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瑩瑩,晨光熹微。
水桐月早早的就起牀拿着葉上花的飛刀在練習。左一刀右一刀。沒有內力,她的飛刀輕飄飄的更像飛舞的落葉。
“不用那麼賣力吧?有爲夫在,誰敢傷你?”江墨辰壞笑着走近。
她咬着脣瞪了他一眼,繼續插插插。
“怎麼?練好了就想離開我啦?”江墨辰仍然不死心。
她生悶氣。是啊,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他苦心經營的一切了。那他準備什麼時候說呢?他準備瞞我到幾時?
“還真是養不家的兔子呢!看來有必要讓你明白自己有多需要我呢!”他笑着靠近她。
難道他昨天沒有發現我的悲傷嗎?他除了會對我耍流氓還會幹什麼?江墨辰,你怎麼那麼能演?怎麼會那麼能裝?我看不下去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水桐月低頭在心裡狂吼。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些許。側身,眼神多了些狠辣,水袖一擺幾根毒針順着江墨辰的臉邊劃過。
“哼……真不知道含蓄爲何物,你若再對我耍流氓我就……我就殺了你!”
兔子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堂堂武林盟主,差點被一隻兔子傷了,不是他武功退步,實在是放她在心裡。江墨辰一驚:原來我從來就沒有對她有防備之心啊!
心突然一緊,他眸色瞬間暗淡了下來,嘴角的笑驟然凝固。低頭沉吟半晌,擡頭,臉上又是那種略帶着痞氣的笑。
“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江墨辰伸手欲拉她的時候,她手中又出現了三根銀針,這是她還沒來得及扔出去的。他捏住她抓着銀針的手打橫抱起,低頭道“才幾天不見,怎麼變得滿身毒?”
“你……”水桐月瞪着他,你了半天沒你出來。
“桐月的身體沒事吧?怎麼看起來弱不經風的樣子?”子衿跟着宇文言風一夥人正好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
“放心吧,她只是沒有了武功!有江兄保護,她自是沒事!”宇文言風道。
“那可不一定,有那麼多人追殺她,江墨辰不可能在她上廁所也……”凌宇捂着凌藜的嘴沒讓她說出來。
“江兄,你看抓走桐月鳥跟刺殺她的人是一夥嗎?”
“嗯”江墨辰放下水桐月拉着她往宇文言風那邊走去。
“你也注意到梅花印記啦?”
“嗯,鸏的腳上,刺客的武器上都有”
“該不會一路追殺我們的都是這夥人吧?”子衿湊了過來。
子衿被忽視,故在一邊發脾氣。水桐月朝她眨眼睛以示安慰。
“嗯,我就覺得這事情沒那麼簡單,宮中反對薛斌的人都死於非命,死象目不忍視!我想薛宛如與妖界定有勾結”宇文言風目光幽遠。
水桐月想起了夢雨,想起了屍橫遍野的慘狀。若不是與妖界有關係,普通的戰爭怎麼可能讓南淵成爲煉獄?她依舊清晰的記得血聚在一起匯成河蜿蜒至天邊。禿鷲站在死人身上啄食腐肉,大塊朵頤的場景。突然感覺自己腳下好像有血液,擡腳時黑紫色的血粘稠到拉出長長的線。她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一點不比現代遜色。如真像宇文言風所說薛皇后勾結妖界的話,恐怕真的要血流成河了。到時候他們一統天下必然誅殺異族,首當其衝的必是宇文言風、江墨辰。
“大師兄,只要有需要的地方,我定幫忙!”凌宇知道將有大事發生,雖然不清楚狀況,但是秉承"大師兄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的原則,自當全力以赴,更何況這事與妖界有關,天影歷代以除妖伏魔,匡扶正義爲己任,更要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我也是!”凌藜靠在宇文言風肩膀上嗲嗲的語氣卻蘊含着滿滿的堅毅。
“誓死跟兔子在一起!”子衿開口。
“我一定要盡力去阻止這一切!一定要幫宇文言風”她霸氣的熱血握拳,偷偷瞄了江墨辰一眼,心裡有些酸澀,卻是把拳握得更緊了。“
“江兄,得玉兔者王天下,這謠言荒唐可笑,任何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話虛,可當謊言被天下人認定爲真理的時候,謊言也便成了真理。衆口鑠金啊,桐月定是各家虎視眈眈的對象,我看她還是跟我回宮的好!”宇文言風道。
“我既然答應幫你,定然不會反悔,可她必須留在我身邊!”江墨辰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他明明知道水桐月進宮裡由宇文言風公佈她玉兔的身份會更安全,但是他不捨她再次離開她。思緒剪不斷理還亂,一切皆因關心則亂。事關妖界,就算在皇宮裡能躲過各大派的追殺,但有妖界的摻和還有哪裡是絕對的安全呢?
他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宇文言風自知沒有迴旋的餘地,不再多說。
“我願意跟他進宮!”她走了過去。江墨辰回頭看着她。她居然會那樣說,一向被他用幾顆糖丸(所謂的五日喪命散)威脅着的她,她居然說要進宮。
“我不同意,有我在,你哪裡也別想去!”江墨辰憤怒的走上前扯着她的手。
水桐月揚起被他握着的手,頭微微的仰着用那種溫柔卻帶着濃濃諷刺的目光看着江墨辰的眼睛。
“呵,我爲什麼不能走?”
“因爲我愛你!”
“哈哈……愛我?”水桐月止不住的冷笑了起來。他怎麼到現在還能冠冕堂皇的說愛我,這種睜眼說瞎話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本領,他是怎麼練就的?
第一次見她眼睛裡有那種神色,只感覺心扭成一團,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他閉眼沉默。
“難道我必須心甘情願的成爲你奪取天下的工具?”水桐月表情未變,語氣卻更加的冰冷了。
她緩緩的抽開被他握緊的手,徐徐朝着宇文言風走去。
從來不知道,在她眼裡的自己如此的不堪!她竟然會認爲我費盡心思的把她留下就是把她當成奪取天下的工具。
倔強,冰冷,絕望,帶着濃濃的嘲諷,那樣的眼神是他寧可付出生命也不願意看到的。
如果離開我她真的就快樂了,那麼我不會再把她禁錮在身邊了。
“江兄,我相信你們的感情,但是……”宇文言風頓了頓笑着說“我是不會拒絕的!”
“你沒有這樣的機會!”江墨辰成竹在胸。
就這樣,他看着自己唸了那麼久的人,看着自己發瘋般尋找的人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二凌以及子衿跟在他們後面。他轉身扶着一棵榆樹閉眼。宋寒煙跟楊玉一左一右的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麼。許久他轉身離開,榆樹上出現了一個掌印,棕色的粗糙的樹皮上血跡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