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下樓的時候南流澈正在用勺子輕攪手邊的粥,這些動作由他做起來格外優雅,沈初星腳步頓了頓,朝着南流澈走了過去,南流澈看到沈初星,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有些熱,我幫你晾溫一些。”南流澈說完,把手中的粥推到自己身旁,很明顯是讓沈初星坐到這裡來。
這裡和南家沒法比,正方形的桌子就那麼大,沈初星一直賭氣不肯和南流澈坐到一起,反而自然的坐到他對面,南流澈皺眉表示不滿意,沈初星說:“在家也是這樣不是嗎?”
一句話,就堵住了南流澈的嘴,南流澈沒有說什麼,兩個人這幾天都是這樣相處。
沈初星看着南流澈的動作,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直跟南流澈賭氣,雖然說他們已經結了婚是夫妻,但說白了她和南流澈之間也不過是一場交易,她還要依靠南流澈,所以絕對不能真的惹怒了他,她可以使小性子,但最終妥協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南流澈。
既然不是南流澈,那就只能是她了。
沈初星知道這點,南流澈更知道,所以他一點都不着急。
沈初星垂眸,坐到了南流澈的身邊,就在他遞過來的那碗粥前面。
南流澈看了沈初星一眼,知道沈初星的舉動算是她無言的妥協,嘴角一勾,還是這麼多天來頭一次笑。
其實沈初星很想問南流澈今天顧景年跟他都說了些什麼,可是仔細想想還是暫時把這話壓了下去,她沒開口,雖然這一頓飯南流澈和沈初星吃的沉默,但是卻比前兩天好了許多。
“最近小心一些。”沈初星吃完飯正要上樓,南流澈纔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尤其是晚上。”
沈初星疑惑:“什麼小心?我需要小心什麼?”
南流澈笑笑,只道:“沒什麼,只是提醒你一下,最近不太平。”
沈初星莫名所以,想也不想的說道:“那有什麼,不是還有你在嗎?”
南流澈一怔,沒想到沈初星會這麼說,心底一暖,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許多。
“嗯,有我在,你不用怕。”他說:“早點休息。”
沈初星倒是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她只是覺得南流澈都讓北宮冽保護她了,而且無天的人都在這裡,她也不可能出什麼事啊。
不過沈初星也沒多說,徑直上了樓,他們幾乎把這裡住的房間都給承包了,沈初星的房間就在南流澈的旁邊,她並沒有多想南流澈的話,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南流澈今天特意提醒她要小心還不說是要小心些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南流澈說了這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沈初星晚上居然失眠,指針指向十二點她依舊毫無睡意,沈初星看時間有些晚了,怕明天會精神不好,想了想就關了燈,打算就算睡不着也躺到牀上去閉目養神,說不定一會就睡着了。
沈初星把黑色斗篷脫下來放到一邊,她現在已經習慣戴着面具,就連睡覺都不摘下,這面具能夠給她一種安全感,反正就算戴着睡覺也不會感到不舒服。
沈初星關了燈,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中,她熟悉的摸索着朝牀邊走去,窗戶那裡卻突然傳來細微的動靜。
沈初星嚇了一跳,回過頭去還沒來得及質問是誰,已經有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沈初星劇烈的掙扎起來,被嚇得不行,那人呵斥道:“別動。”
這個聲音讓沈初星身子一僵,頓時愣住了。
這個聲音……是顧景年?
沈初星瞪大了雙眼去適應黑暗,她看不到顧景年的臉,但這個聲音絕對是顧景年無疑。
他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做什麼?沈初星的視線不由得轉向還沒關好的窗戶,他居然還翻窗進來?這不太像顧景年會做的事啊。
“我沒有惡意。”顧景年說:“只是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問她問題?沈初星不再掙扎,搞不懂顧景年在想什麼,不過卻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你和沈初星到底是什麼關係?”顧景年單刀直入,直接說明了來意。
沈初星心底咯噔一聲,下意識想要揮開顧景年的手,顧景年見沈初星掙扎,一隻手拉着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挽住她的腰身,迅速往旁邊閃了一下,顧景年將沈初星壓到了桌子上,然後又重新捂住她的嘴,動作快的沈初星還沒來得及叫。
兩個人此刻的動作要多曖昧有多曖昧,沈初星心裡狂罵顧景年混蛋,嗚嗚了兩聲,示意顧景年放開他的手,不然她沒辦法說話。
顧景年猶豫了一下,卻還是移開了自己的手,沈初星下意識就想叫人,可是一擡頭對上顧景年灼灼的視線,她頓時嚥了口吐沫,直覺能夠感受到此刻顧景年的眼神很危險。
沈初星想了想,不由得硬是把聲音壓了下去,生怕顧景年會覺察到她的聲音,心裡暗暗後悔早知道這樣就提前吃一顆南流澈給她的藥丸了。
“你想做什麼?”沈初星故意壓低聲音,聽上去特別奇怪,黑暗中顧景年皺了皺眉,沈初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卻也在擔心顧景年會不會突然發瘋把她臉上的面具拿下來,怎麼顧景年突然又懷疑上她了?
那天從夜家跑出來因爲沈初星心情不好所以完全沒注意到她不小心撞到的人是顧景年,而顧景年又一向敏感,他今天會找上南流澈來也是因爲這件事。
之前在南流澈和沈初星的婚禮上南茜指認沈初星,雖然顧景年覺得不可能並未親自去驗證,可沈初星撞到他時的那聲嬌喝分明那麼熟悉,顧景年對所有有關沈初星的東西都很敏感,他怎麼都放心不下,一定要來問個清楚。
顧景年原本想找的就不是南流澈而是沈初星,可偏偏遇到了南流澈,幾番周旋也沒能見到沈初星,他沒辦法纔會這樣做,雖然很不正人君子,不過顧景年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阿星,是你嗎?”黑暗中,顧景年的聲音低沉,語氣帶着說不出的悵然若失,還有些甜蜜的心酸和某種刻骨的思念,叫的沈初星心底一顫。
“你在叫誰?”沈初星強忍下內心的波瀾,輕聲問顧景年。
她刻意壓着嗓子說話,顧景年一時間無法確認她到底是不是沈初星,黑暗中兩人靠的很近,雖然彼此都在看着彼此,卻不知道是否能看清楚。
顧景年慢慢擡起手來準確無誤的朝着沈初星臉上的面具而去,觸碰到面具冰冷的溫度時顧景年的身子一顫,這面具明明被沈初星戴着,由她的溫度應該會被捂熱纔是,沒想到還會這般冰涼,面具捂不熱,那人心呢?人心是否會被捂熱?
沈初星見顧景年的動作似乎是想要摘掉她臉上的面具,臉色頓時就變了,可若是她出手阻攔會不會顯得太過刻意了些,若是顧景年真的在懷疑她,她這個動作一定會更讓他疑心。
“你想做什麼?”沈初星顧不得那麼多,她不能讓顧景年摘掉她臉上的面具,她努力讓自己看上去驚慌些,故意抽泣道:“我已經結婚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沈初星的話一下子就讓顧景年的動作僵在了那裡,結婚那個字聽起來格外刺耳,是啊,沈初星和南流澈已經結婚了,此刻和他距離這般近的女人是南流澈的妻子。
顧景年想到這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在抱着南流澈的妻子嗎?既然是南流澈的妻子就不可能是他的阿星,他的阿星不會嫁給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顧景年努力說服自己,或許是因爲他太想念沈初星所以產生了錯覺?此刻他更希望在這裡的不是沈初星,對,一定不會是沈初星。
顧景年想到這裡正要放手,房間的燈卻突然亮了起來,以爲驟然亮起的燈光所以顧景年和沈初星都下意識閉上了眼,燈光太過刺眼,他們才適應黑暗,一下次被這麼刺眼的燈光照射當然會覺得不適。
“這麼晚了顧少不睡覺,跑到別人夫人這裡做什麼呢?”南流澈的聲音傳來,夾雜着淡淡的嘲諷和薄怒。
顧景年和沈初星此刻的動作不引人遐想纔怪,南流澈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口,他一隻手還按在燈上沒有收回。
沈初星看到南流澈也不知該不該鬆一口氣,她見顧景年也在看南流澈,想也不想的擡腳就朝着顧景年的腳上狠狠踩去,顧景年被她踩了個正着,也因此放開了自己的手。
“流澈救我!”沈初星故意失聲尖叫,聲音刺耳,朝着南流澈撲了過去。
南流澈一怔,見沈初星朝他撲來下意識伸手接住了沈初星的身子,將她擁進懷中,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沈初星在南流澈懷中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還好沒有被摘下來。
沈初星這時才終於明白過來爲什麼南流澈會讓她小心了,難道他已經猜到顧景年會大半夜跑到這裡來搞偷襲?
既然這樣他直說不就好了,還可以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剛纔她真是被顧景年嚇死了。
沈初星發泄自己的不滿,在後面狠狠給了南流澈的背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