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天比一天炎熱,河內迎來了明媚的春天,放眼望鬱鬱蔥蔥的林木和萬紫千紅的鮮花,就連空氣中難聞的機動車尾氣,也被百花的芳菲和草木的氣息所掩蓋。
康寧的處境,並沒有隨着春天的來臨而得到任何改善,反而情況更加惡化了。如今的他,臉上已經很難露出笑臉,不管什麼時候都冷着臉,或許只有晚上和艾美住在一起時,才能稍微解凍。
但艾美這個萬試萬靈的療傷靈藥,也有不管用的時候,後來又過了幾天,隨着康寧的行動一再地受到限制,康寧不知道什麼原因和艾美吵了一架,然後就把她粗暴地趕離了身邊,形勢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
二月下旬的一天,呂涼再次飛赴河內。從機場進入使館,他還來不及洗上一把熱水臉,就走進了黎小田的專用辦公室。
看完幾份資料和相應報告之後,呂涼斜倚在沙發上,滿臉憂鬱地問道:“這麼說來,越南人是鐵了心要將康寧交給我們了?”
“恐怕是的,康寧現在從西湖賓館搬了出來,轉到了越南國家科院裡面的一棟獨立小樓住下。名義上這是更爲方便康寧的研究工作,實際上是變相地軟禁了起來,不但收回了原本配給康寧的越野車,就連黃志也被拒絕前去探望。據可靠情報,康寧與越南人吵了好幾架,最近的一次是越南人在康寧的手機上動了手腳,監聽他的通訊!這傢伙一怒之下,將兩臺手機全都砸碎,裡面的手機卡被他捏成了碎片。他地那個漂亮的貼身秘書艾美,也被他打得滿嘴是血逃了出來,嚇得越南人好幾天不敢去敲他的門。最後。越南人還是去請賦閒在家地武元傑大將兩夫婦安撫,康寧這才安靜下來,不過此後看到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很難接近了。”
黎小田說完,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太陽穴,頭痛地道:“如今的情況很麻煩,要真是假戲真做,咱們此前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不說,這燙手的玩意兒咱們往哪兒放都是個問題!康家最近對國家做出的貢獻。南方集團最近創造的產值和效益,再軍方的反應,搞不好這次咱們得罪一大片,今後的日子休過得安穩了……是不是咱們逼得太急了?”
看到呂涼站了起來,手捧下巴來回踱步。靜靜地思索着什麼,黎小田再次低聲說道:“有時候我:是不是我太着急了,所以才把事情弄到今天這個地步?那天我和康寧在河內大酒店見面之後。我就一直在思考康寧的那些話,他地意思明顯是在質問我們,既然都能把手伸得這麼長,爲何國內那點兒屁事就不能解決?說實話,我現在都認爲康寧的條件一點兒也不過分!國內那些貪官污吏,是該騰出手來好好梳一下了!”
“小黎,別胡說八道了!我們的工作容不得半點兒感情用事,你根本就不該有這種危險的法,哪怕有也別說出來,原則問題。來不得半點兒馬虎!”
呂涼停下腳步,嚴肅地告誡黎小田,隨後語氣一鬆。有些無奈地說道:“說實在的,康寧地話我也挑不出半點兒毛病。這傢伙好像什麼時候都有所準備一樣,如果你的分析沒錯的話,很可能這傢伙已經知道了某些內幕,或者越南人爲了儘可能搜刮他地識而將某些交易的內幕透露給了他。他向你出的條件看似簡單,其實肯定經過深思熟慮的,認定了我們很難做到。哎,最遺憾的是如今我們再也沒有機接觸到他了,否則倒是儘可以答應下來先穩住他再說,失策啊!估計對手很可能是在你和他見面之後預感到點什麼,所以才加強了對康寧的監控力度,這事情可就越來越複雜了。”
黎小田也是一臉苦澀。他了突然問道:“能不能通知談判組,開始有意識地淡化康寧的價值,以其他新增的條件取代這個不成的默認條件?”
呂涼點了點頭,重新坐回沙發上:“我已經通知了。在最近兩次雙方聯絡碰頭上,我們的人已經開始對條件做了方向性地引導,把《刑事司法協議》的重要性降低了一個檔次,有意識地擡高了越南煤炭出口限制的議題,還有就是把雙方人交換作爲促使越南放寬煤炭出口限額地一個重要條件,這樣一來,康寧的作用在其中就小得多了。稍後我們再把簽訂《刑事司法協議》推後,留待談判結束之後由兩國地外交部來負責,基本就能淡化我們的目的,到目前爲止,越南人的反應還算平靜,沒有察覺我們的變化,剩下的就得看一週後在河內舉行的第三次秘密談判了。”
“太好了!如果真的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把這件事暫時放一放,看看情況的發展再做定奪。依照康寧的影響力,只要他能繼續留在越南,我們還是有很大機爭取到他的。不管怎麼說,他是一個愛國者!”黎小田頗感安慰地說道。
“是啊!那小子別的不說,一顆愛國的心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幾次三番地搭救我們的人了!我聽說最近國內醫的幾個突破,就和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說到這裡,呂涼嘆了口氣,告訴黎小田一個意外的消息:“我來之前,老闆找我去談話,估計老闆一時半兒也不再逼咱們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莫非事情有了重大的變故?”黎小田知道自己大老闆的倔強性格,能讓他改變主意的,定是非同尋常的事。
呂涼低聲解釋道:“由於在調查國內南方製藥集團與徐家偉、陳樸等人所組建的亞洲兄弟藥業公司之間的密切聯繫過程中,我們遇到了來自兄弟部門的阻力。有鑑於徐家偉集團一年來在老撾和泰國等地越來越大地勢力和影響力,如今主要的工作已經轉到了別的兄弟部門,我們只需要協助就行。老闆沒有詳細告訴我其中地緣由。只是對我說康寧能爭取就爭取,不行也千萬別勉強。”
“這麼說,老大哥他們已經收服康寧了?這不太可能吧!”黎小田顯得十分激動。
呂
看着自己的兄弟。傷感地說道:“我也認爲不可能,活了快一年了,到頭來依然是一無所獲。如今我們又和康寧鬧僵了,說不定這傢伙還把自己如今的艱難處境全都歸咎於咱們身上,你說說往後我們合作的可能性還有多大?行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基本死心了,往後有機的話儘量幫幫他就行了。唉!但願這傢伙別恨咱們,他的死硬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惹惱了他能讓你睡不着。”
黎小田痛苦地抱着腦袋。一年的艱苦努力,換來的是這樣一個結局,怎麼不讓他難過沮喪呢?
殊不知,在黎小田和呂涼感到無比失落的時候,他們的對手比他們更加頭痛。
一週後。黃永謙示意李少校在自己辦公桌對面地轉椅上坐下,然後問道:“阿河,阿寧的情緒好點兒了吧?”
“好多了!今天他自己散步出大門口。在路邊店吃了一碟春捲和一碟香煎魷魚,喝了八瓶啤酒都沒上廁所,付完錢像沒事一樣回去睡覺了。”李少校恭敬地回答。
黃永謙失聲笑了起來:“媽的!這傢伙總算是通了。艾美真可憐,被他兩巴掌打得臉都腫了,到現在死活都不敢回去。”
李少校不解地問道:“是嗎?艾美也真可憐!唉,如果前段時間我們不限制他的出入自由就好了,搞得現在弟兄們誰也不敢靠近他。還算好,阿寧生氣是生氣,倒也沒有難爲我們,不過艾美被打就冤枉了。當時阿寧正在氣頭上,艾美不該上去制止他摔東西。其實,他摔完東西。出出氣就沒什麼了,搞得現在我們根本就無法獲知康寧回到家裡後的情況。”
黃永謙緩緩地搖了搖頭:“阿河。你是我較爲看重地年輕骨幹,所以希望你看待問題別那麼簡單。事情總是根據局勢的演變才相應變化的,本來廣西地許多高官都希望引渡阿寧回去接受公審,國家也需要重視地方的意見嘛,更何況阿寧與現任蘭寧市的市長藍建國有殺子之仇,又害得那位可憐的藍市長失去了升官的機。結果阿寧的父親不幹了,不知他找到了軍隊的哪位實權人物,一句話就把這事給壓下來了,要不是蘭寧的官場議論紛紛,我們的人還不知道其中具體的情況呢!如今雙方地第三次貿易談判圓滿結束,對方也不再引渡阿寧的要求了,我們纔敢放鬆一些,但必須嚴密注意阿寧的一舉一動,以防他被對手招募。同時,我們還要加大力度同化他,讓他徹底放開心扉爲我們服務!我們工作地最高目的,就是一切爲了國家和民族地利益,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謝部長的指點!”李少校站起來敬了個禮,然後低聲問道:“接下來的監控等級是否有改變?”
黃永謙笑着道:“既然他已經不是交換的棋子了,我們也別太虧待他。組織上已經研究過了,降低一個等級吧,把他的車還給他,不過要把那塊鑲嵌豹子頭的‘特別通行證’收回來,禁止他離開河內市區範圍。他若是出去喝酒找女人,都隨他去,就是不允許任何中國人接近他,實在是無法制止,就立刻上報。現在不但你們,我肩上的擔子也很沉重啊!”
“明白!”
第二天中午,一身運動服的康寧開着久違了的奔馳越野車來到武元傑家門前停下,拿出一束白蓮花,着一箱伏特加走入大門。阿英母親興沖沖地迎了上來,漂亮的小護士阿卒也殷勤地接過康寧遞來的一箱酒。
康寧笑眯眯地走到武元傑身邊坐下,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傑叔,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阿姨也是,我很久沒看到阿姨臉上的開心笑容了。”
武元傑拍了康寧腦袋一掌:“他們把車還給你了?”
“昨天上午剛還給我的,,昨天下午我要去郊區釣魚,還沒出市區,就被那幫傢伙攔下,死活不讓我出去。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熟人的份兒上,我非得狠狠揍他們一頓,出出胸中的這股惡氣不可!”康寧恨恨地咬着牙,顯得很生氣。
武元傑啞然失笑,湊近康寧低聲說道:“你知道我們爲什麼這麼高興嗎?你阿英姐過幾天就能回家了!”
“真的?”康寧高興地跳了起來,扶着武元傑的肩膀哈哈大笑,隨後在武元傑耳邊低聲說道:“傑叔,別讓英姐再幹那個工作了,換一份其他的工作吧!要不就待在家裡,我就不信我英姐有手有腳的,養不活自己!”
武元傑感激地拍了拍康寧的手背:“上面同意你英姐轉業了,哪怕你英姐回來不願再出去工作,我們也不缺錢。要真的缺錢了,我就讓你英姐找你要,誰讓你是她弟弟?哈哈!”
康寧哈哈一笑,扶住走到身邊的阿姨的肩膀,高興地說道:“阿姨,爲了避免我英姐回來向我獅子大開口,我先到銀行取十萬美金交給你怎麼樣?到時候要是她問我要錢,我就全推在你身上。”
阿姨母親慈愛地拍了康寧一掌:“油嘴滑舌的,怪不得把那麼多漂亮姑娘的心都被你勾去了。”
康寧驚訝地看看她,又轉向哈哈大笑的武元傑,最後無可奈何地對看着自己捂嘴嬌笑的阿卒說道:“小丫頭也敢笑我?還不去廚房做菜,小心我拿你送酒!”
阿卒紅着臉跑進廚房,惹得武元傑夫婦哈哈大笑。
康寧轉身過去,打開那箱酒的包裝,將伏特加一瓶瓶地拿出來放到大廳左側的酒櫃上,一面用毛巾擦拭酒瓶,一面在:
艾美,你可要準備好了,喝完酒老子就回去辦法接你,下半夜你可別睡過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艱難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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