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也笑道,“還有皇子們,子嗣不豐,陛下可別忘了,是不是再賜下幾位側妃,爲皇家開枝散葉!”
“母后提醒的是,朕的孫輩的確太少,多子多孫纔是福氣啊!”
孝文帝上一次舉行宮宴,就有此意,卻發生了幾件事情,壞了興致。
心裡盤算着該選擇哪幾家貴女,賜婚給兒子們。
一場宮宴,可以說賓主盡歡,除了三皇子和六公主,往日人人奉承巴結,今天卻品嚐到被人冷落的滋味。
一時宴席散了,衆人離宮。
有殷勤的小太監送元媛出宮,她是來賀壽的,結果回去時,太后和陛下都賞賜了小玩意。
兩個小太監捧着禮物,心想,這位陳姑娘果然厲害,永平郡王不在,她照樣討了陛下太后歡心。
正胡思亂想,前面的元媛突然止步。
“陳姑娘,您怎麼了?”大眼睛小太監低聲問道。
元媛輕瞥着宮牆邊探出的花枝,眼眸閃動,“沒什麼,只是有些累了,不如我們歇歇!”
兩個小太監詫異,心說,那一回進宮,太后娘娘爲了觀察各位貴女,愣是讓領路的太監引她們繞了小半宮城。
貴女們一個個累的花容失色,只有陳姑娘一切正常,她應該是體力極好,這才走幾步就累了?。
不過貴人開口,他們只能聽着,大眼睛小太監看看四周,“前面是攜芳亭,姑娘累了,就去那裡坐坐如何!”
元媛笑道:“好!”
轉到一條鵝卵石小徑,前面是一個小花園,桃紅李白中露出一處飛檐,赫然是一座八角小亭。
元媛走了幾步,又停住了。
“這裡景色不錯,也不必深入,我站站就好!”
小太監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你們兩個捧東西也挺累的,不如先把這些送到宮門口,我三哥在那等着呢!”
大眼睛小太監不安的悄悄擡頭,元媛給他一個笑臉。
“我也算宮裡的常客了,不會走丟的,你們快去快回,我正好賞花,沒事的!”
小太監一想,陳姑娘的大名,宮裡誰人不知,且此處裡宮門很近,他們腿腳快些,不過一盞茶功夫就回來了,應該沒事。
“那奴才就先送東西,姑娘稍等!”
二人加快步伐,捧着東西離開。
等到他們走遠了,元媛的目光,才轉向花樹中間的那座八角小亭。
好歹是練氣修士,她現在也算是耳聰目明,早就聽出那亭子裡有人在說話。
原本是不打算多管閒事,只不過那亭子裡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這纔好奇的走近。
她站的位置,離那亭子應不少於200米,正常人根本聽不到有人說話。
兩個小太監毫無察覺,不明所以的被她打發走了。
元媛並不需要靠近,裝着欣賞一朵桃花,亭子里人的對話已經清晰地落到了她的耳中。
“此話可當真!”一個男子壓低聲音。
這耳熟的聲音不是旁人,正是剛纔提前離席的三皇子紀淵。
與他談話的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聲音。“臣女仰慕殿下已久,如何敢欺瞞殿下。”
這聲音也是熟悉的,元媛想了想,彷彿是那日在長公主府見過的王倩月。
那日就察覺這位王姑娘對自己十分的不善,而且她心思縝密,幾句話就挑唆了衆女。
他們兩個怎麼湊到一起去?
腦海裡回想着趙嬤嬤普及的,豪門貴族的家譜,親戚關係網。
這位王倩月乃是兵部尚書府中的姑娘,與三皇子並沒有直接的親屬關係。
三皇子紀淵冷聲道,“你可想清楚了,本皇子是有正妃的!”
王倩月嬌柔道,“那又如何?殿下您英武非凡,倩月仰慕殿下已久,便是爲奴爲婢,臣女也是心甘情願的。”
三皇子沉默半晌,終於笑道,“你有這份情誼,本王絕不辜負於你。”
接下來就是你儂我儂的說情話,元媛懊惱的搖搖頭。
原來是小情人私會,早知道就不來看熱鬧了,轉身從原路返回。
正迎上兩個小太監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辛苦你們了,我們現在出宮吧。”元媛從袖裡摸出兩個荷包,一人一個塞給他們。
兩個小太監大喜,“多謝姑娘賞賜。”
大眼睛小太監又道:“剛纔把禮物送給姑娘的三哥。那位三爺已經賞賜給我們了。”
元媛擺擺手,“給你就拿着。”
到了宮門口,老三陳有禮等得有些心急了。
“元姑,小太監說你走累了,要緊不?”
元媛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事,我就是看花賞景,三哥!我們走吧!”
利索的上了馬車,此時已經是華燈初上,街道上也算熱鬧。
元媛坐在馬車裡,隔着紗窗看一下外面。
等到前頭拐彎時,她突然看見一個眼熟的人影。
“三哥,等一下。”
陳有禮坐在前面車轅上,聽的小妹聲音連忙回頭。
“元姑怎麼啦?”
“沒什麼,三哥,我突然想下去走走。”
陳有禮一怔,怕自己沒有聽清,示意小廝放慢速度。
而元媛也不等他再問,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嚇的陳有禮魂都要飛了,也顧不得馬車還在緩步前行,連滾帶爬的跳下馬車。
“芒種,你小子把車停這,我去追小姑奶奶!”
趕車的小廝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把車停到路邊。
元媛已經提着裙子跑到剛纔的街角,有兩個人在一處院門口說話。
果然沒有看錯,那與女子拉拉扯扯的男人,正是家裡的侄兒陳樁。
與他說話的女子,眉清目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陳有禮魂飛魄散一路尋找,好歹讓他找到了,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一把捉住元媛的衣袖。
“元姑,你怎麼跑這了?嚇死三哥了。”
元媛歉意的笑笑,“三哥,沒事,我就是看見咱家樁子了。”
“樁子那臭小子怎麼在這?”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陳有禮一看,果然是那瘸腿的侄兒正和一個女子說話。
氣的額頭青筋冒起,“這混賬小子怎麼又跑來和這女人拉扯不清?”
元媛奇道:“三哥,你認識那女子。”
“怎麼不認識?就是樑老爺家被趕出來的丫頭。樁子那臭小子死活把人買下來。”
原來她就是冬雪!
“後來怎麼處理的?”
“還能怎麼,你二哥被這臭小子軟磨硬磨的沒辦法,就把這丫頭買下來,又把賣身契給還給她,聽說那丫頭就在這裡賃了一處房子,做些針線活養活自己。”
陳有禮越說越生氣,“這混賬小子當時答應好好的。給那丫頭一筆錢就再也不來糾纏,怎麼又來了!”
“不行?我要去把他給抓回去!”擼起袖子要上去揪人。
“三哥,等等!”
元媛拉住他。再看樁子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要給那姑娘,冬雪卻連連擺手推卻。
正推搡,突然冬雪身後的門開了半扇,露出一張芙蓉面來。
陳樁當時就定住了,冬雪轉身進屋,迅速的把門插了起來。
元媛眼尖的看見屋裡那女子,果然長得花容月貌,應該就是董牡丹了。
陳有禮也同樣看見了,恨道:“果然是勾人的狐狸精!”
“聽說那小丫頭把被人休掉的舊主子也接回來,你說她們爲什麼還留在京城!”
元媛見陳樁癡癡的盯着人家那緊閉的大門,半晌都沒有動靜。
感慨這傢伙也太癡心了。
又聽陳有禮這話,不贊同的搖搖頭:“三哥,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聽說那姑娘已經家中無人了,她們兩個弱女子回到鄉下又如何?在這京城裡隨便找些活計,也能夠勉強養活自己。”
陳有禮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恨陳樁不懂事,非要給家裡抹黑。
“她們如何我不管,只是樁子這臭小子,我一定要讓娘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三哥,這種小事,就不要麻煩爹孃了,他們二老年事已高,憑白生氣對身體也不好,樁子自有親爹孃,我看這事就交給二哥二嫂吧!”
元媛是真的不想讓二老生氣,這家裡對她掏心掏肺真好的,還是二位老人,她可不願意二老生閒氣。
陳樁的事情三番兩次的讓老太太生氣,她也是有心無力,如此還不如不說,他自己的幸福只能靠自己爭取。
陳有禮一怔,苦笑道:“元姑說的在理,只是樁子這小子就是頭倔驢,二哥二嫂也管不動啊!”
元媛沉下臉,說道:“親兒子都管不了,總是麻煩老人,他們怎麼好意思!”
“行了,我先回去了!”轉身往馬車走去。
陳有禮見小妹似乎不高興了,氣沖沖的走上前,一把扯住還在發愣的陳樁。
“混賬小子,你在這裡幹什麼?趕緊跟我回家去!”
陳樁原本就腿腳不便,被他一路拖拽着,有些狼狽的回到馬車邊。
“三,三叔,您怎麼在這?”
陳有禮低聲罵道:“這什麼這,混賬東西,你剛纔丟臉的樣子,都讓我和你小姑看見了。”
陳樁臉色一變,悄悄看看馬車緊閉的窗簾,見裡面沒有動靜,沮喪的低頭不語。
“行了,不要在這墨跡了,趕緊跟我回去,到家了再收拾你。”
怕他再出什麼幺蛾子,也不再坐在馬車上,只是讓小廝把車趕得慢一些,拖着陳樁一起往家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