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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傍晚天還亮着, 兩人趕回家時太陽才堪堪落到天際線,遲朝略微吃力地將他扶到牀上,手上的力氣一鬆, 周暮臨慣性往後倒時還不忘拉上她, 結果兩人一同摔到的牀上。

被壓在下面的周暮臨也不喊疼, 嘴角含笑地摟着她:“你幫我收拾過家裡了?嗯?”

遲朝翻着白眼從他身上爬起來, 揉着自己痠痛的肩膀說道:“是啊, 剛打掃完就聽到你進醫院了,我就立馬趕過去了。”

周暮臨跟着坐起來,雙臂環在她的腰間, 下巴搭在肩膀上,跟一隻大金毛似的, 在鎖骨處拱來拱去, 溫熱的呼吸觸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膚, 引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辛苦你了,我的女朋友。”

“快鬆開, 我去樓下的超市買點菜,不然今晚我們兩都得餓肚子。”遲朝拍着他的手哄道。

周暮臨執拗地不願鬆開手,閉起眼,柔軟的脣瓣在她頸後的那寸皮膚摩挲着,貪念地聞着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氣:“叫外賣不行嗎?”

“不行。”遲朝被他弄得四肢發軟, 咬着脣讓自己清醒一點, 這次勉強能使上力氣, 握着小拳頭在他腿上敲了一把, 教訓道:“你現在腿還有傷, 不能吃重口的,我自己出去買菜給你煮清淡的。”

“那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去。”周暮臨摟着她的腰, 無辜地擡頭看她。

遲朝□□跪坐在他身上,捏着他的臉玩弄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粘人了?醫生說了你這腳雖然沒什麼大問題,但還是要臥牀多休息,我出去一會就回來了,你乖乖在家裡等我。”

不管周暮臨同意還是反對,遲朝仗着自己手腳快,把人推到在牀上便趕往超市。去超市花的時間不多,簡單挑了兩樣蔬菜和肉類,便急急忙忙地趕回家中。

回到家時,原本應該在房間躺着的周暮臨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了客廳,遲朝推開門的時候他正悠閒地躺在沙發上,手裡捧着書,安靜地等她回來。

聽見她開門的聲音,周暮臨丟開手中的書,跟狗皮膏藥似的黏在遲朝身上:“今晚我們吃什麼?”

“炒三鮮,還有簡單炒個肉,你喜歡不?”遲朝之前和他吃飯時,發現這人完全不挑,給什麼吃什麼,十分的好養活。

周暮臨跟在她身後進了廚房,點頭答道:“好啊。”

“廚房這麼小,你還要跟進來,還要不要做飯了?”遲朝看他這黏糊勁,無奈地笑問。

誰知男人十分的厚臉皮,說:“你做飯我可以給你打下手啊。”

“……”遲朝踮起腳揉着他的臉說,“誰會讓一個傷患去打下手啊,你乖乖給我去躺着,趁着休息你也可以多睡一會,我把飯煮好了叫你起牀。”

周暮臨搖頭,拐着腳從客廳搬來一張凳子,坐在廚房門口跟監工似的看着她:“這樣我又能休息,又能看到你啊,不礙事。”

遲朝實在拗不過他,只能隨他去了,熟練地把米洗乾淨,按下電飯鍋的按鈕,在轉身處理蔬菜,切的時候還不往調戲他:“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愛粘人啊?”

“沒發現嗎?”周暮臨回憶當初,“我其實挺粘人的,以前秦老師在的時候,我忙着打工,之後也沒人給我粘啊,還是你喜歡冷漠一點的男人?”

遲朝捏着刀柄,聽他認真的語氣不禁笑道:“我只喜歡你一個男人,把我想成花心大蘿蔔啦?”

周暮臨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被撩了,滿臉通紅,坐在椅子上像被強迫了的孃家婦女,朝她控訴道:“你怎麼學會這些花裡胡哨的?果然是被資本主義帶壞了。”

遲朝笑得直顫抖,回身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逗我說話,等會吃的菜保準鮮血淋漓。”

“好吧,我不說。”周暮臨捂着嘴,縮在椅子上乖乖玩手機。

身後坐着的人總算安靜了,遲朝加快做菜速度,不一會三菜一湯便上了桌。

“吃飯了,快去洗手。”遲朝打開電飯煲,開始給碗裡盛飯。

周暮臨丟開手機,拐着腳蹦躂到她的身邊把手洗了一遍,離開時還不忘幫她把菜端到餐桌上。

簡單的三菜一湯,卻是遲朝第一次爲他做的飯。

“怎麼樣,好吃嗎?”她心裡忐忑,有點擔憂自己做的菜不好吃。

許久沒吃過家常菜的周暮臨狼吞虎嚥的,只能點着頭表示好吃。看他吃得這麼急,她又想笑,拍着他的背讓他慢點吃:“你彆着急啊,我又不會跟你搶。”

“我很久都沒吃到這樣的菜了。”周暮臨放慢速度,又問:“你以前不是不會做菜嗎?”

“拜託,我都出國這麼多年了。不學會一點做菜技巧怎麼活下來,國外的漢堡薯條能把我吃傻。”遲朝夾了菜放進他碗裡,把以前在國外受的苦輕飄飄地說出來。

“你說如果當年我答應和你在一起,那現在我們會不會不一樣了?”周暮臨不是個喜歡假設的人,可每次回想起當年自己的執着,便覺得遺憾。

遲朝咬着筷子搖頭:“如果當年我們就在一起,可能現在早就分手了。你想想,當年我們都不成熟,搞不好因爲你不能陪着我,我就跟你鬧分手呢。”

“那我現在也不能陪着你啊,還讓你擔驚受怕的。”

她又搖頭:“不一樣,以前的我還不夠獨立,現在就算我們不能每天在一起,但只要我珍惜能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也會很滿足啊。”

周暮臨握着她的手,揉了揉,內疚地看她:“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這有什麼好受委屈的。”遲朝笑着反問,“何況你能守護國家,我也能守護你啊。”

遲朝這話說得很坦蕩,既然決定了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她便無所畏懼。

“周暮臨你聽着,只要不是生離死別,你就不要推開我,好嗎?”

“我……”

這個承諾他沒有辦法一口答應,他們作爲軍人,要面臨的危險太多,萬一以後有什麼意外,那她怎麼辦?

遲朝看着他的眼睛,讀出了他的猶豫。不知怎麼的,眼眶忽然滾出淚珠,擡手蹭掉,她來到他的身邊,岔開腿坐在他的大腿上,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周暮臨,你不能這樣。不能每次說到這個話題就開始退縮,我沒有你想象中的脆弱。”

周暮臨擡起手替她擦着淚,壓着嗓子哄:“我知道,我們家寶貝最堅強了。”

“不哭了好不好?”

遲朝抽了抽鼻子,假裝生氣:“還不是你把我惹哭的,我到底怎麼了,又不是長得跟天仙似的,就是一個普通女孩,你怎麼就不能再喜歡我一點呢?”

“膽小鬼。”遲朝堵着鼻子甕聲道。

周暮臨被她這一攪和,心裡的那點憂慮全散了。低聲笑道:“你怎麼還跟小孩似的,又哭又笑的。”

“那你還不是跟小孩似的,總是粘着我。”遲朝反擊道。

“行行行,我錯了。”他收起心裡那丁點自卑,親了親她的脣哄道。

遲朝被他的突然偷襲弄得錯不及防,捂着嘴呆在了原地。

“怎麼了?還不能親一下?”

遲朝搖頭,扶着他的肩伸長了手去摸抽紙,擦了擦自己的嘴這才小聲解釋:“剛纔吃完飯還沒擦嘴,有油呢。”

周暮臨真的被這想一出是一出的姑娘逗得沒脾氣了,奪過她手中的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說:“我也沒擦嘴,誰也別嫌棄誰。”

“那再親一個?”

回答她的,是男人熱情的舌吻。

在吻技上堪比戰五渣的遲朝只能軟綿綿地倒在他的懷裡,任由男人對她搓圓摁扁。還好這人還估計兩人的關係,即使號角早已高高上揚,卻依舊剋制着,把人丟到一邊的椅子,自己繃着臉,拐着腳到廁所自行解決去了。

遲朝被他的反應鬧了個大紅臉,就算沒試過,但剛纔她大腿根部的觸感十分可觀。

眼看自己越想越歪,她乾脆捂着臉倒在椅子上壓低嗓子亂叫一通,妄圖把心裡的一丟丟邪火趕出體內。

半小時過去了,進廁所的周暮臨總算出來了。從廁所出來的他放鬆了不少,看到遲朝坐在沙發上紅着臉,也不敢去招惹,老老實實坐在地上不敢和她對視:“剛纔,對不起。”

“沒關係。”遲朝把臉埋進抱枕,“其實,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打住!”周暮臨爬上沙發,壓抑地看着她。“再說我可不能保證今天晚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那……那我去洗碗了。”遲朝丟開抱枕,慌忙地回到桌邊收拾碗筷。

“我來吧,今天不累嗎?”周暮臨接過她手中的碗筷,一股腦全拿到洗碗池放下,手腳快速地洗刷着。

“累啊,但是你的腳不是不方便嗎?”遲朝撐在琉璃臺上,擔憂地看着他的腳。

他搖頭,安撫道:“沒事,我用另一隻腳也能站。去洗個澡先休息吧。”

“洗澡?”遲朝本來是打算等周暮臨睡下以後自己再回家,現在他這樣的舉動,不就是跟她說讓她別走嗎?

周暮臨的語氣太過平常,跟問你今天吃飯了似的,她一時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加上兩人也許久未見,她回家也是一個人呆着,還不如多留一陣子,和他多待一會。

“可是我沒有換洗的衣服啊。”

周暮臨擡了擡下巴,說:“我衣櫃裡有睡衣,還有換洗的。以前路過的時候覺得挺好看的就給你買了,你看喜不喜歡。”

“你居然還買了衣服?就這麼有信心我們一定會在一起?”遲朝驚訝極了,這個男人看起來是個悶葫蘆,沒想到還會給她買衣服。

周暮臨把碗放到瀝水架上,轉身抱着她的腰說道:“沒信心啊,但是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就是我的命中註定吧。”

“哎喲,我的大隊長,情話還一套一套的,很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