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38章

“沐風沐風, 你是不是又要渡劫了?你看我給你拿了玄火芝回來,我馬上給你推宮過穴,再加上玄火芝, 你的老毛病肯定都沒有了!”

看出情況不太對, 羽白馬上寶貝兮兮的拿出玄火芝, 然後拉着柳沐風進了後堂, 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把三個客人丟在了外面, 曬太陽。

如果不是臨走前柳沐風看向三人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夕墨等三人還真的有被完全無視的感覺。

“金……金公子。”店小二走了過來,顫顫巍巍的對金煥說:“柳先生說今天讓你招呼客人。”

招呼客人……金煥眼角抽了抽, 你怎麼不直接讓我接客?

可奈何發話者是柳沐風,金煥也只能認命的取來一塊抹布搭在肩膀上, 鬱悶的端起盤子招呼客人了。

“來嘍~”金煥很入戲的進入了角色!

夕墨泠楓兩人面面相覷。修行上萬年的木族地仙當掌櫃的, 金家的公子當跑堂的, 白羽閣果然……特別……

“金少。”夕墨走到擦桌子擦得兀自歡快的金煥身邊,問:“飛揚不惜得罪七尾的長老, 就是爲了要把那玄火芝留給那掌櫃的嗎?”

金煥擡頭瞥了夕墨一眼,又看看略蹙着眉毛的泠楓,說到:“別多想,你要是也不要工錢給她管店還把店打理得井井有條然後再不擇手段的幫她斂財,她也會這般對你的。”

說着, 金煥一笑, 說:“瞧, 我正在努力的向柳沐風的方向發展。”

如果沒有柳沐風, 以他跟羽白的張狂性格, 早就不知道死幾回了。在木族,除了幾乎不出現的人蔘精以外, 大概就要數柳沐風最有資格了。有他坐陣,還有誰趕來踢場?

只不過,一直令金煥不解的是……爲何柳沐風偏偏瞧上了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真的是隻喜歡喝她釀的酒嗎?

金煥熟門熟路的帶着夕墨和泠楓走到了白羽閣的後院,不知踏上了多少條幽徑又走過了多少條迴廊,三人終於來到了一個小型人工湖邊,坐在了湖邊的亭中石凳,裡面有柳沐風命人爲他們備好的飯菜。

單單隻看外面的那個酒樓,夕墨和泠楓是絕對不會想到,羽白口中的後院會雄偉到這種程度,更想不到,這個身處鬧市中的花園,居然有這樣的靈氣。

“飛揚爲何去了這麼久?”夕墨看着自斟自飲好不逍遙的金煥,問道。

“沒聽見她說推宮過穴嗎?自然要很久。”而且,很耗內力。

“他……親自?”

泠楓忽然開口。

“不然呢?論修爲的精純,我比不過飛揚,要不然那傢伙一定會連哄帶騙讓我去給柳沐風療傷。”

“療傷?不是說用來度劫?”夕墨執起酒杯,輕嗅,似乎是不忍心下口。

“柳沐風化形的時候被白蟻啃噬過,留下的病根。”金煥擡眼,看向一個方向,淡淡的說。

還記得那個時候柳沐風曾經無意中說過,若想徹底醫好這傷,除玄火芝以外根本毫無辦法,若醫不好,以後每千年一次的劫數,將會一次難過一次,最終會落的灰飛煙滅的下場。

沒想到羽白竟然真的記下了。

柳沐風的頑疾若被醫好,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過不了多久,世上就會知道已然萬年不曾現世的玄火芝,被羽飛揚贈了柳沐風……倒時……羽白這斷袖之名算是落實了。

“金不換,去啓雲澤一趟還學會在背後編排人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柳沐風的聲音自金煥一直注視的方向處傳來。

說着,一個墨綠色的人影便從一叢灌木中出現。

夕墨和泠楓均是一震!

這人與剛剛真是有着天壤之別!

容貌上雖然沒有變化,若說初見時他的臉上如同蒙了一層灰色的紗,那麼如今不僅將那層紗除去了,整個人還彷彿籠罩在金色的光輝下一般。

這就是玄火芝的功力?

“你們狐族還真是有趣,越往上便越不堪,剛剛飛揚與我描述了,小金你還是莫要再參加你們狐族的什麼‘盛會’了。”

頓都沒有頓一下,柳沐風就這樣把話說完了,似乎完全不知道,在座的還有狐族‘最往上’的兩個後輩。

可憐泠楓,這會倒是反過來被罵了一句他最喜歡說的‘不堪’~

金煥嘴裡的酒差點噴出來。看來,也不用自己跟柳沐風‘添油加醋’,這怨氣已經上升到這種程度了。

小金何小白都知道,當柳沐風開始指桑罵槐或者乾脆指槐罵槐的時候,他就是真的不高興,而不是耍着人玩了。

聞言,泠楓面上一凜,而夕墨也略微有些尷尬。

但隨即,夕墨便拿起酒杯,舉至面前,朗聲道:“在下九尾夕墨,這杯敬柳兄。”

金煥趕忙擺正了姿勢,做出看戲的姿態。

若柳沐風當真如此就被擺平,他這幾百年能吃了這麼多的暗虧嗎?

只見柳沐風連動都沒動一下,只是擡了擡眼皮,漠聲說到:“老朽的年歲該勝過你父輩的父輩了,兄字還是稱不起的。”

夕墨一愣,然後綻起一絲笑容,說:“晚輩夕墨,見過柳老前輩。”

誰知,柳沐風似是油鹽不進的,竟然把臉轉向了金煥,恨鐵不成鋼的說:“飛揚帶回來的朋友愈發的不堪了……我以爲你這質量的已然算做極致了。”

金煥笑容僵在臉上,這算連他也一起罵了嗎?

夕墨不氣餒,夕墨再接再厲。

“前輩,不知晚輩……”

“我老嗎?”柳沐風很不情願的把目光重新投擲在夕墨身上,那媚眼如絲的模樣,竟然同羽飛揚使媚術時別無二致。一直不語觀察着的泠楓忽然有些名白爲何羽飛揚媚術竟如此厲害了。

拜託,剛纔是誰說自己是老朽的啊啊!!!

“我平生最恨別人叫我前輩。似你二人這庸脂俗粉的模樣,居然還敢跟飛揚來我白羽閣?”

若非看在這人是他們的前輩,泠楓當真有拔劍比試的想法。

轉頭看了眼金煥,泠楓的眼神中破天荒的出現了些許的同情。

跟着此人渾了這麼久,你還是如此這般……當真是……不宜了……此刻,他倒覺得羽飛揚與金煥的‘荒唐’已經算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有這麼個爲老不修的東西在這兒,那兩個小的也很難成爲很正的下樑。

所以說,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

十年前的泠楓不可能相信自己,如今竟然已接納像羽飛揚和金煥這樣的人。

“沐風,飛揚怎樣了?”

總不能再讓柳沐風說下去,金煥趕忙岔開話題。

“飛揚此番耗了不少修爲。”柳沐風長長的睫毛垂下,淡聲說:“不過,我的頑疾已經盡數除去,修爲自然不似從前。”

“那她現在怎樣?”金煥忙問。

“現下在我房間睡着。”

夕墨看見金煥的表情瞬間變得很古怪,但隨即又釋然。

那柳沐風的房間不知道有多少陷阱機關,羽白睡在那裡倒也安全。

這就是金煥釋然的原因。

“那麼……”柳沐風也給自己斟了杯酒,舉起,看着夕墨泠楓,道:“在下柳沐風,前段時間飛揚承蒙二位公子照拂了,沐風今後自會好•好•償•謝!”

柳沐風的房間有一種很好聞的香味,凝神的能力非常的好。羽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沉沉的睡去了,然後,又陷入了夢境。

只是這次,她似乎感到腰間的玄火珠散發出了柔和而美麗的紅色光芒。

這次羽白掉落的地方,不像以往那樣山清水秀,靈氣逼人。

入目的是一片荒涼,四周都是裸露的山石,頭頂烈焰逼人,空氣如同燃着了一樣,連地面都在散發着熱氣。舉目望去,相隔很遠才能出現一點微弱的綠色,還是病懨懨的。

這回,羽白沒有如願看到那三人組,倒是聽到了不遠處的禿林裡傳來的打鬥聲。

御氣過去,果然,看見清兒等三人在那裡,同他們戰做一團的,還有兩種羽白沒有見過的妖獸。

那兩個妖獸一個頭白腳紅,長得如同猿猴一樣。另一個似鳥非鳥,樣子有些像蛇,但卻有四隻翅膀,六個眼睛三隻腳,樣子古怪至極。

說是他們戰做一團,不如說是清兒同那兩個妖獸戰做一團更爲恰當,玄崢和念遠,擺明了就是站在旁邊看戲的,只差擺上些茶水和瓜果了。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羽白很想上去踹那兩人一腳,以瀉心頭的不滿。

這時,只見不遠處的清兒一邊從容的躲過兩個妖獸的攻擊,一邊還不停的叫囂着。

“哎呀呀,如今這山賊竟然都生得這般……有個姓嗎?”

“拿命來!”

“真是的……就不能來個生的俊美的,再不濟,也該把身材練得好些再出來混啊。”

“拿命來!”

“這樣本姑娘我一高興,說不定就把你們帶回去當壓寨夫君了,保你們高牀暖枕,吃香喝辣!”

“拿命來!”

“噗——”

“噗——”

羽白和顏清的聲音重疊了起來。

“你們孃親太不負責了,居然只教你們說了這一句話!”

顏清說出了羽白心中所想。

“拿……”話還沒出口,那兩隻就被兩團泥巴堵住了嘴。

“話說,你們此番究竟是劫財還是劫色?若是劫財,那穿紫衣華服的人家裡可有大堆大堆的金山,像沙漠似的。”

玄崢笑容凝固。

“若是劫色,自然就非那白袍男子莫屬了,你們可曾見過比他還要風度翩翩的人嗎?念遠可是讓我都着迷的人吶!”

念遠笑容僵硬。

好吧,羽白似乎有些明白爲何這兩人都不上去幫忙了。

“念遠,清兒果然還是更‘欣賞’賢弟你的。”不知道爲什麼,羽白聽出了玄崢語氣裡面的些許不滿。

是因爲顏清誇他玄崢的財富而不是誇他玄崢的容貌氣度嗎?

突然,羽白感覺心裡有些酸澀的滋味。

忽然間想起,冰非長老告訴他們的,龍狐兩族的大戰,是因爲玄崢和顏清兩人的決戰而終結,而顏請……似乎已經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

擡眼看去,那白色翩然的背影,羽白忽然想離開這個夢境了。

就在羽白愣神的時候,顏清袖中飛快地飛出兩段白凌,靈巧的把那兩個妖怪捆了個結實,下一刻,那兩個東西就已經以很滑稽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念遠念遠,這姿勢算不算得上是狗吃屎?”

顏清似乎是很高興,轉過身來跑到兩人面前,這時,羽白纔看清了顏清的臉。

真的……同她一模一樣!儘管她心裡早有準備,也還是被嚇的怔在了原地。

如此相像的人,任誰見了都會區分不清吧。

羽白按捺下心中泛起的絲絲異樣,繼續看着事情的發展。

“臭女人,要殺便殺,何苦羞辱與我們!”

那如同猿猴的妖怪大吼。

“奇了怪了,我們三人走的好好的,是你們衝出來要我們‘拿命來’的,怎的又變成我要殺你們了?”

顏清神色調皮,又不解。

“清兒……”念遠嘆息,然後開口,道:“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

其狀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與,見則其邑有恐。這兩句話,難不成你沒聽說過?”

“你……你的意思是……?”顏清重複着前兩句話,然後又看着那兩個妖怪,驚訝的說:“難不成這猴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朱厭,那四不像是酸與?”

見念遠道出了他們的名字,他們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然後一臉悲憤的說到:“還說你們不是來誅殺我兄弟二人的?我們已經退居到這荒涼之地了,爲何竟然還不肯放過我們!”

羽白是沒聽說過朱厭和酸與,倒是看見顏清本來戲謔的神情上,出現了好些憤怒和悲憫。

羽白不解,這憤怒是爲誰,悲憫,又是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