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已深,諸多事宜不便多說。簡單的查看一番確定江小紅的狀況在逐漸好轉後,一衆年輕人也各自相繼歇下。
因爲江小紅和蔣欽豔都在這邊的緣故,所以衆人協商女生就住這間廂房。黎銘他們三個男生去左邊廂房歇下,路過正屋的時候,他們發現裡邊兒有微弱光影晃動,想來應該是吟吟她們姐妹倆在這間屋準備歇下了。
黎銘他們來到左廂房,推門而入,入眼漆黑一片。很顯然這邊還沒有燃燈,正停在門口的時候。正屋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黎銘他們回頭,卻見是吟吟端了燈盞一手攏在燭焰旁罩着正款款走向他們。
而小鈺則是抱着被褥前往夏妍她們的右廂房走去,不多時順帶收拾了之前吃飯的殘局出門,夏妍幫忙端着剩菜盤子一起去廚房刷洗。
“夜裡寒涼,幾位公子若是覺得涼了,只管來正屋叫我,我這邊還些薄被。”
說着,她講手裡的燈盞遞向黎銘,黎銘身側的林君宇忙伸手過來接。
“姑娘有心了。”黎銘點頭回以微笑致意,他依稀瞥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
“黎公子言重。”吟吟欠身行禮,蒼白的臉頰微微一笑,道:“時候確實不早了,幾位公子好生歇着,若有招待不週之處,還望海涵。”
說完,她不等黎銘他們迴應,兀自款款轉身,緩緩移步回房。
“姑娘費心了!”
黎銘衝着她娟秀的背影客氣道,迴應他的是吟吟進屋時回頭的展顏一笑。
笑容蒼白無力,看起來虛弱至極。她緩緩把房門合上,不多時屋內光芒也滅了去。
見此情景,黎銘他們也不便多說,相繼步入屋內,不消片刻,也各自沉沉睡去。
近兩日來風餐露宿食不果腹,各種驚險層出不窮,還包括誤以爲蔣欽豔的犧牲還有江小紅的狀況日況俞下。
種種情況折磨得衆人身心疲憊心力交瘁,若不是各自心中的一個信念一份執着支撐,他們恐怕早已崩潰了,說到底他們終究只是學生啊!
如今蔣欽豔迴歸,雖是虛弱不堪且驚險有餘,但終究還是安穩的回來了不是。這讓衆人原本變得消極沉重的心情好轉了不少,沉悶的氣氛也有所緩解。
再者就是江小紅,他們此行進山本就是爲了尋找草鬼婆給江小紅治病。此行一路走來艱難險阻,驚險萬千。雖然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那個傳說中的草鬼婆,但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神秘的吟吟姐妹倆。
也許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吧,吟吟她們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讓瀕臨垂死狀態的江小紅變得穩定起來,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如跗骨之蛆的古怪症狀竟然也得到了緩解!
雖然吟吟並沒有說她已經康復,也沒有說她會不會再次復發。但這些通通都是後話,眼下他們所看到的便是此行進山最大的進展了。
幾日來憔悴不堪,如今終於撥開烏雲見月明瞭。幾日來的壓抑,驚險,悲痛,種種一切,都將拋諸腦後。
一頓並不太豐盛但是很溫馨的晚餐,一張並不是很寬大但是可以棲身的牀鋪。這些也便是對他們這幾日艱辛的最好回饋了,他們並不是貪得無厭之人。
終日裡緊繃的心絃此時終於鬆下來,也終於安安穩穩的放下心來睡個好覺做個好夢了。
他們這一覺睡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之時了。當然,前提是如果天氣晴朗的話。
外邊依舊下着淅瀝瀝的小雨,吟吟姐妹倆早早的起了牀準備好了早餐。她們沒有自作主張把黎銘一行異鄉人叫起來用早餐,她們是把做好了的早餐溫熱在鍋裡,等着大夥兒醒來後再一起享用。
早餐過後,夏妍她們幫着收拾碗筷,留在右廂房裡照顧江小紅吃飯的雷丹突然傳出一陣陣尖叫,衆人心驚迅速趕到,正無從猜忌是何等事情之時。
乍見雷丹和先一步趕到的夏妍已經哭作淚人兒,蔣欽豔也坐在旁邊輕輕抽泣。
是江小紅醒了,幾個女生再次喜極而泣抱在一起。黎銘有所觸動悄悄轉身出了門去,擡頭望着淅瀝瀝下着雨的暗淡天空。
一時間他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他吸了吸發酸的鼻子,靠在輪椅真皮靠背上,呆呆的望着滿天流散的煙雲出神。
不多時王小波也走了出來,他擡手抹掉眼角的盈潤,走到黎銘身邊,雙手拄在竹欄上,他也擡頭望着天空出神。
許久,他輕輕開口:“銘哥,你不覺得這趟樑金之行處處充滿了古怪嗎?”
黎銘恍若未聞,他依舊凝視着不時灑落雨滴的天空,好一會兒,他才微不可察的應了一聲:“嗯。”
“就像你之前說的,我們可能一開始就找錯了地方,後面的事情也在跟着繼續錯下去。”王小波知道黎銘有在聽,他也早已習慣了黎銘這種不鹹不淡的迴應方式,他所幸不再等黎銘回答,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還記得剛剛住到謝婆婆家裡的那個晚上嗎?小紅她在澡房裡發現了好大一條蜈蚣。”
“後來我把蜈蚣帶了出來,它的背上有七個顏色不同的點。我們猜不準那是什麼,後來賴至秋突然出現,他說那是眼睛。他只說了一遍,後來想要再說的時候,謝婆婆就來了。”
“我相信你當時有聽清楚了的,賴至秋確實說的是眼睛。後來謝婆婆把蜈蚣帶走了,讓我們睡下。”
“我去上廁所的時候有發現謝婆婆提了蜈蚣去二樓樓閣,她焚香祭拜,用香頭戳那隻蜈蚣背上彩色的點,這些事情我當時就對你們講過了。”
“你上廁所。”黎銘突然淡淡開口,不鹹不淡的聲音使得王小波心下一驚。“你上廁所,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些的。”
“我……我……我不是上了廁所出來然後撞見了,心裡好奇我就跟上去看了一眼嘛。”王小波有些語塞,他目光遊移。“哎呀!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第二天我們去逛小寨的時候,小紅頭一天佈施的那個乞丐眼睛就瞎了!”
“嗯。”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懷疑嗎?”王小波回過頭來,一臉嚴肅的看着黎銘。“當時街上那些村民說的話別說你沒聽見。”
“聽見了。”
“他們說那隻蜈蚣是那個乞丐用的蠱!”
“嗯。”
“賴至秋說那是眼睛!當天晚上謝婆婆拿香頭戳蜈蚣,第二天那個乞丐就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