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梟兒贏不了,海晴不敢贏。”鶯兒根本沒有擡頭,只是認真替天權繫着鶴氅的繫帶,道:“這次秋狩真不帶海晴去?”

“你說呢?”天權淡淡反問道,神色看似平靜如昔,眼神卻是顯得有些茫然。自那日兩人溫存後,天權就竭盡所能的躲着雅爾海晴,可惜無論他神情如何冷漠、言語如何冷淡,雅爾海晴都能視而不見,待他一如既往,沒有絲毫改變。

鶯兒幽幽嘆了口氣,不再多言。良久,天權纔出聲道:“回屋吧,還有些事要趕在秋狩前處理完。”說着轉身朝書房走去。鶯兒聞言詫異道:“莫非,殿下認爲今年秋狩會有意外?”語氣顯得不是很肯定。

“西列斯和烏魯爾特的問題已經解決,以阿烈古琪的xing子對那幫老傢伙的忍耐應該到極限了。”天權邊走邊道:“再說,渝京的消息他知道的可不比我們慢多少。”提及渝京,鶯兒沉默下來,齊王最新交代的任務不是一般的棘手。

看着天權和鶯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處,雅爾海晴略一愣神被梟兒抓住破綻一劍抵上胸口。“我贏了,不打了。”說着將流光劍纏回腰間,梟兒轉身離開。“說走就走啊,真不夠義氣。”留下雅爾海晴一人在原地不滿地大叫。

一向視劍如命的梟兒居然都被煩到寧可放下劍也要躲開他了,這樣的結論讓雅爾海晴很是忿然。不過抱怨歸抱怨,雅爾海晴卻沒有留下梟兒的意思。哼!不帶我去秋狩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沒去過,你們不帶我,我自己去。

秋狩大典是赫提開國以來爲了紀念先祖功勳和保持尚武風氣而舉行的一年一度的盛事,旨在教訓子孫莫忘祖輩開疆闢土的艱辛,在太平時期也要居安思危,文武並重。

秋高氣爽,衰草如蓋,漫山紅遍,位於喀顏西郊的狩獵場萬馬奔騰,人聲鼎沸,呈現出一派雄渾、壯麗的景象。

阿烈古琪一襲紫金蟒袍居於觀禮臺的正位,臉容嚴肅,神色冷漠,一對金眸深邃莫測,眼神銳利,目光如炬,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整個人像是一把犀利的寶刀,光芒根本掩蓋不住。

在他身旁的是王后殷妲,一襲紅衣絢爛如火,紅髮飛揚,碧眸幽深,明豔不可方物,不過此時殷妲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懷中咿咿呀呀的小女兒央桑身上,對場下的熱鬧情景置若罔聞。

見君上一身寬衣錦袍沒有下場一試身手的打算,負責秋狩安全的禁軍統領喬依思大大鬆了口氣,畢竟西烏兩族後裔引起的內亂剛剛平息,心懷不軌的漏網之魚大有人在,一切還是小心爲妙。

秋狩並不僅僅只是簡單的狩獵比賽,狩獵成果歷來都是加官進爵的參考要件之一,更何況赫提民風開放,參加秋狩的人員不止侷限在貴族,身世清白的平民子弟一樣可以參加。現在最被君上重視的右將軍溫克格就是在三年前的秋狩上一鳴驚人從而被阿烈古琪破格提拔的,有了如此先例,無數做着英雄夢的赫提少年都在幻想成爲下一個溫克格。

不過今年秋狩最被關注的人不是任何一位貴族子弟、英雄少年,而是長公主綠,蘭斯洛亞大帝與流芳公主的女兒夏嘉綠。在母親殉情自刎,幼弟爲質胤朝後綠公主便以爲先王守陵爲由離開王都去了赫提一族的發源地——星宿川,直到前幾日才被兄長召回喀顏。

明亮的藍天裡沒有一線雲彩,秋風吹過,雖然帶來一絲寒意,反而使人身心舒暢。

白馬銀鞍的美麗公主手執弓箭,策馬如飛一般馳過,她緊緊盯住馬前急奔着的一隻披着似火皮毛的火狐,對旁邊不時跳出的野兔山雞之類小動物連看都不看一眼。

火狐是伽南草原特有的珍禽,春夏兩季與其他狐狸沒什麼分別,只有到深秋入冬時分纔會換上似火皮毛,隱匿於漫山遍野的紅色楓林中,是千金難求的禦寒聖品。

火狐倉惶地奔跑着,竭力想從獵者的弓箭下逃走,可是綠公主騎術精湛,□的馬匹更是萬里選一的寶駒,它再奔跑,她也總是能死死地咬住它。

又奔出一段路,眼看火狐漸漸慢下來,白衣少女微微一笑,自箭囊中抽出一支鵰翎箭,在馬上穩穩地張弓對準了獵物。“嗖”一聲輕響,箭如流星般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直插進火狐的身體,火狐哀鳴一聲,倒地不起。

綠公主大喜,臉上卻仍然只掛着個淡笑,她策馬趕到近前,跳下馬,一把提起了獵物。低頭時,她怔了一怔,發現手中的獵物身上竟插了兩支翎箭。自己的一支,插在火狐的後背,而另一支,正中眉心。

“我們終於見面了,綠。”清冷甘冽的聲音自上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