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銘一行人來到門外並沒有走開,他們靜靜的圍在門口一言不發。各自面孔上陰晴不定,時而焦急,時而擔憂,反正就是無法平靜下來。
當然,黎銘除外。他坐在輪椅上,正對着門口沉默不語。他的眉頭微微凝霜,盯着門口眼神思索變換。
許久,他輕輕嘆了口氣,而後默不作聲的搬動輪軲轉過身來,靠近竹欄邊,擡頭對着漆黑夜空一陣肅穆凝望。
此時,淅瀝瀝的小雨已經漸漸停歇,只剩下一縷縷冰涼涼的雨絲夾雜在微涼晚風裡,飄搖灑落。
晚風吹過涼涼雨絲,帶着點點寒涼襲上黎銘年輕的面龐,甚至還有些許徑直散入他深邃的眸子裡,像是落入了一汪深潭,古井不波,消失不見。
他身上的苗裝衣角飛揚,晚風裡他身上的衣服散發出好聞的處子幽香。衣服被風吹起緊貼在身上,顯露出他清瘦蕭瑟的身形。
這些衣服都是吟吟姐妹倆平日裡換洗的,雖是簡樸,但也乾淨,馨香,想來應該是她們身上的味道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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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虧得黎銘他們一行人當中沒有體型特別臃腫的那種夥伴,他們都偏向於清瘦形。王小波稍微健碩點,所以吟吟還特意拿了姥姥她相對寬鬆點的着裝給他。當然,他並不知道,不然非得咕噥個不停。
時間呢,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遊走。夜色漸濃,轉眼已是三更將近。原本已經漸漸消停的雨絲,到這會兒又開始變得淅淅瀝瀝起來。
雨點撲簌簌的墜落,敲打在整個小島幽微桑林裡,敲打着一片片桑葉發出一陣陣清脆的節調。
雨水自桑葉上匯聚成水珠滴答滾落,晚風裡開始被附加上一層寒意。一衆年輕人沒有進屋,他們依舊靜靜的守在右廂房門口。
黎銘安安靜靜的靠在竹欄邊擡頭凝望漆黑的闌夜,他的眼瞳和夜空一樣深邃。
王小波也安安靜靜的,他靜靜的靠在門邊,不苟言笑,眼神變得像黎銘那樣深邃。
林君宇則是眉頭緊皺,不停的在門口來回走動。雷丹有心想說什麼,可又怕驚擾到這份“如履薄冰”的平靜,平靜之下,誰也不知道掩藏着什麼,也沒人知道,平靜破裂後會爆發出什麼。
雷丹只得就此作罷,她的眼神落在林君宇身上,隨着他不停的來回走動,雷丹的眼睛也跟着不停的來回轉動。
夏妍手心裡滿是汗珠,即使是在漸次深寒的闌夜,她的手心裡依舊浸出了汗珠些許。她嘴脣緊緊抿住,就像她好看的眉毛一樣緊緊凝住。她呆呆的站在門口,望着閉合的小木門發呆。
林君宇從正屋裡擡了竹椅出來給蔣欽豔坐下,她背靠着竹篾牆,她的眼睛時而冰冷,時而渙散。她盯着黎銘的側影看呆了神,只偶爾擡眼向着他凝望的夜空看看。
終於,熬到了午夜時分,小屋內也終於傳出了聲音。
“女孩子進來,男孩子先等一下。”
是吟吟的聲音,一干人等立馬來了精神,本就站在門口發呆的夏妍微微一愣反應過來,而後直接推門走入。雷丹晚一步緊跟着也走了進去,按蔣欽豔目前的狀況顯然她進去也不方便,所以她選擇了和三個男生待在竹廊上。
夏妍她們一進屋便明白過來,爲什麼吟吟會說讓女孩子先進來了,她們一進來便迅速把門關上。門外正準備湊過來瞧瞧的林君宇被差點被突然合上的門撞了腦袋,他悻悻的摸摸鼻子走開。
屋內,吟吟姐妹倆以及江小紅她們三個女孩子不着片縷,她們**着身子歪倒在榻上。她們的肌膚白皙如上乘脂玉,嬌嫩如花,密佈着一層香汗。
吟吟姐妹倆看起來虛弱異常,她們的嘴脣發白,氣喘吁吁,無力歪倒在一旁。
夏妍和雷丹上前將她們姐妹扶起來,照顧着她們把衣服穿好。再把江小紅的衣服也整理好,然後才招呼着外面的男生們可以進來了。
林君宇早已急不可耐,聞聲後二話不說推門直入,王小波鬆開環在胸前的雙臂,而後也跟了進去。
黎銘結束了夜空凝望,他緩緩轉身,迎上蔣欽豔虛弱的眸。黎銘搬動輪軲上前,然後向蔣欽豔伸手。
“一起?”
蔣欽豔怔怔看着黎銘修長白皙的手伸向自己,她虛弱的笑笑,輕輕點頭。
“嗯。”
蔣欽豔把右手放到黎銘手心裡,黎銘拉住她站起來,他只覺得她的手好生冰涼,軟若無骨。他下意識的看向她當時被赤蛇咬傷的左手腕,傷口處上了包紮,手臂上那些妖冶的黑色紋路已經淡到不可察覺了。
黎銘心生愧疚,他有些話涌到嘴邊終究沒能說出口。他就這樣握着蔣欽豔的手,沒有說話,但也忘了放開。
好一會兒,蔣欽豔微微掙扎掙脫了黎銘的手,她腳步略微踉蹌,伸手扶住了黎銘的輪椅。
黎銘緊張的看着蔣欽豔,蔣欽豔衝他搖搖頭,明明虛弱不堪,卻偏要強裝沒事。
蔣欽豔腳步虛浮的扶着輪椅繞到黎銘身後,然後在黎銘眉頭漸漸緊皺裡起步,推着他緩緩行入屋內。
屋裡夏妍和雷丹正忙着倒些茶水,端給吟吟姐妹倆解乏。她們看起來真的很虛弱,但黎銘他們在門外,對裡邊發生的事情無從得知。
王小波扶起江小紅靠在牀頭,一臉關切。蔣欽豔推着黎銘腳步緩緩走到榻前,林君宇趕緊上前將她扶上榻坐着。
江小紅的情況看起來好了不少,她臉上的烏青色消失不見,此時雖是蒼白,但也隱含着幾分紅潤氣色。
她手背上可怖的傷口竟然已經開始結痂!腐肉徹底不見了蹤影!衆人心驚的同時,也異常感激吟吟她們兩姐妹。
“吟吟姑娘……”
夏妍走上前,她的眼睛裡飽含了誠懇,感激等諸如此類複雜情緒。她正要說點什麼,吟吟虛弱的擡起手示意夏妍都別說了。
夏妍眼神複雜,她重重點頭,然後千萬無語都化作了兩個字,她輕輕開口將其吐出:“謝謝!”
吟吟笑笑,她笑的有氣無力,很漂亮,也很溫柔。她招呼過臉色蒼白的小鈺,互相攙扶着起身,對衆人道:“寒舍窄小,就委屈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將就一下了。”
吟吟擡手,示意衆人不要多說,她繼續道:“這間廂房還有左邊廂房都已收拾妥當,各位客人可自行安排就寢。”
說完,留下一衆欲言又止的年輕人待在屋內,她和小鈺彼此攙扶着出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