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六章風捲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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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三駕馬車,已經摺損了一位,另一位也是岌岌可危,只餘王太初一人執掌大勢,除了王太初誰人能挽天傾。

“如火吾要做忠臣義士,這一刻就該發兵武威,而不是坐山觀虎鬥。”

王太初黑髮飛揚,眸光冷冷的看着,前方血光沖天而起的武威府,暗自嘆息:“可惜……現在不是作忠臣義士的時候,太平教主動搖了姬家天下,對吾自然是沒有什麼影響。”

一重重殺氣愈發熾烈,映襯着一方天穹,將武威府的上空,渲染的紅透一片,無數的兵魂在咆哮,無數的戰魂在怒吼。

見着武威府戰況愈發慘烈,王太初神情一片漠然:“可是創世神凰要讓一切歸墟,萬物萬靈生機歸於初始,讓吾不得不做一回擁兵自重的亂臣賊子了!”

固然,大周基業依舊堅如磐石,大周朝廷的氣運依舊磅礴,其國祚至少還能延續十世以上。

可是創世神凰是規格之外的存在,以東皇太一、玄都道人元神烙印所見,創世神凰一朝甦醒,介時鳳皇界都不復存在,大周就是再強盛又能如何。

“證就道果,超脫這一方鳳皇界外,乃至於遠走這一方虛空域,纔是吾的一線生機所在。”

王太初眸子透着一抹光輝,屹立天梯山巔,迎着山風陣陣:“先天大神通如天似道,先天之下的億萬萬京兆生靈,都只能在天數下掙扎,而無法違逆至大至高的天數。”

對於任何後天生命而言,先天者既爲天命天數,違逆先天者就如同逆天。任憑再強大的後天生命,只要一日未曾踏入先天之數,在先天者面前都只若螻蟻浮塵一般,先天者揮手就可拂去。

王太初感慨道:“所謂不證先天大道,終爲蜉蝣朝生暮死,此微言大義爾!!”

隆!隆!隆!驀然間,天地間一道驚雷閃現,劃破了武威府上空的天幕,銀白色的電光慘白一片,照徹着千百里方圓。

王太初面上閃過一抹複雜後,再度歸於淡漠:“武威府城,終是被打破了!”

…………

“殺!!“

“殺!!”

武威府府城,一片片喊殺聲震耳欲聾,暴召神色慘白,整個人恍如蒼老了數十歲,看着被轟塌的一角城牆,面容中的苦澀一言難盡。

暴召緊緊攥着劍柄,面色扭曲恐怖:“終是破城了!”

經歷了數十萬太平教徒日夜不休的瘋狂攻勢,這一座西北第一首府終於被太平教轟出了一角缺口,頭戴黃巾的太平教徒,面色猙獰恐怖的衝入武威府,趁勢掠取着勝利戰果。

“洗城三日,三日不封刀,殺無赦!!”無數的呼喊聲,最後匯聚成一聲殺伐之音,沖天殺氣駭人之極,驚的人骨肉一片酥軟,三魂七魄動盪。

血與火在交織,暴召神情漸漸平靜下來,對瘋狂涌入的太平教衆視若無睹,只是注視着八千黃巾力士之中,那一尊蠟黃臉的恐怖存在。

這一尊蠟黃臉漢子纔是暴召的敵手,也是暴召踏入天象禁忌以來,遇見的最爲恐怖的一位對手。

“軍門,”

周匝幾位神變小宗師級數的鎮將,似乎察覺到了危機,紛紛望着暴召,等待着暴召的軍令。

暴召的聲音鏗鏘有力,道:“大周養兵千日,正要用在此時,諸君上承國恩久矣,該是吾等回報國恩之時。不過一死而已,只要可報國恩,吾暴召甘願一死!”

暴召雖有千般不好萬般缺點,可是他對周天子的忠心,卻是不容置疑的。

‘天子近臣’這一名號,既不是暴召自詡,也並非天子強加,而是所行所爲無不以天子之命,奉爲自身的根本所在,作爲天子鷹犬爪牙而存在。

“軍門,”

幾位鎮將感受到暴召的死志,心頭或有觸動,一卷衣甲單膝跪地,齊聲道:“末將,願隨軍門赴死!!”

暴召虎軀一晃,眼角含着水氣,悲愴道:“哈哈哈……看來本座爲人還不是太失敗,至少有你們這些部將,願意陪本座戰死沙場,本座此生無憾矣。”

狂風驟然席捲,蠟黃臉中年漢子踩着風氣,腳下猶如踏着一級級臺階,暢然大笑:“爾等已經知道自己要死了?真是難得的有自知之明,本尊都捨不得殺你們了!”

蠟黃臉漢子乘風而來,一重重氣浪翻騰,如神似魔的恐怖威壓,一如一尊撐開天地的巨神,無論是神變小宗師,亦或是天象大宗師在蠟黃臉漢子眼裡,

“你們現在可以去死了……”蠟黃臉漢子每邁出一步,就有無窮壓力宣泄在暴召等人等身上,每一步的踏下,都讓暴召等人肝膽俱裂。

轟!隆!隆!!天地間一片驚雷,蠟黃臉漢子在這一刻倏然出手,一道混黃之氣上浮蒼穹之陽,下訣九幽之陰,一團清濁陰陽之氣在蠟黃漢子的臉上浮現。

“臣下,請天子帝旨!”

面對着蠟黃臉漢子的絕世神威,暴召默然站在城頭,緩緩躬身而下,向着虛空處一拜,其肅聲震耳之極,近乎天雷響徹雲霄。

嗡——

一卷明黃寶卷自虛空間顯化,兩頭五爪金龍盤桓紫金卷軸之上,一枚枚寶篆箴言浮現,其上天子威嚴不可欺,大周龍氣調動涼州山河大勢,千百條地龍在咆哮應和。

“哈哈哈……周天子帝旨雖能敕令一十九州,但那是大周龍氣完滿無缺之時,天子萬神拱衛,自然偉力無窮廣大。”

“可是現今大周帝陵被毀,八十一條龍脈走了一十八條之多。連八九之數都湊不齊,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門弄斧?”

蠟黃臉漢子哈哈大笑,清濁陰陽分化的混黃之氣,在周身不住的浮現,長嘯聲驟然而起:“就讓爾等見識一下,吾太平教的至高神通《黃天無極》,讓爾等知道螢火豈敢與皓月爭輝。”

吟!吟!吟!天子帝旨似乎感到了挑釁,一聲聲龍吟自帝旨金卷之上浮現。一股磅礴之極的天地大勢,轟然落在蠟黃臉漢子的身上,一頭五爪金龍真形攜帶天地之勢,一爪之下彌天蓋地。

“看來吾連續兩次,都沒有將你打醒,天子帝旨雖然駕馭一州山河勢,可是本尊自身就能破碎山河,你的山河勢又能壓得誰來?”

迎着彌天蓋地都一爪,以及磅礴而來的山河勢,蠟黃臉漢子不喜不怒,至高神通黃天無極掌御天地之妙,一尊中黃太乙魔神緩緩睜開雙眸。

這一尊中黃太乙魔神,着明黃帝袍,戴冠冕十二,踏五爪黃龍,一種君臨諸天,鞭笞萬界的偉大氣度,在這一尊中黃太乙魔神上浮現。

“就讓本尊來告訴你,天子帝旨力壓神魔的好時候,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鳳皇界存世的神魔中人,已然不是皇權所能限制的了。”

中黃太乙神魔相在蠟黃臉漢子身後升起,地脈之氣洶涌澎湃,瘋狂的在法相中咆哮怒吼,其神力磅礴恢宏,震盪的天地虛空不寧。

所謂中央者,大地之根也!

因此,天子帝旨可以敕令山河日月,而這一尊中黃太乙卻能讓萬山臣服,亦爲中央大地主宰之尊。

“你……你不是天象,你是太平教的神魔?”見着蠟黃臉漢子的神魔法相,哪怕暴召心有死指志,也不禁駭然失色。

“你……你到底是太平教哪位太上駕臨,太平教的幾位太上,應該都無暇分身他顧纔對。”

這時的暴召方纔恍然明悟,難怪這一位太平教大祭酒,法力神通如此的強橫,壓得暴召喘不過氣來,其本身赫然是一尊不老不死的神魔中人。

只是,堂堂的神魔中人竟然隱匿修爲,只展露天象禁忌級數的氣機,舍了神魔中人最在意的麪皮,其所求必定石破天驚。

太平教在涼州有大圖謀,這是暴召心神震盪間,雖能留下的唯一一點念頭。一尊當世神魔突然現身涼州,若說沒有什麼大企圖、大謀劃,暴召是萬萬不信的。

“哼……”

蠟黃臉漢子狂嘯道:“現在才知道,未免有些太晚了。本尊爲太平教第二太上皇甫奇,區區的武威府耽誤了吾如此多的時間,你纔是罪該萬死。”

皇甫奇以黃天無極神通凝聚的中黃太乙神魔相,輕易的掙脫了天子帝旨壓在身上的壓力,一隻大手環繞混黃之氣鎮壓一切。

與此同時,三百里天梯山巔,就在暴召動用天子帝旨,皇甫奇以中黃太乙神魔相擊破帝旨大勢之時,一直矗立遠眺的王太初,眸子中閃爍着一抹幽光。

“神魔?神魔!!”王太初感受着那一股運轉山河地脈的力量,嘴角稍稍翹起一個弧度,似乎對神魔降世毫不驚訝。

一尊神魔人物出現在涼州,足以引起涼州十府的震動,可是早在涼州州城被攻破時,王太初就所有揣測,只不過如此這一猜測纔是徹底實錘了。

“時機至矣!”

王太初執鞭大笑,指着武威府方向,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此正是吾出兵之機。”

無論北涼大軍還是太平‘黃賊’,都已是久戰疲憊之軀,王太初率騎兵長驅直入,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只要王太初能攔一攔太平教的那一尊太上長老,太平教衆面對這一支奇兵,除了少數精銳之極的黃巾力士,其他的烏合之衆只怕是一觸即潰。

…………

“駕!”

“駕!”

“駕!”

王太初率六千雍涼騎兵,自天梯山急行軍,煞氣奔騰洶涌,毫不遮掩的顯露出來,攪動風雲變色,一層層殺伐之氣風捲殘雲。

“殺,殺平‘黃賊’!!”六千雍涼騎兵聞聲而動,一匹匹戰馬喘着粗氣,粗壯有力的馬腿捲起無數黃塵。

雖然三百里之地並不遠,可是說近也不近,就是行軍也要走一段時間。

然而,六千雍涼騎兵個個騎的都是涼州馬,涼州馬以爆發力、耐力稱著當世。而且六千雍涼騎兵不惜摧伐戰馬潛能,三百里疾行對雍涼騎兵來說,最多隻用半個時辰就能到達,堪稱是雷霆之勢。

只是經此一戰之後,無論六千雍涼騎兵勝負如何,被嚴重摧毀潛能的戰馬,能存活一半就是幸事,而存活下來的戰馬,也只能作爲普通的駑馬來用。

這是用六千匹戰馬良駒,來換取戰場上的時間,所謂的兵貴神速莫過於此。

須知,常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形容寶馬良駒,在半個時辰內急行三百里,那是最頂尖的寶馬良駒,甚至靈獸神獸才能做到的。

這是六千涼州馬不惜一切,才能做到的奇蹟!

半個時辰的時間,六千騎兵疾行三百里,而在這半個時辰內,太平教衆也沒有完全殺入武威府。雖然暴召被皇甫奇所殺,可是暴召麾下的幾萬將士,還在做着最後的抵抗。

哪怕,這抵抗着實微弱,可是數十萬烏壓壓一片,一時間也不可能做到條理分明。

“殺!殺平‘黃賊’!!”在六千雍涼騎兵殺到戰場時,所見的就是數十萬烏合之衆堵塞在城門前,驅趕着北涼軍的情景。

“殺!殺平‘黃賊’!!”

六千雍涼騎兵如一把尖刀,直接衝入數十萬烏合之衆中,剎那間白刃見血,這一把尖刀順勢插入數十萬烏合之衆的心臟。

“呵……又來一個?”

此時的皇甫奇面色古怪,看着身旁暴召七竅盡碎,死不瞑目的模樣,嘖嘖稱奇道:“看來,想要你死的人還挺多的,這是瞅準了時辰,等着你去死啊!”

神魔中人天視地聽,不要說三百里,就是三千里、三萬裡,只要神魔中人有心勘察,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神魔的耳目。

可是這六千騎兵的出現,卻出乎皇甫奇的預料,雖然其中有皇甫奇,並未過多出力的緣故,但能矇蔽神魔中人的天視地聽,其中必然是有能人出手的。

甚至在皇甫奇心中,已然認定來者坐視兩方血拼,坐收漁翁之利的心思。

畢竟,這六千騎兵來的着實’巧合‘,正是北涼軍和太平教衆兩方力衰之時,倘若這都是‘巧合’,那纔是真正的笑話。

“哼……”

皇甫奇在看到雍涼騎兵,生生貫穿數十萬太平教衆,雍涼騎兵中一名黑甲大將橫衝直撞,殺到武威府城前,終於按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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