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劉家老爺去世的事情,加上劉元通不在,兩家都沒有大張旗鼓地擺滿月酒,只是簡單地聚了聚,說以後有機會再補辦。
在劉家叨擾了這麼久,林雪漫感到很不好意思,便邀請劉夫人母女到龍潭村小住幾天,楊氏跟劉夫人相處了近一個月,彼此也很談得來,也極力勸說讓她們去,說滿月的孩子最好換個地方住些日子,這叫離月。
劉夫人經不住地婆媳兩人的熱情相邀,加上蕭成宇已經去了京城任職,也不在家,住着也方便,便欣然答應一同前往,她本來就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如果留下她們母女等着家裡人來接,肯定會悶得不行。
林雪儀已經回了宣州,因爲馬皓軒即將啓程月氏迎娶他的新娘子,她不願意看見那普天同慶的場面……。
期間發生了一件事情,令林雪漫有些難過,那就是聽說那個爲她接生的李穏婆不小心溺水而亡,雖然林雪漫不喜歡這個女人,也防備過她,但也不希望她死,爲此,還特意讓阿梨送了些紙錢,略表心意。
真是世事無常!林雪漫坐在船頭上,望着深不見底的海面,幽幽地想。
那個李穏婆的音容笑貌不禁又浮現在她的面前,憑直覺,那女人也不是什麼壞人,自己又跟她無冤無仇,但是她爲什麼要那麼做呢?
她將這件事情告訴過蕭成宇,蕭成宇甚至還派人打聽過這個李穩婆的底細,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她知道蕭成宇其實是懷疑這個穏婆是不是納蘭雲軒派來的。
如果不是納蘭雲軒指使的?
那麼誰會指使她呢?
馬皓軒?
不會的,她不禁爲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馬皓軒沒有理由害自己呀?先不說以前兩人的交情,就拿現在,他跟林雪儀之間的感情,他就沒有理由害自己,他是太子,害她幹什麼?說不通!
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她望着自己映在水裡的倒影。心裡又是一陣胡思亂想。
“真是奇怪。怎麼會突然溺水,千礁島上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幾乎都會水,怎麼老了老了,反而溺水。”劉夫人也嘆息道,她雖然不經常回千礁島,對那個李穩婆也不熟悉,但是畢竟見過,心裡也很是惋惜。
“人老了,身體就不那麼靈敏了。難免!”楊氏不以爲然地說道,她沒有見過那個李穏婆。也沒有那麼多的感慨。
回到家裡,林雪漫讓便讓蕭雲和順子把阿梨送回漁州,還囑咐順子從店裡給她拿些海鮮,再包個五十兩的紅包給她,之所以重賞她,完全是因爲那碗催產藥,雖然即使她不摔。林雪漫也不會喝,但是她對自己忠心可鑑,就憑這一點,她受之無愧!
於氏和沈氏隨後便領着孩子過來看她們母子,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吃了頓晚飯,坐在炕上聊了一晚上,劉夫人很是健談,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外人的樣子,跟沈氏和於氏也能聊在一起。家長裡短,聊得很是盡興。
直到月上中天,林雪漫才和劉夫人抱着孩子,去了新房歇息,回到闊別了一個月的家,林雪漫想到一個月前臨走時候的倉皇,頓時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睡在自家的牀上,頓覺異常香甜。
劉夫人自告奮勇地要到炕上去睡,她從來都沒有睡過炕,一切都感到很是新奇,實際上,除了去炕上,也沒有別的地方,因爲她還帶着一個貼身丫鬟,幫她帶孩子,主僕三人睡在炕上,倒也寬敞。
每當有客人來,林雪漫就恨不得蓋一座新宅子,來好好的招待人家。
第二天,徐娘子和青魚娘子聽說林雪漫回來,每人拎着一籃子雞蛋,圍着兩個孩子看了半天,也照例誇了半天,才坐在炕邊上閒聊。
劉夫人見有人來串門,便抱着孩子,領着丫鬟去了老屋,她對楊氏織的那個漁網很感興趣,雖然也算是在海邊長大,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漁網是怎麼織的,還說一定要學會怎麼織漁網,因爲劉元通老家那邊雖然沒有海,但是卻有一個很大的湖,湖裡自然也盛產各種各樣的魚,等學會了織漁網,就回家捕魚。
楊氏笑笑,說很簡單,一定手把手地教會她。
“你那個酒樓越來越紅火了,我們猜你們很快就搬到鎮子上去住了吧!”徐娘子滿眼羨慕地看着林雪漫,又打量了一眼這間屋子,道,“你們出去住了這麼久,回來還能住習慣這樣的房子?”
“就是,連回村也不習慣了吧?”青魚娘子倚在炕邊上,附和道。
“我公公婆婆都不願意搬到鎮上去住,說是在這村裡住習慣了。”林雪漫笑笑,其實她以前也有這個打算,可是蕭景之和楊氏都不贊同,他們在這個家裡住習慣了,不願意挪地方了,人老了,總是念舊!
而蕭成宇常年在外,也不常回來,這次去了京城,等過些日子,她也就跟着過去了,如此一來,家裡實在是不用蓋房子。
說起房子,她想到了自己在京城的那套房子,她爹留給她的嫁妝,心裡不禁百味紛雜,也不知道那房子林雪儀和她娘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還好一些,若是不知道,則有些麻煩,等他們回了京城,難免會有些來往,若是見了那佈局,一定會起疑心的,所以,像這樣的大事還是說在明處的好!
“要是換了我,肯定先蓋大房子,我就喜歡住大房子。”徐娘子笑道,“可惜,我沒有那個命,你看,我家就是種種地,有時候下海捕點魚,一年下來,手裡也鬧不下幾個錢,不像你們,銀子大把大把地進,老三的官越坐越大,日子越過越紅火。”
“我覺得還是這樣平淡的日子好,平淡纔是真嘛!”林雪漫看了看兩人,說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官也不是越大越好,各有各的煩惱罷了!”
“你的那點煩惱,我們自然知道,那有什麼?只要保住了正妻的位子,管他娶多少呢!”徐娘子神秘地笑笑,“戲詞上都說了,心寬能容四海,肚大吃遍天下。”
青魚娘子會意,也只是笑:“不過老三出身農家,想來也不是那種人,大官只有一個妻子的,有的是。”
“哎呀,我不是說這個。”林雪漫有些尷尬,怎麼說着說着,就說到納妾上面來了呢?
“那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煩惱?”徐娘子不以爲然地笑笑,“這事是明擺着的事,換了我,也會睡不着覺。”
林雪漫莞爾,不再吱聲,她實在是不想跟別人談論這些事情。
這時,街上傳來吹來陣陣樂曲聲,低沉婉轉,如泣如訴。
“今天一大早,陰陽通去世了!”徐娘子不以爲然地說道,“不吃不喝好幾天了,不想今天一大早就去了!”
“老了,說不行就不行了,以前多能耐的一個人。”青魚娘子聽着街上傳來的哀樂,不禁有些心酸,說道,“這個老人可是好心人吶,平日裡有個什麼去求他,他能幫的都會盡量幫,就是他那個兒媳婦心黑了一些,仗着自己公公能掐會算,總是推三阻四的不讓人去他家裡,還不是想掙幾個小錢,街里街坊的,也好意思!”
林雪漫想起楊氏曾經領着她找這個陰陽通去給蕭成宇占卜過,心裡自然也有些心酸,她永遠忘不了他說出活數兩個字的時候,給她帶來多大的希望……。
“這人一死,所有的事情都解脫了!”夜裡,聽着外面的吹吹打打的聲音,蕭景之望了望窗外的一片月白,若有所思地說道。
“對了,那天你帶着姚師爺去杜家,是有什麼事嗎?”楊氏疑惑地問道,自從千礁島回來,她還沒有來得及問他這件事情。
“沒什麼事,就是隨便去坐坐,順便問了個卦!”蕭景之看了看她,心裡不禁一沉,又問道,“你把那塊玉佩給了成宇,那麼那個錦囊還在不在?還有當年抱孩子的小被子,你是不是還收着?”
“都在,錦囊在老三媳婦那裡,那塊小被子一直壓在箱底沒動。”楊氏一頭霧水地看着他,“你問這些幹什麼?不過,那塊玉佩上次戰亂的時候,被成宇弄丟了!”
“不幹什麼,只是隨便問問,這些東西要好好收好,以後給他留個念想。”蕭景之沉默片刻,又道,“你記住,除了忠義侯,任何人來問成宇的身世,都不要說,要一口咬定是咱們的孩子就是了!”
“怎麼突然這麼說?”楊氏更加不解,才離開一個月,這個人像變了個人似的。
蕭景之沉默不語。
“哎呀,你這樣會急死人的,難道你連我都信不過?”楊氏急聲道。
“我覺得姚師爺這次來,其實是爲了成宇的身世而來。”蕭景之緩緩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可能是成宇的親生父母那邊的人找上門來了!你想,能動用忠義侯的人上門來問,自然是非富即貴的名門望族!”
楊氏聞言,頓時大吃一驚,同時心裡也有些激動,若是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僅成宇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從此一家團圓,而且自己擔了二十多年未婚先孕的名聲也就會徹底洗脫……。
ps:
感謝sunflower889,愛璦一生的打賞,謝謝兩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