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影炎想接過柏兒, 可柏兒扭着身子就是不肯離開我的懷抱。
“隨他吧!我喜歡抱他。”我抱緊柏兒用鼻子頂了頂他的小鼻子,柏兒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影炎無奈地笑了,“柏兒, 你是不是該去午睡了?你如果不乖母后會不高興哦!”
柏兒摟緊我:“柏兒乖, 母后不可以離開!”
我心一酸, 看來我的失蹤已經在孩子心裡留下了陰影, 我心疼地輕拍他的後背:“母后不走, 母后陪着柏兒。父皇說的對,我們該午睡了,小孩子要睡得好, 才能長的壯。”
“我要母后陪!”柏兒抱着我不肯放。
“好!母后陪你!”我抱着他回內室,把他放到牀上, 輕拍着他, 哼着搖籃曲:“藍天是搖籃, 搖着星寶寶,白雲輕輕飄, 星寶寶睡着了。大海是搖籃,搖着魚寶寶,浪花輕輕翻,魚寶寶睡着了。花園是搖籃,搖着花寶寶, 風兒輕輕吹, 花寶寶睡着了。媽媽的手是搖籃, 搖着小寶寶, 歌兒輕輕唱, 寶寶睡着了。”在現代我的嗓音有些尖銳唱起歌來不太好聽,所以我不愛在人前唱歌, 沒想到這世我的嗓音這麼溫潤婉轉,我哼歌時影炎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認識月兒這麼久了,從來不知道月兒唱起小曲兒來這麼動聽。今天朕是託了柏兒的福纔有這個耳福。不過媽媽是什麼意思?是指娘嗎?”
“嗯!那是我們家鄉對孃的另一個稱呼。”我含糊地說。
“月兒的家鄉?你還記得青躒山?”他擡眼問。
瞧我這記性,跟他說什麼家鄉啊!他恐怕還不知道我來自未來。我暗暗思忖該如何跟他解釋這些,此時柏兒已經睡着了,我順勢就抽出了墊在他頸下的手,柏兒一個翻身,反手抱住我,“不走!”
看來他是真的怕我再離開!我心疼地輕拍他:“不怕!母后在,母后不走。”聞言柏兒才安心地睡去了。
影炎沒再追究我家鄉的話題,也摟住我低喃道:“不僅柏兒怕,我也很怕。月兒你可千萬不能再有什麼事了。我跟柏兒都承受不起失去你的痛苦。”
他這一番話再次打動了我,他是真的緊張我。我也清楚地感到了自己是如何的爲他心動。雖然我不記得我們的過去,也不記得我們曾經如何相愛,可我就是能感到自己對他的愛,那是一種不問理由、深入骨髓的愛。
我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偎在他懷裡輕聲道:“我這不是回到你身邊了嗎?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怎麼知道我在苗疆的呢!”
“月兒的記憶是從被救以後開始的?”他不答反問。
“嗯!我醒來時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穆裡,當時我什麼也不記得了。穆裡說我在萬崖谷遇歹人,正巧他跟他師傅路過救下了我,他說那個歹人還在馬車內薰了萬妙散功煙的毒煙。還說這萬妙散功煙的毒一般人嗅後必死無疑!我中了此毒還能活着真是奇蹟,恐怕我就是因爲薰了這毒煙才失憶的。”我向他細細道來。
“他師父你見過嗎?”他緊盯着我問。
他這是怎麼啦?盡問些無關緊要的事!“見過!我們經常在一起,怎麼啦?”
“月兒覺得他的武功怎麼樣?是高手嗎?”他又問。
“嗯!算不算高手我不知道,應該比我差吧!”思索了一會兒我答道。
他眼中閃着精光:“害你的那個秦公公,武功遠在你之上,我們發現他時,他已經死了,是一劍斃命。既然穆裡跟他師傅的武藝都在你之下,你說說看誰有這個本事一劍將他斃命?”
聽到這兒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當時還有一個高手一起幫忙才救下了我!”
“嗯!這事我們先放放再說,你醒來後穆裡就提出讓你跟他會苗疆了是嗎?”他咬牙切齒地問。
我趕忙搖頭:“不是!開頭他還不願意呢,是我求他帶我一起走的。因爲當時我沒地方可去了。”
“還真會裝!其實他是要把你做人質的。”他輕哼一聲道。
我急急地替阿里辯解道:“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他了。他一直以爲我是什麼禮親王家的女眷,開始他還怕我連累他呢,後來大家處的好了,他才真心要救我的。”
“哼!禮親王的女眷?你知道穆裡有個姐姐叫穆莎嗎?”他突然轉移話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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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阿里的姐姐又有什麼關係,我不解地望着他:“穆莎?是他二姐吧!聽說早出嫁了。”
“你來苗疆也不少日子了。苗疆就這麼大點地方,你見到他姐姐回來嗎?”他淡淡地問道。
那倒是啊!按苗族人的風俗出嫁的女兒成親頭三年基本上都是住在孃家的,夫家只在逢年過節才接女方去過一夜,等滿三年後才正式住在夫家,就算住在夫家也可以經常回孃家。我見過阿里的大姐,他二姐倒的確從沒回來過。
“月兒聽說過‘苗不通客’這句話嗎?”看見我在沉思,他又問。
“嗯!”我點頭,然後恍然大悟:“你是說穆莎嫁給漢人了,所以湘西王跟她們斷絕關係了,是不是?”
“聰明!”他點了點我的頭:“那你再猜猜她嫁給誰了?”
“那我哪猜得出啊!你不會告訴我他姐姐嫁給禮親王了吧?”我信口答道。
“那倒不是,如果是這樣,朕早找到你了。她嫁的人可跟月兒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就是你小師叔寧儒熙!你還記得他嗎?”他擡眼靜靜地望着我問。
我搖了搖頭,他不解地望着我:“剛纔你不是還記得青躒山嗎?也罷!忘了也好!記得反而對你是個痛苦!其實這次暗害你的藥就是你小師叔給禮親王的,幸好你的五龍丹能解它的藥性,讓你逃過了一劫!”
“嗯?我師叔?他既然是我師叔,爲什麼要害我?”我疑惑地問。
“因爲你嫁給了他的仇人!他這是要爲他的國人報仇呢!他本姓羅,叫羅儒熙,是前南復國的太子,寧是他的母姓。十一年前就是朕帶着鐵騎攻下了南復,那是朕的成名之戰。因爲他當時在你外公門下學藝,所以得以倖存。當初南復國宮變,寧皇后爲了保住她的兒子,將兩歲的羅儒熙託付給你外公。寧儒熙十六歲那年,南復國皇帝找到了他,封他爲太子,可不知爲何他一直待在青躒山,也從未對任何人講過他的身份。這次九皇叔兵變,手下的親兵除了前皇帝的舊部,還有一部分死士就是他的手下。他如果光是衝着朕來,朕倒佩服他是一條漢子,可他不該拿你來撒氣!”影炎紅着眼說。
原來是阿里的姐夫、我的師叔要害我,可那跟阿里有什麼關係?想到這兒我衝口而出:“聽了半天,我還是覺得這事跟穆裡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你就這麼急着爲他開脫?如果他只是單純地救了你。朕感激他還來不及,怎麼會抓他?你以爲朕是昏君?”他的語氣有些冷。
是不是昏君我不知道,不過看你這表情也肯定不是善主!我腹議道,只是敢怒不敢言瞪着他。
他不理會我的目光,繼續解釋道:“穆裡到了東都後就跟他的姐夫偷偷見過了面,也知道他們的謀逆計劃。他們一定是知道事情敗露後才急急地趕到萬崖谷,阿里會一路帶着你,一是怕萬一朕知道他的身份,可以拿你當人質,二是萬一朕抓住他的姐姐、姐夫,好拿你交換他們。”
我沉默了,是這樣嗎?可是不對啊!“這一路上阿里對我是真的好,絕不是裝出來的,我不信阿里根本會拿我做人質。還有,陛下既然知道我在這兒,阿里的姐姐姐夫自然是被抓了,那阿里怎麼沒把我交給陛下交換他們呢!”我直截了當的提出了我的疑問。
我的話音剛落他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厲色望着我:“他對你是真的好?怎麼個好法?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他這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讓我很不爽,我氣鼓鼓地回到:“能發生什麼,你又希望發生什麼?人家阿里可比你君子多了!”
被我這一番搶白他的臉色居然稍微好了些,還真是犯賤!不過他仍是沉着臉:“朕的確不是什麼君子,也不想做君子!可是你的阿里也不是什麼君子,他沒把你跟朕交換,是因爲朕一知道事情的真相後就帶着重兵趕了過來,讓敬文去青躒山抓你師叔。現在他們應該剛剛被抓,消息還沒傳到苗疆呢!”
“那麼剛纔那一番話只是你的分析,而不是真的啦?”我又提出了疑問。
他定定地靠在牀背上看着我,緩緩地開口道:“那是朕的分析!你不就是朕分析後才找到的嗎?你就這麼相信你的阿里?”
雖然他的表情很平和,可我知道他不高興了,但是該說的話就算他不高興我還是要說:“我當然相信他。我們相處了九個月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朋友之間如果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還做什麼朋友。”
“你們相處了九個月,你們是朋友!朕倒成了陌生人了!”他怒極反笑。
這不是無理取鬧嘛!我輕聲說:“幹嗎要這麼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存心讓我難受是不是?”
“唉!我們纔剛重逢,不吵了!”他伸手把我撈進懷裡。
可是穆裡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依在他的懷裡我輕聲問:“那你準備怎麼處置阿…嗯…穆裡一家?”
“謀逆可是大罪,論罪本該株連九族。朕念在湘西王早跟這個女兒女婿斷絕來往,並不知情的份上,會考慮對湘西王從輕處罰。就罰他三年俸祿。至於穆裡看在湘西王的面子上,朕會留他一個全屍。”他輕輕地放開我,不帶任何感情地說。
他還是要殺阿里!我開口道:“可……”
“月兒如果是想替穆裡求情,就不用開口了!”他打斷我的話,冷冷地望着我。
我被他盯得難受,舔了舔脣我還是不知死活地開口道::“可我這不是沒事嗎?他也沒把我怎麼樣啊!相反他對我還照顧有加!爲什麼你還要殺他?你不覺得自己太殘暴了嗎?”
“好!好!他對你照顧有加!朕殘暴!月兒知道這幾個月朕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嗎?你剛走的那一個月,柏兒每日哭鬧着要找你。我一邊忍着撕心裂肺的痛哄柏兒,一邊還要處理朝政,那種苦朕絕不想再嘗一次。”他滿臉傷痛地盯着我。
他這番話說得我心頭一震,我知道他對我是真的好,可他也不能不拿別人的命不當回事啊!“我……”
“你別再說了,除非你覺得朕的處罰太輕了。再求情,朕就賜他凌遲。”他目光銳利地緊盯着我。
我忍不住嚷道:“凌遲?你只會賜別人凌遲嗎?你殺人有癮啊!”
“你再嚷,朕就滅了湘西王一家!”他紅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瘋了!我真不知該說什麼了,只是死死地瞪着他。我怎麼會愛上這種人的?這哪是人啊,簡直是魔鬼!
不知什麼時候,劉叔到了門口,輕聲說道:“陛下!張大人求見!”
影炎狠狠地瞪我一眼,拂袖而去。影炎走後,劉叔朝我微微一低首輕聲道:“微臣說句不當講的話,娘娘如果有心要救湘西王世子,就什麼好話也別爲湘西王世子說!”
“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
劉叔咧嘴一笑:“娘娘是個聰明人,仔細想想會明白的。”說着他又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
直到劉叔走遠,我才倚在牀頭笑了起來。我還真是後知後覺。影炎這是吃醋了!他以爲我的心裡有阿里,纔會這麼失態!換位思考一下,如果現在是影炎身邊有一個相處了九個月的紅顏知己,影炎又處處維護她,我也會以爲他們之間有什麼的。
望着熟睡中的柏兒,我起身朝前廳走去。剛到門口就見到一個太監,一見我他趕忙給我行禮:“李興,見過娘娘!”
“起來吧!嗯,你知道柏兒的奶孃在哪兒嗎?去喚她來照顧皇子。”我問。
“陛下沒帶任何女眷。奴才去照顧大皇子吧!”李興答道。
“沒帶侍女?那多不方便啊!”我輕聲問。
“娘娘忘了?陛下從來不喜歡侍女在身邊伺候的!”李興奇怪地看着我。
“啊?”有這事?我又問道:“那這一路大皇子都是你在照顧?”
“這九個月大皇子都是陛下親自帶的。只有有政務時才把大皇子交給奴才們搭把手。”李興低首答道。
一陣心悸!沒想到他是這麼細心的父親,我吩咐道:“李興!看好大皇子!”疾步往廳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