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是身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屋子裡。屋子裡還齊齊地站了幾個丫鬟。這裡,顯然是個富貴人家。
愣了好久,我纔想起了昏倒之前的事情。
這裡……應該是那個官人的家吧?那麼,他……在哪呢?我起了身,下了牀,牀邊的丫鬟驚恐地趕忙過來扶我回去,說我的身子太弱還不能下牀。
而我不顧她們的阻攔,執意要走出去,然而還沒有出門,我的腦袋便開始有些昏昏沉沉的。
“老爺。”正在我“掙扎”的時候,丫鬟們齊齊的喚了一聲。
我擡眼一看,發現正是那個我昏倒前看到的那個官人。於是,我愣了愣,不知所措地駐在了那裡。
“你醒來了。”他淡淡道。
“恩。”我點了點頭“謝謝您的搭救之恩。”
他笑了笑,又道:“你叫什麼名字?”
“巧兒。”我回答。
“你和紫劍是從哪裡來的?”
“紫劍?”我有些奇怪的問,他……不是叫趙紫裴嗎?
“就是和你一起的男孩,裴紫劍。”
我腦袋轉了轉,他……給自己改了名字嗎?“哦……我們是流浪兒。”
“以後,歸在我府裡怎麼樣?”
“他呢?”
“他已經同意了。”
“那我也同意。”
“那好,你以後的名字就叫做,裴熙巧。你要稱我,主人。”
“是,主人。”
他滿意的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擡起頭看着他,心中感到一種負擔。此後,在這個人旗下的生活是否比流浪好呢,我無從得知。
半晌,他看看我然後轉身便要離開。
“主人……我……”
“還有什麼事嗎?”他回頭道。
“我可以去見見紫劍嗎?”
他輕笑了一下,然後吩咐身邊的丫鬟,“給她換好衣服,帶她到廂房去。”
“是,老爺。”
隨即他便離開了,我如釋重負一般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隨丫鬟回到牀邊換好了新的衣服。我看着這一身華麗的綢緞,錦緞,不禁感嘆,這個官人……不,是主人,還真是個有錢人呢……
換好衣服後,我便隨丫鬟去到了廂房。然而,不等我到了那裡,便看到庭院裡有人在舞刀弄槍的。
近看,才發現那正是紫劍。
我佇立在長廊上靜靜地看着他的樣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以後的日子,會和他朝夕相伴,安全的感覺便多了很多。
半晌,他發現了我,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卻沒有帶着一點溫存。
我的心冷了半截,但……不知道出於一種怎樣的原因,我就是想去解開他那顆冰封的心,讓他的眼神裡對我不再是這種冷漠,而是溫存……
此後的日子,我和他一樣都在院子裡習武。他練劍,我練刀。每一天,我都在不經意間掠過着他的眼神,然而,每一天,他都像一塊冰山,任憑陽光在溫暖似乎他都不會融化。我默默凝視着他,像是海燕凝視着冰山中凍住的同伴,同甘共苦,卻無力迴天。
習武出師,便是任務。
我沒有想過這樣的習武,爲的卻是去殺戮。
主人派給我們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去滅掉一個商家一家13口,包括女人和孩子。雖然一口答應了“爲主人效力萬死不辭”。但我的心裡卻帶着隱隱的膽怯。
然而紫劍彷彿沒有感覺一般,和他出的這第一次任務,他完成的乾淨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當那個婦人抱着一個襁褓中的孩子躲在牆角的時候,我始終沒有落下我手中的刀。但最終是紫劍,他毫不猶豫地斬殺了面前的兩條生命。
我看着他,戰慄片刻,又回過神看着他的雙眼。那雙眼中不再是那麼冷漠,而是帶着苦澀的無奈和悲傷。濺滿鮮血的手,也不像他之前那樣斷絕,而是在微微顫抖。
他佇立在那裡盯着面前已經失去溫度的生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的一切。就拿樣舉着劍,穿着粗氣。
我緩緩地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握住他的手,說道。“任務完成了。我們該走了。”那隻緊握的手才緩緩地放開了,劍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那一刻,他轉過頭來看看我,然而那眼中竟然有淚滲出來,彷彿他心中的那座冰山也開始融化。
此刻,我竟沒有了之前的膽怯,反而覺得此刻的我需要堅強。
我和他,身處同樣的境況,只有我們彼此才能瞭解彼此,只有彼此纔是這個冰冷血腥的世界裡唯一的溫存。
也就是那一刻,我們的手上開始沾滿鮮血。也終於明白我們存在這個府裡的意義——那就是完成任務。
雖然,我始終沒有完成的像他一樣,毫無猶豫。
我也慢慢的融入到這個外表華麗,內在殘酷的生活中。即使手上沾滿了殘酷的鮮血,我們的生活血腥而冷酷,但我們還擁有彼此,即使死後,彼岸的我們會遭受千刀萬剮,但我們彼此擁有,遠方的一切都不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