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鏡不是個傻的,就算再不甘心他也不能不承認南流澈和沈初星說的對,他現在自顧不暇,回夜家也只會拖累夜伯和梅婆,他不能爲他們做什麼,可至少不能連累他們。
想明白這一點後夜鏡就坦然許多,他不願把微風鎮半塊土地交給任何人,但是現在他的確沒有選擇,之前顧景年說的時候他動搖過,不過現在看來反正那塊地怎樣都保不住,比如顧景年,南流澈擁有無天顯然更能保護他和赤玉,他倒也沒再說什麼,也沒提回夜家的事。
大丈夫能屈能伸,夜鏡知道這個道理,於是安心的在這裡養傷,在這段時間裡他見的最多的人就是沈初星和蔚藍,沈初星每天一定會來陪他,就算兩個人什麼都不說也無所謂,沈初星每天都會來從無間斷,至於蔚藍他來是因爲要注意夜鏡的身體狀況。
沈初星斯條慢理的削着蘋果,蘋果的皮連在一起,她削得很認真,果皮完全沒有斷掉。
“少夫人,那個顧氏的少爺來了。”陳四看着沈初星削蘋果看傻了眼,回過神來馬上對沈初星說了句。
因爲南流澈讓陳四保護夜鏡,所以陳四這段時間都盯着夜鏡,也就空出了許多功夫,無所事事就和沈初星聊聊天,他是怕沈初星會和他一樣覺得無聊。
沈初星驟然聽到顧景年來了手上動作一頓,蘋果皮斷裂,陳四啊了一聲,就連躺在牀上的夜鏡也看了過來。
“他來做什麼?”沈初星放下蘋果和水果刀,問了陳四一句。
“還能做什麼?”陳四努了努嘴,朝着夜鏡的方向,夜鏡見此哼了哼,不語。
顧景年還沒死心?沈初星想了想覺得也對,顧景年可從來都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南流澈見他了嗎?”沈初星又問。
陳四點頭,馬上說道:“本來不想見,可主子又改變了主意,兩人現在就在樓下。”
沈初星默然,好一會纔看着陳四問:“這話是南流澈讓你和我說的?”
陳四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他果然還是穿幫了,所以說不要讓他做這些事啊!
看陳四的表情沈初星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南流澈是想要告訴她不要下樓也不要露面吧。
沈初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瞥了陳四一眼,見他正訕笑着看着她,嘴角抽了抽,把還沒削完皮的蘋果遞給了他。
陳四雙眼一亮,頓時感動,“少夫人給我削蘋果?”
牀上的夜鏡黑了臉,合着沈初星不是給他削蘋果吃的?
“不是。”沈初星搖頭,對陳四說:“我懶得削了,你幫我削好。”
陳四和夜鏡:
陳四認命的幫沈初星把沒削好的蘋果削好,沈初星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他:“你們都跑到這裡來了,鳳城那邊沒關係嗎?”
“少夫人放心吧,主子讓我們來之前已經提前安排好,再說無天唯一的對手暗夜也在這裡,所以鳳城那邊出不了什麼大事。”陳四說着,面露得意之色。
沈初星見此,猶豫了一下又開口說道:“我見過兩個暗夜的人,一個是長的非常漂亮的小女孩,還有一個是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你知道他們嗎?”
聽到沈初星的問話,夜鏡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他想到當時的情況就忍不住皺起眉頭來,那個男人居然只用一拳就生生打斷了他的肋骨,對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是暗夜七煞。”陳四聽沈初星提起暗夜雙眼又是一亮。
“那麼小的女孩子?”沈初星詫異,“居然是暗夜七煞?難怪那麼厲害。”
“那是暗夜七煞最排名最後的兩個人。”陳四又說。
沈初星和夜鏡聞言更是驚訝,也就是說這兩人在暗夜還不是厲害的?
陳四沒注意沈初星的表情,只問她:“少夫人,他們厲害嗎?”
沈初星點了點頭,肯定道:“很厲害。”
“那和我比呢?”陳四馬上又問。
這個問題……沈初星仔細想了想,說道:“如果你再多長個腦子,應該要比他們厲害許多。”
陳四頓時蔫了。
夜鏡看着沈初星和陳四的相處模式不禁咋舌,通過他這些日子和陳四相處能夠發現陳四是個脾氣暴躁又不好說話的人,可沈初星這樣損他,他居然一點都不生氣,可想而知陳四對沈初星是恭敬而又服氣的。恭敬很正常,沈初星是南流澈的妻子,他們的少夫人,所以陳四對沈初星恭敬那在情理之中,可這服不服氣的問題,那就是沈初星的本事了。
顧景年似乎在樓下和南流澈說了許久,至於兩個人到底說了些什麼,那恐怕就只有兩個人自己才知道,反正紀明熙來叫沈初星下去和南流澈一起吃飯的時候天都暗了下來。
“他們兩個一直聊到現在?”沈初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畢竟顧景年和南流澈都不是健談的人,沒想到居然聊了一下午。
紀明熙說了聲是,他的神色看上去並不好,走在沈初星前面,沈初星看着紀明熙雙肩抖了抖,正在用手捂着嘴,強硬的壓着咳嗽聲。
沈初星不禁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
“少夫人?”紀明熙見身後沒有動靜,也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頭去看沈初星。
“你的身體……”沈初星想了想,不知道該用什麼說辭纔好,蔚藍和她說過因爲上次她被火焰幫劫持算是紀明熙保護她不力,所以南流澈懲罰了他,至於是什麼懲罰蔚藍始終諱莫如深。
“有這麼差嗎?”沈初星猶豫的問道。
紀明熙怔了怔,隨即說道:“這兩天變天,稍微有些不適應感冒了,少夫人快離我遠一些,千萬別被我傳染上感冒纔好。”
他雖然輕描淡寫的用一句感冒想要敷衍了事,可沈初星卻是不信的。
“我聽蔚藍說那段時間你一直在養傷,你到底受了什麼傷需要休養那麼長的時間?”沈初星又問:“現在你的傷是不是真的好了?”
“少夫人多心了,那些傷並不嚴重,只是我身子有些差,所以才休養了一些時間,早就已經好利索了。”紀明熙說的不露痕跡。
沈初星依舊不相信,正想要再細細詢問一下,蔚藍的聲音傳了過來:“老三,讓你去叫少夫人吃飯,你怎麼叫了這麼半天?”
沈初星看了過去,就看到蔚藍踩着樓梯走了上來。
“哦,馬上就過去了。”紀明熙笑了笑。
“少夫人,主子在等你。”蔚藍說着,顯然是因爲南流澈好半天沒見沈初星下來,還以爲遇上了什麼事,所以又讓蔚藍過來。
沈初星想要說的話只好咽回去,她繞過蔚藍和紀明熙就往樓下走。
確定沈初星下了樓腳步遠去,蔚藍纔看向紀明熙,眼中露出了一抹擔憂,“老三,別勉強。”
紀明熙知道蔚藍的意思,他笑了笑,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放心吧。”
“你該知道我比你要清楚你的身體狀況,至少你是瞞不了我的。”蔚藍說:“你身體還沒好利索,實在不應該跟主子一起來微風鎮。”
“既然是暗夜,我哪裡有不來的道理?”紀明熙說:“本來我們就處在下風,我若不來總是有遺憾,你放心,我可以和你們並肩作戰,這點絕對沒有問題。”
蔚藍聽紀明熙這麼說就已經知道他的想法,看來不管他說什麼都沒辦法改變紀明熙的決定。
紀明熙擡腳朝樓下走去,和蔚藍擦肩而過之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想要讓他不要擔心。
“你會怪主子嗎?”蔚藍輕聲詢問。
“說什麼呢。”紀明熙說:“主子就是主子,打從跟着主子的那一天我就有所覺悟,沒有保護好少夫人的確是我的錯,那麼輕易就讓少夫人被火焰幫的人劫走還受了苦,主子生多大氣,怎麼懲罰我都在情理之中,我若是責怪主子那多沒良心。”
紀明熙的語氣中真是毫無半點責怪之意,連抱怨都沒有。
“比起主子懲罰你,其實更讓我不安的是主子因爲少夫人懲罰你。”蔚藍說:“雖然我們都被主子罰過,但會到這麼嚴重的地步還是第一次。”
“不也挺好的嗎?”紀明熙卻道:“我身先士卒,你們現在可要知道,就算是得罪了主子自己,也別得罪少夫人。”
紀明熙說的半真半假,蔚藍的臉色發沉。
“別想太多。”紀明熙知道蔚藍的意思,“雖然都說強者不應該有任何軟肋,可主子再怎麼強大也是個人,人都有七情六慾,這反倒讓我們知道主子其實並不是個冷硬的人,他有自己的悲喜,如果遇到對的人動情又何妨?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主子遇到的是對的人?”沒人比蔚藍更清楚一點,南流澈會救下沈初星完全是因爲那是在南流澈的計劃中,如果不是因爲沈初星和顧景年關係非同尋常,便是沈初星死在那場雪中南流澈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我不知道,但主子一定知道,是對是錯主子自己自有判斷。”紀明熙說:“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動情是意外,都是冥冥中早就註定好的。”
蔚藍扯了扯嘴角,“你什麼時候信什麼命了。”
紀明熙聳了聳肩,“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