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了。”無憂再次答道。
“去哪了?”
“下山了。”
陸無霜鳳目微眯看着無憂。
“這事你想就這麼算了?”
“宗主想如何?”
“總要有個交代,他就這麼一走了之怕是說不過去吧?”
說着,陸無霜雙手負於身後踱着步,距離無憂又近了些。熟悉她的人都應該知道,此時的她看似平靜,但心中已是怒了。
“他走了,我不還在這呢麼?你急什麼。”話罷無憂自腰間拿出一枚魂戒扔向了陸無霜,這正是水凝交給無憂的那枚。
“這就是他的交代。應該是足夠了吧!”
陸無霜單手接住扔過來的魂戒,隨即用神魂查看。待看清魂戒內的東西后,饒是陸無霜擔任這麼多年宗主,珍奇異寶閱覽無數也不由得心中一緊。
“就這兩枚?”
“就這兩枚?就這兩枚換那臭小子十條命都綽綽有餘,你還要怎樣?”無憂聽到陸無霜的話差點背過氣去。
“十條命?你還把那小子看的挺重,他一個煉氣期的小子一百條命都換不來這東西。”
“那就留着,待日後真惹了什麼事,就換他一百條命吧!”無憂不無賭氣的言道。
陸無霜一陣尷尬,怎麼話趕話就趕到這了。這下自己可是進退不得了。只好又坐了回去,拿起茶杯裝作喝茶擋住視線,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了。
“行了,回來後我已親自問過他當時的情況,他是我徒弟,撒沒撒謊我還是看的出來的。唯一值得重視的就是這兩枚鬼卵,估計鬼淵的異常就是那三個老東西孵化這鬼卵搞出來的。也多虧他,要不然鬼淵的實力又強了一點。這麼算起來他還有大功呢。換他幾條命不虧。”
無憂特意強調了一下只有兩枚鬼卵,就是怕陸無霜知道水凝私藏一枚不肯善罷甘休。聽完無憂的話陸無霜輕輕的點了點頭,也不作他想。一個煉氣期的弟子做到如此程度確實是奇蹟。
“這鬼卵你打算該如何處理?”
“這鬼卵雖然珍貴,但你也犯不上再花那麼大的力氣培養。我留下一枚,至於另一枚恐怕你已經定好了吧!”
“嗯,烈日峰的小子值得培養。其它幾家早就開始培養自己的天靈根了,只有我們這幾年纔出這麼一個。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槐陰宗就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年輕人了。”
陸無霜說完,無憂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早就預料到的最好的結果,就算是水凝恐怕也十分樂意。
“我原本還好奇,這麼些年你再收徒怎麼收了這麼個小子,靈根普通,出身一般。現在看來,恐怕這小子身上有着特別之處吧?”
“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是看對眼了,就收了而已。”無憂不置可否的說道。其實他也未曾撒謊,確實就如陸無霜所說。水凝不過是個人靈根,自己以往收徒弟從來都是地靈根往上屬,哪曾正眼瞧過人靈根。其家室不過也就是個小國的將軍,連帝王都不是。哪叫什麼背景?真的就是看水凝順眼而已啊!
想到那小子平日跟自己沒大沒小的,沒事就來自己這坑蒙拐騙。現在回憶起來竟然沒有討厭,還挺高興的,無憂嘴角不由得漏出一絲笑容。
正好被陸無霜瞧了個正着。
這老傢伙心中定是有事瞞我。
“那我就先回去了,日後那小子回來了也帶來讓我瞧瞧,我可是好奇的緊啊。”話罷,陸無霜便走出大殿,召出冥鳶飄然而去了。
而並不知曉宗主與無憂的會面的水凝,此時正走在山門下的大路上,身上的青衫早已被他解開腰帶敞着懷,兩個袖子高高的挽起。手中的摺扇都快被他搖出重影了。
“這鬼天氣,怎麼這麼熱?平日在宗門內,冬暖夏涼。這一離開宗門的禁制陣法便熱的讓人煩躁。”突然他看見前方樹蔭下有塊大石頭。他三步並做兩步“噌”的一下竄到了石頭上,坐了下來。
歇着歇着,他突然想起了師父給他的儲物袋。於是拿出儲物袋向裡面看去。這儲物袋並不大,算算也就八立方而已。但不出水凝所料,真的被無憂塞得滿滿的。
左邊全是各種靈石下品的,中品的甚至還有幾塊上品的在裡面。這讓水凝十分不舒服。
無憂雖然是們中長老,但上品靈石可不比其它,就算是無憂也沒能隨便拿出來。因爲說是一塊上品靈石能換一百塊中品靈石,可你拿出去看看誰會傻不拉幾的跟你換?中、下品靈石除了可以當做貨幣也不過是可以拿來修煉罷了。
但上品靈石不同,它不僅能當貨幣,可以修煉,還可以當做材料進行煉器,煉丹,乃至佈陣。而且上品靈石還有個特點,它不會因爲內部靈氣稀少而變成石頭。即使上品靈石內部靈氣稀少你只要把它放在靈氣充盈的地方它是可以慢慢恢復的。
除非你一下用的太狠了直接抽乾,不然它就是一個可以無限循環使用的充電電池啊!
而無憂還爲自己準備這麼多中、下品的就是怕自己在外面不方便,從而變成大頭或者是有心人眼中的肥羊。可想而知,無憂對自己的關心。
再看儲物袋右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瓶子。看似凌亂,但其實一個個井然有序,同類的都放在一起,看看,看看。內傷丸、外傷丸、解毒丹、蒙汗丹,呃這個可能是裝錯了,十步斷腸散?化骨腐肌散?百毒丸?陰陽合歡丹!!???
看完這密密麻麻的丹藥水凝一臉的茫然望向宗門。爲什麼我感覺這畫風不太對啊!前面兩個挺正常,這後面的是什麼鬼?還陰陽合歡丹?這怎麼想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吧!老頭子把我當什麼人了。我是這種人麼?
其它的先放一邊,這個一定要收好,絕不是我有多看重它,嗯,絕不是~
看完儲物袋小心的收好,又將那副撲克拿了出來。看着眼前的撲克心中又多了一絲歉意,若是日後師父知道這玩意的作用怕不是會一口老血噴自己一臉吧!他老人家爲了煉這玩意可是廢了老大的勁了,還tm是個法器咧。不過也好,我就做一回“卡牌大師”吧!心中不無惡意的想到。
一邊想着,一邊將其仔細的收入懷中。至於爲什麼不把其放進儲物袋。呵呵,這也是他對這個世界最不滿的地方。想着前世小說中的主角,一個儲物戒在手什麼都能塞進去。遇見強敵大喝一聲“劍來”“刷”的一下劍就出現在手中,“刀來”“噌”的一下刀就出現在手裡。
可這個世界呢?自己遇見的所有修士都是把兵器要麼背在背上,要麼就是掛在腰上。自己曾問過師兄們,的得到的答案是。儲物類的法寶本是人們煉製的,自身帶有一定的法器屬性與波動。而法寶,靈寶之類的也是人們煉製的,也帶有一定屬性波動。若是放進去,就會屬性相沖“砰”。
那爲何靈石和靈丹可以放進去呢?靈石雖有靈氣,但卻沒有屬性,所以什麼屬性的人都能用,自然不會與儲物袋相沖。而靈丹經過煉製,去除屬性,什麼人只要能承受的住都可以使用,也就等同於靈石。至於野生的靈藥,也就是一些屬性中和不強烈的可以放進去。那些nb點的也是會“砰”的。
收拾好東西后水凝繼續上了路。
水凝是從槐陰宗西側的禹州來的,這次水凝準備向東走,到福州去瞧瞧。據說福州是整個彌塵域的中心,也是十二州中最繁華的一處。十大勢力中的商盟和比翼宗的總部都在那。
據師兄們說如果嚴格上來說,十大勢力覆蓋面和影響力最大的就是這商盟了。他們歷來不參與各門派中的勾心鬥角,只是一心做買賣。只要是十二州中的商人九成九的都是商盟的人,至於剩下的則是還沒資格加入商盟,正在努力中。有句話叫“有人的地方就有商盟”,可想而知商盟到底有多牛皮。而十大勢力間許多用度的週轉都是靠着商盟來完成的。從而各大勢力都會多多少少給商盟點面子。
而比翼宗嗎?嘿嘿~嘿嘿嘿~叫比翼宗大家可能感覺沒什麼,但是如果用前世的小說來寫的話,這比翼宗就是讓人熱血沸騰的合歡宗了。水凝作爲一個老書蠹,費勁巴拉的穿越到這裡來,不去親眼瞧瞧簡直是死不瞑目啊!
就這樣水凝懷着激動與期盼,一路向東。
只是這路怎麼就這麼長呢?看着腳下的路水凝想起師兄們曾經告訴過自己。槐陰宗山下本是沒有路的,但想拜入槐陰宗的人多了,就踩出了路來。隨着人越來越多,路也越來越寬。
這腳下的路都是別人的路,那我自己的路呢?水凝一邊走,一邊思考着。他擡頭看看周圍的密林,算了我還是走別人的路吧。
七日後,桐城門前。
“在下多謝諸位這幾日的照顧,接下來小子還有事要去辦。宋大哥,小子就不在叨擾了。”
“哪裡的話,既然水老弟有事要辦,那我也不便強留。日後若是有需要,老弟便來城中宋氏商行,就說找宋易即可。”話畢便帶着一衆車馬進了城。
水凝站在原地,看着進了城的一行人,又低頭看看看自己。
“嗨~這老頭子什麼都替自己想到了,就是沒想到自己還是個練氣期啊!~”
只見此時的水凝,一身原本整潔的青衫,如今早已沾滿了泥漬,變得褶皺不堪。腳下的布鞋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變得狼狽不已。就連手中的摺扇也已經被水浸的破爛不已。
究竟水凝爲何變得如此模樣,還要從他離宗的那日講起了。
清點好隨身物品的水凝,再次踏上游歷的路程。
日頭漸升漸高,周圍的氣溫也是越來越高。地面被太陽的溫度炙烤的升起股股熱浪,就連水凝印在地上的影子彷彿也受不了這樣的溫度了,不停的扭曲着。
水凝走一會,便會在路旁的密林中歇一歇。歇夠了,再走一會。以此反覆。
直至晌午,水凝感受到肚子的抗議,便走進密林坐下來。可就在剛剛坐下的時候,他渾身僵住了。因爲他想起出門時,自己並未準備任何吃的。而自己剛剛清點老頭子給自己準備的物品時,好像~~
他再次將儲物袋拿出來確認。好傢伙,真的什麼吃的都沒有。可不是麼,無憂是誰?堂堂元嬰期大修士,早已辟穀多少年了恐怕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怎麼還會記得出門帶吃的?這下可苦了水凝了。
無奈之下,水凝只好將目光放在周圍的密林中。希望能找到些小動物。畢竟他可是很喜歡小動物的,一頓不吃想得慌。可他不知道的是,由於槐陰宗落座於此的原因,周邊密林之中的鳥獸,凡是誕生靈智的不是被宗內弟子抓走做寵物,就是早早的,逃到其它地方去了。
而沒有靈智的,卻因動物天生對危險的直覺亦是遠走他鄉。長年累月下來,宗門下的密林中恐怕連老鼠都找不到幾隻的,更何況是其它小動物?這也是爲什麼這一路行來,他聽到的除了蟬鳴從未有其它動物的叫聲。
在密林中幾個翻騰,水凝徹底的失望了。
因爲他除了找到一些昆蟲,從未見到其它動物。這破林子裡就連藥材,野果甚至是野蘑菇都沒有。想起那些蟲子水凝一陣惡寒,噁心的不行。前世飲食行業那麼發達,各種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都被人們變着法的做成菜。可對於蟲子一類的食物,他一向是敬而遠之,實在是接受不了。
“若是下次,我一定要將儲物袋中裝滿了好吃的,絕不會帶這麼多廢物!”他看着手中的儲物袋,惡狠狠的想着。他此時一定沒有想到,就是他這一個自以爲正確的決定讓他成爲了朋友們的笑柄。甚至他還爲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水凝坐在林邊,看着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小青蟲。而其手中的小青蟲此時還是滿心的疑惑,“我在哪?我怎麼會在這?這個人是誰?”它對自己的處境渾然未知。
水凝見小青蟲不停地衝自己搖着頭,心中一陣不適。於是他將小青蟲調了個個,讓其屁股對着自己。可是看了看,算了還是頭對着自己舒服點,於是又將小青蟲調了過來。
水凝託着小青蟲的手,緩緩地擡起。擡到一半,“嗖”的一下又放下。過了會他又將手擡起了,想了想又放了下去。與此同時,他正進行着激烈的心理鬥爭。
最終他猛然站起,狠狠的將手中的小青蟲遠遠地擲於密林深處。
“老子可是無憂大佬的弟子!老子是槐陰宗的!老子就是吃樹根,吃樹葉,就是餓死也絕不會吃蟲子!”水凝憤怒的吼道。
怒吼過後,水凝賭氣的坐在地上,摸了摸肚子。
“真是失策,本就餓,喊完更餓了。”
就這樣水凝歇好了,繼續上路。不時的拿出幾粒療傷藥來扔進嘴裡,用力的嚼着。
“你看!不餓了吧。”可迴應他的卻是“咕嚕~咕嚕~”
無奈下水凝嘆了口氣,又走進密林中,走到了一棵樹下,緩緩地蹲了下來,在樹下不停的挖着。
許久,水凝在土中拽出了幾縷白嫩的根莖。在衣服上仔細的擦了擦,放入了口中。
“嗯~苦的一匹!”看着手中的樹根,搖了搖頭,總好過什麼也沒有吧!俗話說的好“
吃得好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可這也太苦了吧!
就這樣水凝一邊走,一邊休息另加上一邊挖樹根,漸行漸遠。最終,就連宗門中的山峰也消失在其視線當中了。
可突然,水凝感覺一滴水滴在了臉上,水凝伸手一摸,看看頭上的太陽,滿臉的問號。緊接着兩滴、三滴,隨之傾盆大雨呼嘯而至。嚇的水凝趕忙躲進密林中。
“這鬼天氣!那麼大的太陽還在天上,居然下這麼大的雨!這科學麼?!”看着外面下着大雨,林中下着小雨水凝的心情頓時低落了起來。他本身就討厭下雨,幸好此時不會有人大喊“晴天下雨,澆王八!”否則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水凝知道將手中的摺扇打開遮在頭頂。可身上的青衫卻早已被雨水淋透,貼在身上黏膩不堪。老頭子連吃的都沒給他準備,又哪裡能想到雨傘和換洗的衣服呢?
這雨也不知何時才能停,反正全身上下已經溼透,水凝也不在乎了,就這樣頂着摺扇,冒雨前行。心裡想着,最好能遇到幾個山賊,自己還能做點“小買賣”,乾乾老本行。可事實呢,這裡是哪?槐陰宗腳下啊!那山賊有幾個膽子在這“做生意”?換句話就算是有山賊,敢在槐陰宗眼皮子底下做山賊的,是你一個練氣期的弟弟等擺平的?水凝這一想法註定是要失望的啊!
就這樣天色越來越暗,可這雨絲毫未有停下來的跡象。
水凝也未有睏倦的感覺,也就繼續向前行,畢竟能多走一會說不得就能早點到城中。都說天黑莫要趕路,一來是野獸多在夜間出沒,人們怕遇到野獸襲擊。二則是怕遇見歹人劫道,夜深天黑看不清對面虛實。
可這兩點在水凝看來,都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在宗內時,師兄們曾說過,由於修仙界資源大部分被各大勢力、家族壟斷,散修們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所以修爲普遍沒有宗門內修爲高,大多數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修真界雖然兇險萬分,但也沒到大佬滿地走,大神多如狗的地步。想來自己的修爲在凡人界已經算是不錯了。只要不是點太背,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
兩日後,水凝走在路上,原本的悠然與自信早已不見了蹤影。臉上佈滿了疲倦,渾身上下變得髒兮兮的,手中的摺扇因被雨水長時間浸泡,扇面的宣紙已經破爛不堪,就連扇骨都變的鬆軟,彷彿一用力就會斷掉一般。
水凝見自己的口糧已經所剩無幾了,便走向路旁的樹下準備補充糧草,呵,真的就是糧草。就在水凝剛剛蹲下的時候目光一凝。
猜猜他發現了什麼?只見這棵樹腳下,正躺着一隻小青蟲!小青蟲此刻正在順着樹根向上努力的爬着,怎奈雨水不停地打在它的身上,將它一次次砸翻在地。可未見它有放棄的跡象,仍是默默的向上爬着。
看看人家,爲了活着多努力,再看看你,嘖、嘖~
只見水凝輕輕的用雙手將小青蟲托起,隨即在雨水中溫柔的將其身上的泥土洗去。看着手中乾乾淨淨的小青蟲,那嫩綠的顏色就是這世界賦予它希望的顏色。水凝的心中從未如此通達過,彷彿自身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中,感受着周圍的點點滴滴。
水凝輕輕的閉上雙眼,雙手將小青蟲緩緩地向上托起。“嗖”的一下扔進了口中——真香。
即使逃到異界的水凝也未曾逃過王前輩所感悟的人生哲理——“真香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