻滿腦子裡的狂暴在洶涌,只需一念之差,只需再用點力,薛常耀就會死。
氣歸氣,翁析勻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薛常耀啊,能輕易認罪纔怪。狡辯,纔是薛常耀最擅長最的事。
翁析勻喉嚨裡發出桀桀的低笑,森冷的眸子透着嗜血的狠意:“呵呵……不愧是前任國安局長,說話做事都滴水不漏啊,要想揭露你,還真不容易。既然你不承認自己的罪行,那你說我還留着你有什麼用?不如就把你埋在這荒郊野外,說不定還給野狗添點糧食?”
薛常耀面色一沉:“你想把我活埋?”
“怎麼你覺得我不敢?”
“你僅僅只是想看到我死嗎?怎麼你不是想揭露一點什麼來解恨嗎?如果你只想殺人,就不會把我留到現在了,你在墓園裡就可以殺了我。”
薛常耀這洞察力也是驚人的強悍。
只可惜,翁析勻的心思,不是誰都能把握得全面的。
“沒錯,我最初的目的是想將你的罪行揭露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幹了什麼。只有這樣才能告慰我母親在天之靈。但你不承認,我只好放棄這個念頭,直接殺了你。因爲你現在對我來說,沒用了,留着都是累贅,你死了我纔好繼續逃。”
翁析勻說得煞有介事,憤恨的神情,殘酷的眼神,就連薛常耀都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難道翁析勻真的敢走到殺人這一步?
誰不稀罕自己的命呢,沒人願意死在這種地方,沒人願意成爲野狗嘴裡的食物。
終於,薛常耀還是動容了,面色鐵青,壓抑着怒火,放緩了語氣說:“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其他事先不提,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你目前的處境,難道你不想有所改善嗎?難道你不想回家跟老婆孩子團聚?難道你不想洗脫冤屈?這些,我都可以幫你辦到,只要你願意跟我做一筆交易。”
這番話,是多麼無恥的人才能說出來啊……最可氣的是薛常耀還裝作一副很寬容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