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正臉色大變,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孝文帝的手腕,探他的脈象。
很快,他的臉色變了,“這,這怎麼可能,我的安神湯藥效極好,陛下居然這麼快就要醒了?”
熙貴妃的聲音也透着緊張,“李醫正!你沒有看錯?”
李醫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下官的安神湯效果如何?下官最清楚,陛下如此快的醒來,除非那湯藥只喝了一點點。!
熙貴妃搖搖頭,“不可能!那碗湯藥是本宮親自餵給陛下的,一滴不剩!”
元媛冷笑道,“貴妃娘娘好奇怪,陛下醒來你怎麼會一臉驚訝,難道你根本就不願意陛下清醒?”
熙貴妃心頭一跳,冷哼道:“胡說八道!本宮怎麼會不願意陛下醒來,只是陛下連日操勞,本宮想讓陛下睡個安穩覺,養養精神。”
“一定是你這個賤丫頭,在陛下的寢宮裡大吵大鬧,才驚動了陛下,本宮還沒有跟你算賬呢!”
長公主也發現熙貴妃與李醫正的不妥之處,喝道:“一切事情等陛下醒來,自有決斷。”
長公主知道陛下身邊有暗衛保護,並不擔心熙貴妃搗鬼,她這廂安穩的坐着喝茶。
熙貴妃與李醫正悄悄的,用眼神交流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熙貴妃見孝文帝隱隱動着眼皮,知道他很快就會醒了。
慢慢走到榻前的薰爐旁,“和貴!這薰爐裡的薰香不多了,再添些龍涎香!”
大太監和貴,身子極其細微的動了一下,才躬身上前,親自打開巨大的薰爐蓋頂,又捧出一個白玉匣子。
熙貴妃打開,撿了一大塊褐色的香料丟進那巨大的薰爐。
蓋好蓋子,慢慢的,薰爐中瀰漫出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在寢殿中瀰漫開。
長公主的目光,緊盯着眉頭抖動的孝文帝。
元媛卻鼻子抽動,突然說道:“貴妃娘娘,您剛纔添的什麼香料,我怎麼聞着和龍涎香有些不同呢?”
熙貴妃瞳孔一縮,冷哼道,“一個鄉下土包子,你聞過香料嗎?怎麼可能分辨出龍涎香的差別!”
元媛暗暗搖頭,“不對!這龍涎香裡似乎多了一味藥材,有些腥臭之氣!”
元媛的確出身不高,可是長公主爲了把她培養成一位合格的高門主婦,派了四個嬤嬤教導她,這聞香辯香,是當家主婦的必修課。
元媛耳聰目明,過目不忘。趙嬤嬤給她聞過的龍涎香和這裡的味道,的確有一絲不同。
她這一提醒,長公主也察覺到有些不對,猛地站起來,喝道:”來人啊,把這薰香爐給我擡出去!”
話沒說完,長公主突然感覺,腿腳發軟。
元媛眼疾手快扶住她,讓她坐到椅子上。“老祖宗,您怎麼了?”
長公主虛弱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如電的瞪着熙貴妃。
“這香料有問題,應該是被人摻了迷香。”
話音才落,只見熙貴妃也身體發軟的癱倒在椅子上。
兩三個小太監,已經變成滾地葫蘆,摔倒了。
大太監和貴雖然神志還清醒,身體卻已經軟的不成樣子,癱倒在孝文帝腳邊。
此刻唯一還能站的就只有李醫正和元媛。
那李醫正應該是常年接觸藥材身體有了抗體,不過那迷香太霸道了,看他雙腿發抖,估計也撐不了幾分鐘了。
而這時,榻上的孝文帝,也終於睜開了眼睛醒過來。
元媛見孝文帝目光清明,知道他神志清晰,這才放心的順勢歪在長公主腳邊。
這寢殿的人都被薰爐裡的迷香,給迷的手腳發軟。
她也吸了不少迷香,不過她不同凡人,隨意運轉青木回春訣,身體早就無礙了。
不過元媛想知道這幕後主謀是誰,決定看看再說,這才假意中招。
按理說熙貴妃眼神飄忽,又是她親自投進去的薰香,應該是她乾的,怎麼她自己也倒了?
孝文帝睜開眼睛,詫異自己的寢殿居然會有這麼多人。
想翻身坐起,卻發現自己四肢無力。
這是怎麼回事?朕怎麼渾身發軟沒有力氣?
“來人!”
身體裡的小毛病已經被元媛治癒了,孝文帝此刻說話還是中氣十足。
迷藥只是讓大家軟了手腳,站立不穩,並沒有讓他們昏迷。
長公主大喜,顧不得自己身子痠軟,“陛下醒了,身體如何?”
孝文帝躺在榻上,微微側頭,就能看見寢殿裡的其他人。
見大家都東倒西歪,應該也是身體痠軟,心中大駭。
“姑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朕怎麼覺得身體發軟,動不了?”
長公主苦笑一聲,“有人在龍涎香裡摻了迷藥,我們都中招了!”
孝文帝臉色鉅變,迷藥?那現在衆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隨便一個人進來就可以把他們團滅了。
冷喝道,“暗衛何在?”
元媛一想對啊,之前就知道這寢殿裡隱藏着暗衛,有他們在就沒事了!
孝文帝話音未落,就連續聽到撲通撲通的聲音,彷彿是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元媛一看,寢殿的各個角落裡,掉下一個個灰色的人影。
不好,連暗衛也團滅了!
這些暗衛都是身經百戰,普通的迷香根本對付不了他們。
孝文帝見自己最強大的,龍組暗衛居然也被中招,從藏身之處跌落下來,心頭髮冷。
這寢殿裡的迷香一定是特製過,針對暗衛的。
究竟是誰?
如此大手筆,此人所圖可想而知。
孝文帝不出聲,整個大殿裡只剩下,衆人焦急的喘息聲。
一羣暗衛更是恨死了自己的無能,明明身體都已經接受過迷藥的訓練,爲什麼還會中招?
剛剛陳姑娘已經提醒過了,不過那時候大家都沒有當回事!
等到醒悟已經晚了,身體軟成麪條,想拿出懷裡的解藥都沒有力氣。
不錯,這些暗衛身上,其實都暗藏着某些特定的藥物,可以刺激中迷幻藥的人清醒。
沒想到這迷香如此霸道,他們現在身體無力,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個心中惶惶不安,喘息聲更大。
時光彷彿凝滯了,又彷彿過得極快,寢殿中的衆人心跳如鼓。
孝文帝卻目光冷然地,盯着寢殿的大門口,他在等那個幕後兇手的出現。
吱呀一聲,寢殿的門被推開了。
有腳步聲慢慢走來,可以聽得出那人心情極好,步伐輕快,可落在衆人心裡卻意味不一。
好像每一步都重重的敲擊在心頭。
重重帷幔散開,一張充滿正義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
銀光閃閃的鎖子甲,一泓清泉般的寶劍,彷彿剛剛從戰場下來的將軍!
“淵兒,你終於來了!”
熙貴妃看見來人,眼睛一亮!其他人則瞭然,果然是他!此人正是熙貴妃的親子,三皇子紀淵!
元媛盯着來人看看,冷哼一聲,真是白瞎了這張充滿正義的臉。
“母妃!你沒事吧?”
熙貴妃溫柔的笑道,“這酥骨香功效果然很強,我這會兒渾身發軟,連眨眼睛的力氣都沒了,快給我解藥。”
長公主喝道:“好一個熙貴妃,果然是你母子二人做的!紀淵你這個混賬東西,竟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難道你想弒君不成?”
長公主雖然渾身無力,卻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喝罵,只可惜她此刻,說話聲音極小,一點威懾力都沒有了。
紀淵彷彿沒有聽到長公主的喝斥,而是走到熙貴妃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拔去蓋子,把瓶口對準她的鼻子。
“母妃,我特製的酥骨香越是武功高強之人越是有效,您這般算是好的,至少還能開口,那些暗衛估計連舌頭都動不了了,就是三歲的嬰孩也能弄死他們!”
他的聲音同樣充滿正氣,可惜非要做反派,好像導演選錯了演員,充滿了違和感!
元媛不慌不忙的暗暗吐槽!
熙貴妃吸了解藥,連連打了兩個噴嚏,整個人瞬間精神,慢慢的坐直了身體。
“這解藥倒是極好的。”
紀淵笑笑,走到薰爐前,掏出一個盒子,把裡頭的粉末倒進去,瞬間寢殿裡的香味變濃了,“這纔是真正的龍涎香,只能皇帝用呢!”
“貴妃,你有何話說?”
榻上的孝文帝死死的盯着紀淵,見熙貴妃笑顏如花,忍不住的開口了。
“難道朕對你們母子還不夠好嗎?”
熙貴妃嬌媚的一笑,只是她此刻濃妝豔抹,不復往日的清純淡雅,那笑容也沒有了溫柔,反而有一絲妖豔冷酷。
“對我們母子好?陛下你自己拍着良心說。你是真心實意的對我們好嗎?”
孝文帝聞言,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瞪大眼睛問道,“貴妃,你爲什麼要這樣說?”
“朕因爲對先皇后發過毒誓,不能立你爲皇后,但是朕在心中早就把你當成了皇后,除了一個名分,朕沒有虧待你!讓你做冠寵後宮第一人,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寵愛?陛下這話說的真好聽,你真的是寵愛我們,而不是把我們當成靶子?”
元媛暗想,靶子?似乎有種宮斗的既視感,不過當了二十多年的寵妃,這靶子也佔便宜啊!不知道孝文帝的真愛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