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大殿越發陰森清冷,然而宇夜只是繼續把玩着手中的“暗之劍”,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蒼白消瘦的手指撫過漆黑的劍身,冰涼的觸感順着指尖傳遍全身,銳利的黑眸裡漸漸有了悠遠的神色。
三十萬年了。和幻雪女神決戰之後,他從虛弱的墮落天使成爲精靈王,再恢復原來的力量,用了整整三十萬年。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他一直蟄伏於黑暗之中,看着他曾經的雙生天使帶領所有聖域生物修復天界,看着瑟月蘭世界在她的手中誕生,看着五個元素神成爲她控制瑟月蘭世界的得力助手。而他,只能隱藏於瑟月蘭世界最黑暗的地方,默默等待機會,等着徹底摧毀這個世界,摧毀她。
據他的分析,在瑟月蘭世界的力量結構之下,光、風、生命、水、火聯合互補,力量會增強好幾倍,正是黑暗力量的剋星。可見幻雪女神對他還是有防備的,她在創造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創造了這樣的力量結構,以便有朝一日,當他用黑暗力量打破平衡的時候,那幾個元素神能夠牽制他。他從來不允許任何讓自己不安的東西存在,因此他決定先解決那五個元素神。
但八千年前的奮力一擊還是失敗了。雖然經過周詳的計劃之後,五名聖女未能施展聯合,但他沒有料到幻雪女神的庇護力量如此強大,更沒有料到那幾個元素神有那樣強大的力量——那一擊僅僅使得聖女們被封印,他卻被反噬的力量擊得幾乎和決戰之後一樣虛弱。
那次劫難之後,幻雪女神在銀月島上設下了更加強大的封印,“水之月”更是強大到不容一絲黑暗力量入侵。他不知道“水月林”是否真能把他擋在外面,他也不想知道。經歷過那次失敗,他怎還會單槍匹馬硬闖銀月島?
不能那樣魯莽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我需要周詳的計劃,我需要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我需要侵蝕真個瑟月蘭世界。我要的,是她所擁有的一切。
於是他暗中將精靈族轉入了黑暗系——即便力量衰竭,這樣的工作對他來說還是易如反掌的。
他至今還記得那血流成河的情景。黑暗的地底,血腥味瀰漫,消亡的精靈化作金屑飄散,倖存的精靈貴族和長老們跪在足以蔽目的金屑中,對他俯首稱臣。於是無數已是黑髮黑眸的精靈便如潮水般跪下,朝拜聲響徹黑暗:
“偉大的精靈之王,至高無上的精靈之王,我們永遠效忠於您……”
他揚手,無數的金屑捲成漩渦,飛揚而起。脣邊漸漸揚起冰冷而得意的弧度,銳利的目光掃過這一切,心中揚起的是對這個種族的蔑視——天神大戰之後,他們原本就有着對天使的怨恨,即使成爲光系生物,怨恨還是代代相傳,代代積累,不能消除。改造他們,讓他們脫離光系,投奔黑暗,成爲他報復的工具……這一切都太簡單了,真是太簡單了。
這,纔是一個民族真正的消亡。
那一場殺戮讓他完完全全控制了精靈族,卻也使得精靈族元氣大傷,無法在短時間內組織起足夠強大的力量,找到並徹底打散那幾個已經被封印的聖女靈魂,這才讓聖女們都毫髮無傷地迴歸。但他不會讓這次失敗阻礙他的前進。他的目標是摧毀那個高高在上自以爲是的天神,聖女,只不過是他逼出幻雪女神的工具罷了。
幾千年來,他懷着一種邪惡卻強大的信念,帶領精靈族隱藏到黑暗的地下,處心積慮,慘淡經營,誓要和那個坐在雲端的天神對抗。在他的帶領下,精靈族變得越來越黑暗,卻也越來越強大。黑暗的網絡,已經順着不見天日的地下世界,悄悄蔓延到了瑟月蘭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現在,是時候了。他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能夠取回“暗之劍”就是明證;精靈族已經擁有足以和聖域對抗的力量,而幻雪女神並不知道——他對天界的一切瞭若指掌,而天界對精靈族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至於那幾個聖女,在迴歸之後,她們的力量已經大不如前了,他手下的五個黑暗使者就足以成爲她們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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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再次會一會那個天神了。
“雪靈,我的雙生天使……高高在上的幻雪女神,你可還記得鏡翔?”墮落天使輕撫劍身,目光漸漸變得悠遠,似乎沉浸在某段回憶之中,“鏡翔就要回來了。等我毀掉你的世界,除掉一切絆腳石,就會親自到天界找你,了斷這幾十萬年的恩恩怨怨。不要怪我……是你逼我到如此境地,是你放我走的。是你自己不後悔。”
與此同時,遠處黑暗的巴克監獄裡,響起一片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