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章 誤認身份
南平國是六國中位於最南面得國家,氣候最爲炎熱,此時的在其他諸國已經有了秋寒冬冷之時,他的氣溫依舊是在夏末。
怡人的風吹過南平的都城大興,街上熙熙攘攘都是穿的廣袖長服的人們,精緻秀麗是南平國的特色,遠遠的看去,屹立在城中的南平皇宮透出一股南方特有的瑰麗,色彩比較大雍的巍峨多了一分輕快和清新。
皇宮城前最熱鬧的一條大街有一處木質欄板,專用於貼出皇宮的告示,懸賞以及各種要面向百姓發佈的消息,其中有一張紅色的紙已經被風吹日曬得褪了顏色,一個禁衛軍模樣的士兵上前撕下重新將一張貼了上去。
“出了什麼新政策嗎?”一旁的百姓立即湊了上去,想要看一看最近朝中又發現了什麼大事,粗略的看了一眼,本來佈滿好奇的臉頓時換上索然無味的表情,“又是這個。也不知道四公主是怎麼弄的,從小得了這莫名其妙的病,陛下不知道懸賞了多少年,你看這個賞金是越來越高,這一次都加了一條,若是能治好四公主的病,招爲駙馬。”
“那又怎樣,這麼多年,你看有人治好了嗎?”另外黃衣公子倒是豔羨的看了上面的賞金數,“不是說天機宗的蓮華公子要來南平嗎?他說不定能治好。”
藍衣公子癟了癟嘴,不是很贊同黃衣公子的話,“誰知道呢,倒是前些日子北街那來了一個白衣大夫,據說醫術很神通,什麼怪病都能治好,就是脾氣古怪了些。”
黃衣公子道:“怎麼古怪法?”
藍衣公子一挑眉,“挑病人啊,他看的順眼的,自然治,看不順眼的,你給多少錢他都不治。”
摸了摸肚子,黃衣公子笑道:“這樣,剛好我這幾日肚子無緣無故的疼,看了幾家大夫都沒好,不如我們去看看。”
一路議論,一路往北巷中走去,北巷這裡極爲僻靜,很少有人進出,白日來有時比別地夜晚還要安靜,但是自從這裡來了一個白衣大夫後,就變得不同了。
一個不大的小院前,整齊的排列着長長的隊伍,沒有一個人喧鬧,據說是這個白衣大夫喜歡清靜,若是吵吵嚷嚷的,他立即就看也不看,撩了你出去。
兩個公子在門前等了好一會,看着前邊有人出來一臉滿意,又有人出來罵罵咧咧,看來是被拒絕了。
“那個是秦大夫吧……”
“是啊,是啊,我跟你說,你知道他是誰嗎?”
“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難道是……”兩個姑娘細細的咬耳。
“真的嗎?是蓮華公子嗎?”一個姑娘忍不住的大叫了出來。
“我覺得是啊,蓮華公子早就說會來南平,他最喜歡穿白衣,長得俊俏,又最爲低調,你看這個他不也是從山上下來的嗎……”這個姑娘一一舉證道。
“是啊,聽人說過,蓮華公子長得像謫仙……”兩個咬着耳朵,面色緋紅的姑娘走遠了去。
藍衣公子,黃衣公子兩人對視一眼,目光閃了閃。
到了兩人的時候,他們走了進去,院子裡一株桃花開得正盛,滿樹桃花朵朵相依,遠遠望去如同一朵粉色的雲彩停留在院落之中。
桃花開遍,染得風中也盡是旖旎的香氣,軟紅滿眼,如霞如錦。
樹下並着一桌一榻,一襲白色的瘦弱身影正側對着兩人,烏髮低垂,白衣勝雪,一身清冷的氣息淡淡的散發在身周,不回頭已覺極美,這一個單薄的側影,映着滿樹的桃花,已可入畫。
“秦大夫,可否幫小生看診?”黃衣公子謙謙有禮的拱手,聲音細且輕,生怕毀了面前這一副好景。
聽見人生,那白色側影,才側過身來,淡淡而問:“有何症狀?”
頓時兩人目光都有呆愣十足。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那人黑髮半挽,眼眸明澈湛然,猶有露色清光,肌膚瑩白似玉,青絲微微拂起,更襯得脣紅齒白,明眸如珠。
若說方纔的側影便可入畫,那此時眼前這人,任畫筆也難描其風姿。
對於兩人目光似已習慣,白衣大夫手中拿着一卷白色紗布,又問了一遍,“有何症狀?”
悅耳的聲音中夾雜着毫不遮掩的清冷氣息,宛若桃花凍結在冰層之下,美則美矣,亦不可隨意冒犯。
兩人這纔回過神來,見他詢問,表明是肯相治,便將症狀一一述說,白衣大夫眼眸微動,轉身從身後拿出一副包好的藥物,遞過去,“三碗水熬成一碗,分早晚兩次喝下即可。”
“謝秦大夫。”兩人謝過後轉出了院門,神色抑制不住的激動,“有希望。”目光對視後,匆匆往皇宮方向而去。
待兩人身影消失後,白衣大夫起了身子,衣袂蹁躚,素手一擺,“今日到此爲止。”說罷,將門一關,墨色的眼眸中微微一閃。
這位在半月內名滿大興城的大夫正是喬裝成男裝的清歌,此時她用的名字是秦戈,而身份則是一個下山行醫的大夫。
至於這神醫名,她不過是用了點技巧,醫術她懂,但不精通,毒卻是十分拿手,只要分散的下一點不礙事的毒,其他大夫診斷不出,就要來她這裡,加上她弄了個怪脾氣,是病的她就不看,是毒的接下來,百姓都是以訛傳訛,名聲立即就出來了。
而今日這兩個公子,正是朝廷派出來試試她深淺的,他們不是病,是毒,這些清歌當然看得出來,看方纔那兩人的神色便是有戲,接下來她就能名正言順的進入南平朝廷。
她想做的,不僅僅是要知道南平有沒有五行龍珠,最想做的,就是攪亂南平,一次又一次的陷阱,一個三皇子和一個將軍,怎麼能解她的恨,她說過,不要惹她,否則將百倍千倍的還回,這一次,還要加上御天乾的,讓南平全部還回來。
帶兵之類的事情並不是她所擅長的,而現在的大雍朝局未穩,並不是出兵的最好時機,南平在六國之中國力位於第三,僅次於大雍之下,否則他也不會幾次三番的挑釁大雍,而不害怕被打擊,因爲國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無論對任何一方勝利都會是敵損一千,自損八百的境況,如此更是給其他虎視眈眈的國家機會。
所以就算是南平三皇子被御天乾射殺,對於還有其他子嗣的南平國君來說,他始終沒有出兵,另外外交層面上來說,也是南平首先埋伏御天乾,才遭遇射殺的,從這幾點來看,南平國君倒是有一定謀略的君王。
不過,就這些天清歌在南平所瞭解的情況,似乎南平君王和她當初預想的不大一樣,在百姓的心中,南平現任皇后的威望似乎更高一些,對皇后所說都是讚美之詞。
這讓清歌想到御天乾的娘北聽芙,那日在鳳藻宮她表現出來的讓清歌心中暗自佩服,不知道是不是一國之母都是有如此魄力。
南平皇宮內。
“是真的嗎?那秦戈就是幾眼便將你所中的毒看出來了?”議事殿中,南平國君南禾期盼的看着下方的兩位臣子。
“是的,微臣派人去試探,的確是很快開出了藥方,而且是正確的藥方。”南平御醫院使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四公主的病也許能治好,快去請!”南禾站起來高興的吩咐道。
“是的,陛下。”院使低頭應道。
坐在另外一邊的是南平兵部尚書,“另有一事,有傳聞說這位大夫便是天機宗傳人蓮華公子,微臣派人去查過,的確是自落雲山脈方向而來。”
“蓮華公子?!那必須要去請了,你們確定是的嗎?”南禾滿臉泛光的問道,手指不停的摩挲着龍椅扶手。
“不敢確定,但是可能性很大。”兵部尚書低頭道。
南禾沉吟了片刻,擡頭道:“那別說穿了,蓮華公子這樣做有他的道理,我們就不要冒犯了,就假裝不知道,以秦戈的身份請進皇宮就好了。”
“遵命,陛下。”
……
清美的小院外,此時來了一大批官兵,將小巷守了個嚴嚴實實,爲首一人正是南平御醫院使,他敲了敲院門,問道:“請問秦大夫在嗎?”
稍後,門嘎吱一聲打開,門後一人眉目俊秀,白色的布衫簡單素淨,長長的黑髮簡單用一根烏色簪子冠住,樣貌如同女子般精緻,眉間的英氣颯爽卻彰顯了男兒之色,全身簡單又不失大方,如水墨畫一般,自有風姿。
南平御醫院使,每日打交道的無不是後宮美人,皇子貴女,哪個不是樣貌出衆的,此時一見門後之人,也禁不住失魂,贊其一聲絕代風華。
來之前對於屬下所形容略有不屑,就是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去,此時見了,才知道自己平生所見不過庸脂俗粉,這一生清冷風華,不開口便奪了日月光彩。
冷冷的看着眼前目光有些呆滯,留着小鬍子的中年男人,清歌目光一睨,淡淡的開口道:“有事嗎?”
其聲如清冷的山峰刮過,讓人耳目一清,渾身透着一股涼氣。
那院使更加判定眼前這位就是蓮華大人,蓮華大人可是居住在雪山頂峰,說話透着一股子涼氣最是合適了,想到這裡,態度越發的恭敬,低眉道:“在下乃南平御醫院使,聽聞蓮……秦大夫醫術高明,想請秦大夫前往宮中爲四公主看病。”
魚兒果然上鉤了……
清歌挑眉,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方纔這個院使說了一個連字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們把她當成了什麼人,所以纔來的如此之快。
不管怎樣,現在目的已經達到,把她當成什麼人,等她進宮後自有辦法知道。
心中有了打算,面上還是不能迫不及待,定會讓人起疑,她微微蹙眉,淡淡的問道:“四公主有什麼症狀?”
一聽她這麼問,院使覺得有戲,連忙道:“狀似癲癇,突然發作倒地,意識喪失,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但並不屬於癲癇,十分棘手,否則也不敢來勞煩秦大夫,煩請您隨我們去宮中一看。”
往來幾句後,清歌不再推辭,隨着便進宮,這一行人也無一意外,似乎料定清歌聽見四公主的病就會到宮中去一樣。
進宮之後,清歌發現不僅是院使對她恭敬,連南平國國君都對她恭敬有加,完全不似一個帝王見到平民該有的威儀。
穿着明黃龍袍,身形明顯發福,長得和菩薩似的南平國君南禾一見到清歌,兩眼仿若放光了一般,連連喊道:“本國能請到秦大夫來真是莫大的福分啊。”
清歌自問出名是有的,但是到天下皆知的地步,應該也是沐清歌這個名字,秦戈此人,最多是在大興,南禾這句話實在是讓她覺得誇張。
面上淡淡的點點頭,“帶我看看四公主。”
這樣冷淡的態度絲毫沒有讓南禾有半點不悅,他笑得五官皺起,擺着大手道:“秦大夫請跟朕來。”
除了那個朕的自稱,一瞬間,仿若有一種清歌纔是南平國君,他反而是請來的大夫的錯覺。
知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清歌心內疑惑,面上一點也未表露出來,誤會更好,否則她也沒這麼快能順利的進了南平皇宮。
南平皇宮內處處都與在外看的感受相符,小橋流水,楊柳依偎,江南風味穿插其中,於威嚴中透出一股水鄉韻味,倒有點像上一世的園林。
穿過一座座大殿,走過左穿右拐的曲廊,清歌目光朝着前方,狀似不經意,其實將周圍的佈局,環境一一打量在了眼底。
到了東邊的一處較小的宮殿下,終於停下了腳步,“秦大夫,此處便是四公主所住的地方。”
略微頷首,清歌踏進了殿中,處處佈置都透着一股女兒家的特色,擺設也都是名品珍具,顯然此殿的主人是十分受寵的。
四個丫鬟站在兩旁,見了南平王進來,福身行禮,南禾隨手一擺,走進了內殿,大喊道:“華倩,快出來,我請了大夫來看葉兒了。”
話音一落,環佩叮咚聲中聽到一聲女子的笑聲,“陛下,有大夫在你要注意體統啊。”一位穿着金色鳳袍的宮裝女子應聲而出,容貌不及北聽芙,也端莊中自有一股風韻。
“咳,是,秦大夫,這位是朕的皇后。”南禾手握虛拳放在脣部咳了咳,掩飾不自然的神色。
“讓秦大夫見笑了,我們國君爲人很隨和。”華倩笑笑,手臂虛虛的往前一伸,“葉兒在裡面,請秦大夫診斷。”
清歌見她舉止頗爲得體,笑容端莊,顯得比南禾要穩重許多,想起在外聽到的傳言,這皇后果然是比皇帝要顯得有架勢,於是淡淡點頭,朝內殿走去。
才一進去,一股淡淡藥味就瀰漫在了空氣中,就算薰着淡香也掩不了這股味道,不是一日兩日,是長年累月吃藥的人才會有這種味道,這四公主染病已久不是虛言。
轉過一道八幅福壽銀紗屏風,眼前一張水梨木大牀,微霧嫋嫋之中,天青色的紗帳垂下,微微拂動。
“秦大夫請。”宮女早搬了紅木椅放在牀前,一直細到幾乎脆弱的手腕被放了出來,清歌兩指搭上,目光落在手腕處,吸細的手腕肌膚蒼白如紙,一看便知身體沉珂已久。
她醫術雖不出色,普通把脈也會,此時聽這四公主的脈搏,心內卻生上一種怪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