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章 服不服?
“各位弟兄,從今日起,你們的當家就是我——夙夜!”夙夜是清歌爲自己取的名字,她不想用沐清歌的名字,這樣太容易給人知道她的身份,要知道她今晚容貌雖然還是貌美如花,但是卻還是易容過的,萍兒也是易容了的,保證別人認不出他們。
聲音還剛剛落下,下面的衆人就鼓譟了起來,人人交頭接耳開始討論起來。
一個粗獷的大漢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見沒,這個風一吹就要飄走的娘們竟然說要做我們寨主,那小身板,大爺我一錘下去,還不半點渣都不見了?還真有點下不了手啊,看那小臉,皮膚嫩的都能滴出水來啊!”
他的話一出來,立即有人贊成,“是啊,平日裡老大也不會有這麼沒用啊,怎麼給這個娘們一勾引就把山寨讓了,定力也太不好了!”
“不是我說,這娘們長得真美,嗎的,老大有福氣啊……”
“滾你的,瞧你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幾輩子沒見過女人!”
聲音隨風吹入清歌的耳中,她聽而不聞,站在下面的星兒氣的要死,馬上就要衝下去,指着其中一個說話的罵道:“你他嗎的再說一句看看,姑奶奶我一拳打掉你滿嘴牙!”
竟然敢罵她小姐,嗎的,氣死她了,星兒氣的不行,大眼裡好像有火苗要噴出來,在乞丐堆裡混出來的髒話都忍不住罵了出來。
“星兒!”清歌皺眉喊道,“退下去!”
“小姐,她們……”星兒一跺腳,嘴巴緊緊的抿起,氣死她了!
沐長風心中也氣怒的要死,看見清歌沒有舉動,知道她必然有應對的方法,他到底是沉穩,連忙拉住星兒,勸道:“小姐自有辦法!”
星兒狠狠的瞪着那些人,恨不得化目光爲針尖,縫住他們的嘴巴,戳爛他們的舌頭!
淡淡的轉過頭,烏黑的瞳仁在四周高掛的火把下跳躍出赤紅的色彩,映襯着美麗的容顏,似人似魔,她擡眸緩緩道:“相信各位覺得我不配做你們的當家,心中都覺得不服,我沒有時間和大家來慢慢證明,那麼就用實力告訴你們,到底配不配!”
這些土匪的情緒清歌可以理解,畢竟誰都不是能接受老大被隨便更換,還是一個看起來不知道實力如何的人,說幾句發泄一下也是很正常,不過,這是在她沒有正式上任之前,若是在比試之後,有人還敢這樣,她絕對會收拾到他們心服口服!
做土匪和做傭兵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出身論,管你多高雅多有知識,身世有多麼的高貴,他們認的就是實力,有實力,就服,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話!
淡淡的掃了一眼下方千人,“有人來挑戰嗎?”
一言出,下面的人都轟動了起來,這女人竟然敢說挑戰什麼的,提着斧頭,扛着鐵錘,拿着大刀的都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在都上去和清歌打一架。
吳雄是見過清歌身手的,心中多少有點底,但是光憑他說弟兄們也不會服氣,他魁梧的身軀站在高臺上,往前走了一步,往日老大的雄風猶見在身,“給老子安靜!”
一羣人被這如雷的粗吼震得安靜了下來,眼神裡卻都是滿滿的不服和挑釁。
清歌慢慢的從高臺上走下去,她的面容很平靜,但一股蕭殺之氣卻從舉手投足之氣散發了出來,她所到之處,無人不緊張的將手心握緊。
殺手最敏感的就是氣息,察覺到身邊人的緊張,她嘴角微微的一勾,從旁邊燃燒的大火架裡挑出一根手指粗細的炭條,起身道:“我沒有太多時間和你們耗,你們自己從中選出十個最強的站上來吧!”
斜斜一眼睨向衆人,嬌小的身軀散發出睥睨姿態,竟是半點都不會被這些身高馬大的土匪們比上去,偌大的坪地前,那些土匪面面相覷。
“你一個挑我們十個?還要最強的?”一人不敢相信的將話問出,旁邊立即有人附和,看來這是衆人的想法。
“少廢話!十人出列!”一股濃烈的殺氣頓時瀰漫在了空氣之中,少女半明半暗的俏臉在火光之中跳躍,不知怎麼,方纔還覺得柔弱的樣子,此時卻隱隱有了壓迫之力。
這就是氣勢,一種久居高位者才能散發出來,讓人臣服的氣勢。
“羅哩羅嗦的幹什麼,讓你們出來就快點!”星兒不耐的挑眉,臉頰氣的緋紅,“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快點,難道是怕了!”
被這麼一說,這些個粗魯漢子哪裡還沉得住氣,山寨裡年年都有比武,實力排行大家都知道,頓時就有數人從前面,中間,後面穿過人羣走上前來。
一,二,三……九……清歌冷眼微微眯起,轉頭對着高臺上的吳雄道:“你也一起!”
既然吳雄是山寨的老大,那麼這前十的高手中必然有他的位置,要打就讓他們看個清楚明白!什麼樣的人才叫老大!
吳雄臉一抖有些爲難,他是心服口服的讓出這個位置的,現在怎麼讓他去打,他熊步一跳就蹦下了臺,皺着眉頭道:“當家的,我就不用了吧!”
凜冽的一眼瞟過來,吳雄立即收聲,他沒有忘記開始從鼻尖落下的那一刀,既然要他來,那就來吧,他也想會一會,十人圍攻,青峰寨不像別的山寨,是些流民什麼的,他們大都數都是一些散兵,武師之類,身手還是有些真功夫的。
所有人都往後退,讓出一方寬闊的地方讓他們比試。
紅通通的桐油火把燒得噼裡啪啦,周圍兩堆大火架上面的架着的大鍋開始翻滾,裡面的肉骨頭湯開始散發出美妙的香味。
十人將清歌包圍起來,他們可沒有什麼以少勝多,以男欺女的觀念,既然是對方自己開的口,只要贏了就是勝利!
“當家的,你不要兵器嗎?”吳雄手中拿着雙刀,看着清歌手中除了根小木棍,啥也沒有,皺眉問道。
“用不着!”清歌淡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終於把其他人氣的滿臉憤怒了。
“你個小娘們,不要太看不起人了,拿個木棍你以爲是去打老鼠啊!”一個臉上鬍渣遍佈,方臉大耳的人立即站出來指責。
暗一皺眉,清歌手中木棍立即往前一指,她懶得廢話,“一起上吧!”
陰冷的殺氣立即迎面撲來,本能的防禦和心中的怒氣夾雜在一起,十人再也不多說,大吼一聲,衝了上來!
各種兵器夾雜着凌厲的破風聲而來,清歌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們的動作,肩,破綻,頭,破綻,腿破綻,一絲寒光從烏瞳中掠過,破綻,全部都是破綻!
念過,身轉!
玉色的身影迅速斜掠而過,湖藍色披風拉成一條水線,瞬間從衆人眼中消失。
坪地裡已經是一片譁然,那個站在中間的人呢,去哪裡了!一個眨眼不到就消失在衆人的眼皮下!
好詭異的身法!
“啊……”
“草,誰偷襲我!”
“哎喲!”
當連着幾聲大喝出來之後,眼前一花,方纔消失的人影又站在了中間,還是剛纔的樣子,靜靜的仿若位置都沒有移動過!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剛纔確實不見了,就這樣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而開始還盛氣凌人的十個土匪,捂頭的捂頭,抱腳的抱腳,捧心的捧心,每個人疼的地方都不一樣,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就是他們疼的地方,全部都有一道焦黑的痕跡!
不用再多說,衆人都清楚了,能留下這些痕跡的,正是那個新當家手中的小木棍,其中的一頭燒成了炭,劃出來的!
剛纔他們看不到的原因,是因爲清歌的速度太快,快到他們只看到一線水光,接着,就是現在的場景了!
吳雄捂着手臂,臉色如同豬肝一般,他在山寨中是排名第一的,可是他剛纔也和其他人一樣,只是眼前一花,模糊間就被人偷襲了。
這個自稱夙夜的少女比他強上十倍,百倍都不止!
“服了嗎?”清歌負手而立,冷冷的掃了一眼形態各異的幾人,他們的目光仍舊是抱着懷疑的態度,“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話音一落,面前一陣大風襲來,清歌身形微動,堪堪閃開一個巨大的鐵錘,暗中點頭,不錯,這一次知道趁人不備先下手了,接着一把鋼刀橫掃而來,清歌冷笑,面上寒霜一凝,翻身一躍,一下劃過鋼刀主人的咽喉,“你死了!”
“嗎的!再來!”其他人看着清歌一招斃命,又轉身向她襲來。
好!不給他們點教訓,還當她真的是好欺負的了!
不服,就讓你們再也不能不服!
“一個!”清涼的一喝,木棍如炫影在空中一劃,咽喉被人頂住,矮小的身形詭異的轉開,以力借力將人推出,飛到半空直接砸在了坪地的中間,衆人趕緊閃開,嘭的一聲,開始說話說的最難聽的那個大漢五體投地趴在地上。
兩個,三個,四個,一個接一個的人被炭痕劃在了致命部位!
隨着最後飛出去的巨大人影,十人全部呈疊羅漢的姿勢趴在了一起,聚起了一道人形寶塔!
手腕一動,飛虎爪凌空扣在大樹上,身形一蕩,站在了高臺之上,一襲湖藍色厚鍛披風呼呼在身後飛舞,如同天空在她身後舒展,清歌冷冷的望着還在驚訝中的衆人,“服了嗎?”
山頂的夜風颳過,火光跳躍,一上一下,照的面孔模糊,衆人擡頭望去,少女纖細瘦弱的身形逐漸被方纔那漂亮利落的身手逐漸掩蓋,只剩下那一對冰雪內結的水眸透出清澈的光亮,冷峻威嚴。
強!
不是一般的強!
心中悠悠的一嘆,寨中十大高手聯手,也不過在她手中走下一招,還有什麼不服的!
“恭迎新當家!”不知是誰喊出了第一聲,接着便是一聲接一聲的呼喊,“恭迎新當家!”
聲音劃破夜空,和風聲融合在一起,波濤洶涌,聲威震天!
素手一擡,往下一壓,所有人都收了聲音,擡頭看着站在高臺上新的寨主,她背手道:“從今日起,你們的當家就是我,以前的幾位當家,依次類推,吳雄爲二當家管理寨中事務,受傷的兄弟先下去包紮,弄好了之後,我們擺酒設宴,一同歡慶!”
火架上的肉湯已經燒的翻滾,濃香的味道飄滿了寨子,清歌緩步下來,吳雄帶着清歌將寨中所有地方都參觀了一遍,走到一間屋子前,清歌看了看,挑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算十分寬敞的屋內,關押着一個女子,全身被繩索捆緊,口中塞着布條,面上有些污髒,仍能看出是個清秀的女子。
“這是前幾日兄弟在客棧裡抓到的,兇的很,沒人敢惹,就捆在了這裡!”吳雄看了一眼那女子,趕緊說道。
清歌上下打量,女子身上的衣物不像是大雍的服裝,她靠在牆上,雖然是被關押了,沒有半點階下之囚的潦倒頹廢氣息,雙目有神,也在打量着清歌。
“放了吧!”淡淡的吩咐了,清歌轉身道,她收復這個山寨的目的不是讓他們成爲出色的劫匪,而是要在她需要的時候成爲一柄利器。
身後的星兒立即上去那女子的繩索解開,拉出口中的布條,“你快下山吧!”
女子雙手一被解開,立即將身上的繩索拉了下來,動作利落乾脆,她站起身時,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樣子從容不迫,有一股大方自然的氣派,望着清歌的背影道:“你等等!”
就算她沒有喊出名字,走在前面的清歌也能感覺到她的視線是在自己身後,她略偏了偏頭,淡淡道:“還不下山是想留着做土匪嗎?”
余光中,那女子大步走上前,她的步伐充滿了氣慨,下盤很穩,是習過武的,從身上掏出一個東西握在手上。
沐長風伸手擋住她,冷沉着聲音問道:“你要幹什麼!”
女子睨了他一眼,沐長風乃大雍名將,這女子一眼氣勢竟然半點都不在他之下,頓時有些愣住,一把推開他攔住的手臂,女子往前雙手送出一塊青色似玉似鐵的東西,“謝謝救命之恩。”
“我沒救你。”清歌轉過身,淡淡的說道,她只是順口而已。
“對於我來說是救命之恩,我不喜歡欠別人!”女子毫不在意清歌的態度,依舊固執的伸手。
不喜歡欠別人,倒是有點像她,目光掠過女子的臉上,雖然雙手送物,姿態卻沒有半點卑微,就連身子都是挺直如線,不像是撲通的女子。
接過那塊青色類似識別身份的玉佩,清歌掃了一眼,上面有一個繁體的“雁”字,轉身朝前走去。
隨風送來她的話語:“我收下了。”
女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清歌的背影,轉身往山下走去,她方纔從屋中的窗口將外面的舉動都看的清清楚楚,這個叫做夙夜的女子,絕對非池中物!
轉完一圈後,坪中已經擺上了桌子,上面一罈罈的美酒,大碗中擺上了煮好的肉,散發出濃厚的香味。
不時有人在旁邊扯着嗓子吼一聲,豪放粗魯,卻讓清歌覺得很親切!
她嘴角一勾,一手拍開酒封,拎起桌上的一罈酒,高舉起來,“弟兄們,我先給大家敬上一杯!”
火辣的白酒入口燒熱了人心,大口大口的喝着壇中的酒,旁邊的人拿着刀柄,舉起酒罈,起鬨喊好。
方纔說的最起勁的那個,被疊在人形寶塔下的那個大漢,端起一罈酒,走到清歌面前,“當家的,開始對不起了,我孟虎賠罪!”對着罈子口也豪飲起來!
沐長風和星兒兩人站在後面,星兒小臉一皺,“這……小姐怎麼在這裡喝起酒來了……”這剿匪怎麼變成了同匪了,小姐還變成了老大了呢!
沐長風星眸中閃爍着光彩,少女提起比自己身量還粗的酒罈子,就這麼豪爽的灌下,放肆狂烈的姿態,怎麼看都覺得她仿若與這個山寨融爲了一體,這種莫名突兀又詭異和諧的場面,讓他心中微微一動。
湖藍色的身影在一羣漢子中穿梭,與他們交談,面上的表情並未比平日裡生動幾分,他卻能感受到她對這種氛圍的熟悉,和置身其中那種遊刃有餘的感覺。
“來來,兄弟,來喝一口!”蒲扇大的巴掌拍在沐長風背上,一罈烈酒塞在他的手中,吳雄滿臉泛着油光,真誠熱情的箍着他脖子。
不知是被這熱鬧的氣氛感染還是什麼,沐長風接過酒罈,仰頭灌下。
風聲,酒味,豪笑,快語。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清歌便開始按照計劃給山寨衆人制定了訓練目標,她不能時常在寨中,花了七天的時間將所有的都與吳雄以及其他幾位當家商議好後,交予他們管理,叮囑她隔些日子便會來考察,一一吩咐後,下山準備返回天越。
梧桐葉吹過,發出沙沙的樹葉摩挲聲,大雍太子府中都是一片金黃,微弱的陽光撒進來,鋪金蓋銀一般。
後府室內。
清歌站在窗邊,手中拿着秦雨剛送來的情報,目光將上面的信息一一分析,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在看什麼?”御天乾走了進來,站在身後,他的身量比清歌高上大半個頭,從她肩膀處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好冰,怎麼不多穿點。”
用溫熱的大手將清歌的小手包得緊緊的,墨藍色的眼眸飛快的看着情報上的內容。
“你要去南平,我和你一起去。”御天乾看完,將資料放在一旁,抱起清歌坐在了椅子上,將她的手塞到自己的衣襟裡,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不用了。”擡起頭,對上男子的俊容,清歌皺眉道:“現在朝中的事情還很混亂,你一走這裡的事情怎麼辦,我這次去南平的目的很簡單,弄清楚其他三顆五行龍珠有沒有在南平皇室……”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御天乾握着她柔嫩的手指在掌心細細摩挲,這一次右相他們逆反的事情牽扯了太多的人,朝中一下空出大大小小的官位都需要有人填補進去,加上他每日要代凌帝處理政事,的確是很忙,但是清歌一個人去南平,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讓長風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想也沒想,清歌就拒絕了,她這次去南平不要人跟隨,一個人反而能輕鬆來去,她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
星兒這頭,青峰寨上的事情還要讓她時時跟進,不能讓她的心血全部白費。
她捧着男子俊美的臉,眼神堅定,語氣懇切,“相信我,我能搞定的。”
靜靜的凝視着清歌,半晌後,低醇的音色飛起,“注意安全。”
御天乾將他在南平所埋下的秘密眼線聯繫方法一併告訴清歌,若有問題,可以找他聯繫詢問,將所有的該準備的一切都準備好,清歌隻身前往南平。
------題外話------
有人到家裡要給醉相親……只能碼到這裡了……很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