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56

闊別已久的四人重聚, 遲朝看到言序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眼眶溼潤。

“遲朝你這個臭丫頭,居然五年沒回來!”言序張開雙臂, 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身後幫忙準備的男人看見抱在一起的兩個男女, 不合時宜地咳了咳, 清着嗓子提醒道:“差不多就得了啊。”

遲朝發出笑聲, 忍不住白眼。這男人到底是怎麼忍到現在的, 連好朋友的醋都要吃。鬆開手抱上站在旁邊的冬東,捏着她身上的肉皺眉:“你怎麼又瘦了啊?”

冬東躲着她的魔爪,縮到言序身後。膽怯地解釋:“我過幾天要到山上拍一個舞蹈視頻, 那個導演覺得我還不夠瘦,再減兩斤就差不多了。”

“你這個導演怎麼這麼討厭啊?你再瘦兩斤到時候在山上被風一吹就飛走了, 還怎麼跳舞?”遲朝替她心疼地抱怨。

冬東聳着肩微笑:“沒辦法啊, 誰讓我是個舞者呢。”

每個行業都有它自己的運行規則, 無可奈何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你等會還要吃火鍋嗎?”他們今天吃的是麻辣火鍋,配的還是油碟, 熱量不低啊。

冬東笑着舉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所以我來之前帶了沙拉啊。”

“好吧。”遲朝把人從言序背後拉了出來,牽着她帶向餐桌前。

被冷落的言序也習慣了,自覺地纏上他的臨哥。大學的時候,言序選了金融系, 和周暮臨的國防八竿子都打不到, 但並不妨礙他對周暮臨的喜歡。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喜歡並不像女孩那般膩歪, 很多時候兄弟見面, 一個眼神就讀懂了對方的想法。深沉而厚重的喜歡, 能是兄弟的朋友,就不會因爲不見面而變得生疏。

何況, 周暮臨這人還特漢子,說從軍就從軍,連自己心愛的女孩都能狠心拒絕,簡直是個狼人。

“你跟遲朝的關係居然好到一起來奶茶店吃火鍋?我還以爲她會把你打一頓哎。”言序幸災樂禍地說。

周暮臨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讀出了他眼神裡的心思,嘴角的笑更神秘了:“是啊,是把我打一頓了。”

“不會吧,遲朝現在這麼兇?”言序咋舌,沒想到五年不見,那個本來就有點火爆的女孩現在變得更暴躁了。

周暮臨搖着頭,笑着拍他的肩膀:“幾年沒見,你怎麼還是這麼傻?”

“傻嗎?”言序指着自己,反問。

周暮臨堅定地點頭,落座在遲朝身邊,替她夾了幾片牛肉丟進鍋裡涮着。

凌瑤看這傻大個還在原地站着,趕緊招呼過來:“來吃飯啊言序,傻愣站着幹嘛呢?”

“哦哦哦,來了。”言序奇怪地看着周暮臨,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看到男人熟練地把鍋裡的牛肉撈出,丟進遲朝的碗裡,盡職盡責的樣子十足像個飼養員。

遲朝還拉着冬東在說悄悄話,周暮臨怕她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會餓着,柔聲地哄着讓她先吃飯。

女孩這才鬆開冬東的手,規規矩矩吃起飯來。

在一旁看着的言序總算懂了,兩人之間無法讓人插足的親密感,分明就是在談戀愛啊!

而坐在自己身邊的冬東好像對兩人談戀愛的事好不驚訝,難不成他是最後一個人才知道的?

“你們兩位,該不會是在談戀愛吧?”言序試探性地問道。

遲朝和周暮臨對視了一眼,她歪頭問:“難道我們還不夠明顯嗎?”

言序:“……”

他就說怎麼味道一股狗糧的味道,原來是在他面前放着呢!

“當我沒問,啥事都沒發生。”言序搖着頭,往嘴裡塞着菜葉子,呆滯道。

遲朝跟個得逞的小孩似的,“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我還以爲冬東已經跟你說了哎,原來你是最後一個知道啊?”

冬東瞥了一眼看好戲的遲朝,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安撫言序,慢悠悠地說:“沒關係,他們兩個現在纔開始,你知道得也不晚。”

言序丟下筷子,快一米九的大高個摟着冬東細條的胳膊,委屈道:“你怎麼不跟我說啊,現在我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沒排面。”

“惹,言序你惡不噁心啊?”遲朝搓着自己的手臂,掉了一地雞皮。

言序翻着眼皮鄙視,說:“就準你們撒狗糧,就不准我們這對小情侶秀恩愛嗎?”

冬東和言序兩人談戀愛是在大一的時候,那會遲朝還在大洋的彼岸,沒來得及祝福,現在看到兩人過了這麼多年還這麼要好,打從心底裡爲他們感到高興。

昔日好友若能修成正果,他們這羣人也算是見證者。

一頓火鍋,吃得一堂歡。

……

和冬東他們道別,離開奶茶店時,黑夜的滿月早已高高掛在了空中,原來今天是農曆十五啊。

月圓的日子,她卻要和這個喜歡多年的人分開。遲朝任由言序牽着,沿路返回。

用不了幾分鐘,她就要和周暮臨說再見了。他的身份特殊,假期並不多,遲朝是知道的。縱使心裡有多不捨,但還是要和他道別。

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一高一低的身影拉扯着,變大後又縮小,如此循環往復。

穿過無人的小樹林,遲朝停下了腳步。仰起頭去看男人,周暮臨停在了原地回身看她,發現小姑娘眼睛紅紅的,裝滿了不捨。

開口說話時還帶着濃濃的哭腔,“周暮臨,我不捨得你。”

纔在一起一天,就要開始相隔兩地的生活,換做是哪一對熱戀的情侶都無法接受。

周暮臨微微皺眉,把人拉進懷裡,使勁地抱着她。男人低沉的呼吸聲在她耳邊迴響,溫熱的氣息還會時不時地噴到她的脖頸處,癢癢的撩撥這她的心。

“我也不捨得你啊,傻姑娘。”他似乎在忍耐着什麼,稍稍拉開距離,在她眼前覆下一片陰影。

珍惜地吻穩穩地落在了她的額心,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

男人鬆開握住她的肩,曲起食指在女孩臉頰上剮蹭着,逆着光的他,遲朝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捨她感覺到了,苦等五年,帶着忐忑的心情問她有沒有機會的男人,又怎麼會捨得和她分離呢?

遲朝這下倒是想開了,反過來溫柔地拍着他的背,小聲哄着:“反正下次假期我們又能見面啦,而且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要好好找工作,也不會覺得無聊。這段時間,我會好好規劃下一次見面的行程,絕對不浪費一分一秒。”

“好,下次見面,你告訴我想去哪裡。”周暮臨側過頭,在她白淨的臉蛋上親了親。

遲朝笑着,堅定地點頭。

離開前,周暮臨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放進遲朝的手心:“這是我家的鑰匙,就是你以前去過的那個房子,交給你保管了。”

“好。”遲朝把鑰匙串進她的鑰匙扣,舉着在他面前晃了晃。

“走吧,該回家了。”周暮臨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先回去。

遲朝依舊笑着,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在眼眶停留已久的淚珠在轉身那一剎那滾落,浸溼了眼角。

剛走出不到兩米遠,女孩依然轉身,邁着腿往男人的方向奔跑。周暮臨一直注視着她的背影,看到她回身,早已張開雙臂在原地等着,當女孩撲進他懷裡時,剛纔因爲分別的失落感瞬間被衝散了。

右手擡起她精巧的下巴,男人半闔着眼,親了下去。滾燙的脣瓣落在她的雙脣,溫柔地輾轉着,生怕驚醒其他人。

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對遲朝來說卻是像過了半個世紀那般長。等周暮臨鬆開時,紅暈早已爬上她的雙頰,腦袋暈乎乎的,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

迷糊之間,她隱約聽到他在說:“總算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