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彈?這突來的異變,如果換做別人,只怕是會嚇得魂飛魄散,但薛常耀並非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他在瞬間的驚異之後就恢復了鎮定。
薛常耀的眼神都透着攝人的光線,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褲子,站起來……
翁析勻冷眼睥睨着他,輕輕動了動嘴皮子,聲音格外地低:“你是不是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啊?我和你,怎麼也是神交已久,今天終於是見到了,不如就趁機把我們的仇怨都了結,你意下如何?”
薛常耀站在原地沒動,表面上看着他很平靜,但他脖子上那道疤痕卻在微微顫動,可見他此刻咬牙咬得多麼用力。
他的身份非同小可,可現在卻被人威脅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他眼裡隱藏着兇光,但嘴上卻淡漠地說:“你能主動現身那最好,不過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我和你哪來的仇怨?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還有,你綁個假的炸彈來,以爲能做什麼?”
薛常耀不傻,怎麼會承認仇怨,乾脆就假裝不知道了。
兩人的聲音都很低,語氣淡淡的就像是閒話家常,可是這兩個男人的氣場又都是那麼強大,碰撞在一起,就連周圍的空氣都會被凍住三分,再加上翁析勻衣服裡露出的炸彈……現場這緊繃的氣氛,恐怖的危險一觸即發。
翁析勻冷笑:“呵呵……你少裝蒜,有什麼仇怨,你心知肚明。至於炸藥,這你就不懂了,這是最新型的液體炸彈,灌滿了容器,像我剛纔那樣跳下來,它不會爆炸,但如果我自己引爆,我保證,你和我都將屍骨無存。”
薛常耀其實一直在盯着翁析勻身上的炸彈打量,他是行家,當然知道這是液體炸彈,剛纔說的話不過是試探翁析勻罷了。
可那並不代表炸彈的真假,薛常耀心裡仍有疑問,光是用肉眼看,無法分辨的。儘管他很難相信翁析勻會有同歸於盡的決心,但他也會想……萬一炸彈是真的呢?
“翁析勻,看來你最近是被逼瘋了。”薛常耀冒出這句話時,分明是極致狠毒的意味。
“沒錯,是瘋了,所以現在,你最好別惹我,照我說的話去做,否則就跟我一起死。”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就好像生死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但那種厚重的滄桑感與悲壯的氣息,卻能讓人心頭震撼,那種視死如歸不顧一切的決然,即使是見過大場面的薛常耀,都不得不顧忌三分。
就算薛常耀是個天大的人物,可他遇到一個不怕死的人,他也會感到頭疼的。
命都豁出去跟你拼,除非你也不要命了,不然的話,怎能不顧忌?
薛常耀黝黑的面容上泛起一抹獰色:“你想做什麼?”
翁析勻指指廁所的門口:“兩個警衛,你把其中一個叫進來。”
薛常耀不明白翁析勻這腦袋在想什麼,叫警衛進來,他這不是在自找麻煩嗎?雖然有炸彈的威脅,可是一旦警衛來了,翁析勻的形勢就會弱一分。
薛常耀內心是十分窩火的,這麼被人牽着鼻子走,感覺太不舒服,
可他還是想看看翁析勻到底會怎麼做。
“小廖,你進來一下!”薛常耀提高了聲音喊,小廖是其中一個警衛的名字。
門口即刻走進來一個身影,那小夥子在看見翁析勻時,猛地發出一聲驚呼,但幾乎在同一秒,他感到眼前一花,手臂上一疼……緊接着就是全身發麻,咚地一下子栽倒在地。
薛常耀雖然沒有動,可他死死盯着翁析勻,那眼神猶如淬毒的刀子!
“你……”
翁析勻的一隻手上握着一根針筒,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就是這個東西剛纔扎進了警衛的胳膊,針筒裡裝的是麻醉劑,中了就倒,但不會死。
翁析勻都懶得跟薛常耀說話,因爲另一個警衛已經進來了……當然,這位小夥子也沒能倖免,掏槍都來不及,被紮了一針,麻醉了。
翁析勻笑得很燦爛,瞅着手上的針筒,像看着寶貝似的:“這玩意兒挺管用,哈哈……”
薛常耀那個氣啊,忍不住爆了一句:“M的!”
兩個警衛就這麼被翁析勻輕鬆解決了,薛常耀,這個平時顯得那麼高貴有修養的男人也被氣成這樣,可見翁析勻這一招,多麼的狠,但是,不可否認,很精彩。
“走吧,現在該咱倆找個出去兜風了。”翁析勻輕鬆地丟下一句,順手就將薛常耀拽過來。
這廁所的位置是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沈澤寬的墓碑前雖然有人,但是背對着,隔得又遠,所以也不會留意到這邊的情況。
沈蘊梅和家人都守在墓前,薛常耀走開的時候也說了自己會去車上休息。現在好一陣子不見人,沈蘊梅當然不會想到是出事了。
翁析勻,薛常耀,兩人並肩走着,翁析勻的一隻手還搭在薛常耀的肩膀上。就算有人見到這一幕,也只會以爲薛常耀在跟好朋友說話,誰會知道薛常耀其實是被挾持了。
對付這種人就要用非常手段,不按常理出牌,敢於冒險,才能達到目的。
薛常耀的車子就停在下邊,眼看着走近了,翁析勻叫薛常耀上車。
薛常耀以爲是上自己的車,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有車鑰匙。”
翁析勻不慌不忙地,微微擡擡下巴朝着前方的位置輕輕一點……
“上那個白色的車子。”
“……”
薛常耀心裡在咒罵,翁析勻太狡猾了,他的準備工作未免做得也太好。
豈止是好,簡直完美。爲了這一天,翁析勻絞盡腦汁,制定的計劃出人意料,膽大心細地才走到這一步。
上了翁析勻的車,薛常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卸任後居然會被人用炸彈威脅,這是在打臉啊。
薛常耀的手機被翁析勻關了,以防被定位追蹤。
車子啓動,往墓園外開去……經過一條林蔭小道,路邊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桐一月和薛龍!
翁析勻握着方向盤的手在顫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激奮的心情差點就失控。
可此時此刻,翁析勻的處境十分危險,必須爭分奪秒地趕緊離開這裡,因爲警衛如果被人發現出事了,如果墓園的門因此關閉,那麼翁析勻就會被甕中捉鱉,想跑都跑不掉。
他沒有時間停下來跟桐一月說話,他也不可以停下。只因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想將桐一月牽扯進來,如果現在停下,桐一月就會知道他挾持了薛常耀,這對桐一月來說,絕不是好事。
車窗是關着的,經過桐一月身邊的時候,車速稍微慢了下來,翁析勻在車裡,望着桐一月的側臉緩緩從視線中倒退去,他真的幾乎剋制不住自己,心痛在肆虐,恨不得能上去抱着她親吻她……
可理智在警告翁析勻,一秒都不可以停啊,必須搶時間衝出去!
擦身而過卻又不能相見,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凌遲,翁析勻的痛苦,滿滿地堆積在胸腔裡,蔓延到每個細胞都在痛。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都是薛常耀這個僞君子!
翁析勻那雙冰寒的眸子變得赤紅,張狂着殺氣,狠狠地低吼:“薛常耀,你真是死一萬次都不夠償還你的罪孽!”
隨着吼聲,他踩下油門,衝出了前方的大門,衝出了墓園,可是他的心卻在滴血,狂怒的情緒下,如果不能控制心中的殺意,他或許真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薛常耀的手緊緊抓着把手,因爲翁析勻開得太快了。薛常耀能感覺到翁析勻在看見桐一月那一刻的激動可是又不能停車相見的痛恨。
驀地,薛常耀笑了,笑得很得意:“翁析勻,你何苦這樣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好好在家當總裁不是挺好麼,幹嘛非要跟你鬥不過的人鬥?你所受的罪,說到底都是自找的。”
這老狐狸可謂奸詐至極,這番話仍然沒有直接承認與翁析勻之間的仇怨,只是在諷刺對方,隱晦地說着“鬥不過的人”,但其實這就是指的他自己。
翁析勻見識過的人不少,可此刻還是被薛常耀的厚顏無恥戳中了神經……先前見到桐一月,翁析勻就受了刺激,現在情緒都還很不穩定。
“哈哈,可笑,鬥不過?那你現在怎麼會被我挾持的?你還真以爲是天嗎?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卸任了,就算以前你能呼風喚雨,現在你也得老實待着,惹老子不高興的話,一腳踹你下去,送你上西天!”
翁析勻狂笑,這笑聲是他在發泄鬱結的情緒,也是他最深的憤怒。
薛常耀很懂得察言觀色,雖然他能猜到翁析勻還有其他目的,他料定翁析勻在墓園挾持時就沒有真的想立刻讓他死。可是,人的行爲有時就是一念之差,先前沒想到要做的事情,如果再特定的環境下再受到巨大的刺激,說不定就像鬼上身似的幹出極端的事。
所以薛常耀現在聰明地選擇了閉嘴,不說話,等翁析勻發泄怒氣,等他冷靜下來。
桐一月和薛龍都不知道剛剛經過的那輛車裡坐着的兩個人竟是翁析勻和薛常耀!
她的老公啊,她朝思暮想的愛人,剛剛就距離她只有一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