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發散思維,又聽到熙貴妃冷笑道:“什麼冠寵後宮,還不是本宮壓抑本性,委曲求全換來的。”
孝文帝不可置信,“你委曲求全?”
熙貴妃喝道:“不錯!伺候一個糟老頭子,還要壓抑本性,做出一副溫柔賢良的模樣,可不就是委屈我了!”
孝文帝氣急反笑,“原來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委屈!”
熙貴妃彷彿沒有聽懂他的話,哼道:“還有淵兒和嘉玲,你口口聲聲說這一雙兒女是你最寵愛的,可你是怎麼對我孩子的!”
“淵兒一身的好本領,卻被你死死壓住,不許他上戰場立功。嘉玲呢!爲了一個鄉下丫頭,你三番兩次的禁足,喝斥我的寶貝女兒,這就是你所謂的寵愛嗎?”
孝文帝不解的搖頭道,“沒想到你是這樣想的,淵兒的確武藝高強,只是這戰場上刀劍無眼,他是朕的愛子,朕怎麼忍心讓他去戰場上送死?”
“還有嘉玲,朕一向最寵愛她,其他姐妹哪一個有她的風頭,只是她被你寵得太過了,再不收收性子,將來越發的不可收拾了!”
“哼!”
熙貴妃又是一聲冷笑,“隨你怎麼狡辯!如果你真心寵愛淵兒,那現在下旨,立我的淵兒爲太子!我要你主動退位,即日讓淵兒登基做皇帝!”
“荒謬!原來這纔是你的目的。”
孝文帝勃然大怒,“朕還沒有死,你們就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該死!”
“咯咯咯!”
熙貴妃笑道,“剛剛還說淵兒纔是你最疼愛的兒子,怎麼一說到要你的皇位就變臉了?”
“朕還沒有死,你們現在就敢打朕皇位的主意,朕難道不應該生氣嗎?”
孝文帝搞不懂,一向溫柔如水的貴妃,怎麼變的如此咄咄逼人!
熙貴妃冷哼一聲,“不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一心一意想扶持老大家那個小崽子。”
“我陪伴你這麼多年,委曲求全的對你好,這皇位就該是我兒子的,而不是給那個,早就死了多少年的黃臉婆,生的蠢貨。”
“住口,你居然敢辱罵先皇后!”
過世多年的先皇后,與孝文帝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又是爲救他而死,在他心中那就是白月光般的存在,如何能忍受別人辱罵!
孝文帝爆喝一聲,可惜中了酥骨迷香,再厲害的口吻也沒有了威懾力。
“喲!瞧不出陛下還這麼戀舊情,如此,陛下何不現在就自刎,陪你那先皇后去,到時候我一定讓淵兒風風光光的把你二人合葬,讓你們到地下做對鴛鴦!”
“住口!熙貴妃,你這個賤人,居然敢如此辱罵陛下,活該滿門抄斬!”
長公主氣的直喘粗氣。
熙貴妃眼眸流轉,看了看滿頭白髮的長公主,冷笑一聲。
“死老婆子,你得瑟什麼?現在你們都落着我的手裡了,還敢跟我叫板。哼,你以爲我走到今天,還會再給你們反擊的機會嗎?”
孝文帝和長公主同時心中一冷,是啊!撕破臉皮,他們不會手軟了!
熙貴妃目光狠狠地瞪在元媛身上,“死丫頭,你現在還是落在我手裡了,怕不怕啊?”
元媛可不怕她,白了她一眼,“貴妃娘娘,你們現在算是挾持了我們大家,不過你想要三皇子名正言順的登基,恐怕也不容易吧!”
“就算你拿着劍逼着陛下,寫下傳位詔書,沒有其他王公大臣在場,你這份詔書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吧!”
熙貴妃冷哼一聲,“死丫頭,你懂得怪多,你放心好了,我的淵兒一定是名正言順的,做下一任皇帝。”
說完她拍拍手,就聽到寢殿外面,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進來了不少人。
孝文帝目呲欲裂,進來的居然皇室宗親和近一半的文武大臣。
“老臣參見陛下!”
一羣人眼神飄忽的跪倒拜見,好像看不見這殿裡癱倒的衆人。
“好!你們很好!”
榻上的孝文帝冷聲道:“你們果然都是好樣的,是朕看走了眼!”
爲首的是孝文帝的三叔安王紀琨,眼下已經是六十五高齡,鬍鬚雪白,只聽他苦笑一聲。
“陛下!三皇子文治武功,韜略不凡,是難得的人才,陛下既然身染重病,何不索性把皇位傳給三皇子,做個逍遙自在的太上皇!”
“皇叔,這個逆子給了你什麼好處?”
孝文帝當初能夠登基,這位安王也曾經出過力。
安王苦笑一聲,“本王已經是土埋半截子了,還想要什麼好處?只不過本王唯一的小孫子,如今在三皇子麾下!”
孝文帝瞬間明白他的意思,目光掃向其他文武大臣,發現衆人或是一臉的苦笑,或是目光躲閃了,瞭然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看來這是早有準備啊!”
在座的衆人一臉苦笑的,都是家中只有一根獨苗,子嗣艱難的。
目光閃避的則是往日和三皇子走的比較近的,應該算是三皇子黨。
其實皇子與朝中大臣暗中勾結,孝文帝也有所耳聞,只是想着大局掌握在自己手裡,並沒有當回事。
沒想到,老三居然有如此大的膽量,居然敢聯合衆人直接逼宮。
孝文帝有些欣賞他的膽識和魄力。
安王跪倒,“陛下!我等子嗣傳承不易,家中只有一根獨苗,實在是不願意斷了香火!再者三皇子殿下也算英明神武,大雍王朝在他手裡一定會發揚光,大陛下何必再糾結呢?”
鬍子花白的丞相也點點頭,他原本就是三皇子黨,語氣堅定的開口。
“陛下有三子,大皇子資質愚鈍,不堪大任,二皇子生母私德有虧,也不堪大任,算來算去還是三皇子,出生貴重,龍姿鳳章,是儲君的不二之選!”
“陛下如今身染重病,無法臨朝聽政,何不索性直接傳位三皇子,陛下做個太上皇,頤養天年也是我大雍朝的幸事!如此陛下與三皇子依然是父慈子孝,何樂而不爲呢!”
“果然是丞相,文采不凡!”
孝文帝其實心中也時常糾結,要不要立老三做太子,可又想到自己嫡孫天資聰穎有些猶豫不決!
冷聲道,“你們把老大一家如何了?”
三皇子紀淵一臉正氣的回覆,“父皇放心,大哥一家安好。”
說着頗有深意的,看了孝文帝一眼,那未說出口的意思也很明白。
如果孝文帝識相的話,立刻傳位給他,大家自然安然無恙,若是相反,那大哥一家子如何?就讓他自己掂量了。
孝文帝沒有想到平時看着有些魯莽的老三,居然有如此膽略和心機。
暗歎一聲,大勢已去啊!
雖然他可以確定禁衛軍依然掌握在自己手裡,邊關大將也還是聽命於自己。
城外的西山大營守衛將士,同樣是自己的心腹,不會背叛於他。
可那又如何?
自己所倚仗的暗衛已經中了酥骨迷香,根本無法聯繫外界,自己只能像案板上的魚,躺着任人擺佈了。
冷哼一聲,“老三,你以爲朕退位,你就能順利登基了嗎?你可別忘了安定王手握幾十萬大軍。他不會輕易承認你的!”
紀淵笑着搖搖頭,“這個就不勞父皇操心了,有諸位宗親和朝中大臣作見證,我這個皇位來的名正言順,相信安定王不會有任何異議的。”
“更何況此刻大軍也在邊關,一路回京城路途遙遠,誰也說不準會出什麼亂子!”
孝文帝臉色一變,喝道:“逆子!難道你想引起內亂嗎?北戎還在虎視眈眈,你若是做了什麼手腳,引來兵戈,那你就是大雍的千古罪人了!”
紀淵不動聲色,笑道:“這要看父皇您怎麼做了,說起來您做了幾十年的皇帝,每日兢兢業業操勞,何不做個太上皇,頤養天年呢!”
“兒臣保證,我做了皇帝,一定會善待兄弟,愛民如子的。”
“如果我不答應,又如何?”
孝文帝知道大勢已去,還是很不甘心,誰捨得把自己掌握的權柄輕鬆放棄!
紀淵神秘的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熙貴妃則笑盈盈的走上前來,道,“陛下,您的身體如何相信您也有數,最近這兩三個月,是不是感覺精力越發的不濟?李醫正都給您看過脈了,說您身體虧損的厲害。”
又咯咯笑道,“就算是您不捨得您的皇位,估計以後也是隔三差五的昏迷,這天下您再不捨得,最後也還是我的兒子。”
孝文帝冷冷的看着她。
熙貴妃壓根不怕,不過是拔了牙的老虎,做貴妃再如何風光也不如做太后自在,有時候想想,自己真是糊塗,還盡心盡力的給皇帝調養身體,真是腦子壞了。
“其實我今天是打算在你昏睡時,讓大臣們直接推淵兒上位的,誰知道你居然這麼快就醒了,打亂了我的計劃!”
“不過也無所謂,讓你糊里糊塗的做太上皇,還不如讓您明白時,心甘情願的把皇位,交給我的兒子呢!”
看着笑顏如花的熙貴妃,孝文帝想想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
喝道:“賤人!莫非是你在我的湯藥裡下毒了,否則我爲什麼會身體虧損得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