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待得夜深人靜之時,不甘放棄的帶棄便又潛了出去。
與此同時,昨夜那道身影則遙遙的緊隨在帶棄身後,也朝着王宮悄悄的潛行而去。
潛入王宮後,帶棄回想到以往所探查的那些處所都是一些防備不甚森嚴的侍者居所,始終是一無所獲,今次或許應該做出一番改變,探探那王上所居之渚宮。
打定了主意,帶棄便一路向着之前探聽到的渚宮方向悄悄的隱匿而去。而那道身影遙望着帶棄所去的方向,沉思了片刻,最終也遙遙的跟了過去。
沿途之中,越是靠近到渚宮所在,防衛越是森嚴。
除去一些在關鍵路口守衛着的軍士外,尚有一隊隊往來巡行的護衛。一路上,帶棄小心翼翼的一一繞了過去。
在經過一番曲曲折折的不斷前行之後,帶棄終於潛行到了一處大院內的寢宮之前。
望着眼前唯一亮起了微弱燈光的那一角偏殿,帶棄誤以爲那是一間書房。幾個跳躍騰縱間,身形便如一隻大鳥般,輕輕飄落到了那角偏殿之頂。
院子裡,望着帶棄撲向了那角偏殿,後面那道一直遠遠跟隨着的身影面色不禁變得鐵青了起來。只見其狠狠的踢了踢藏身處那棵大樹的樹幹,口中又不清不楚的低聲私語着,似乎是在一陣咒罵。
卻說那帶棄,此際正俯身輕輕趴在那片殿頂上,待小心翼翼的揭開了幾片殿瓦,便凝目向下望去。
籍由殿內那片隱隱綽綽的燈火,視野之中,只見一道曼妙玲瓏的女子身影,正緩緩的步向了殿內中央處那一泓熱氣騰騰的清湯。
但見那女子一面緩緩的前行着,一面又輕輕的褪去了身上所着的衣物,觀其身形,卻不似楠兒。待到其步入那泓清湯之時,身上已脫得一絲不掛。
帶棄卻是初次見此情景,心中只感到一陣愧怍,旋即手忙腳亂的蓋上殿瓦。心慌意亂之中,卻不小心弄出了點輕微的響動。
“啊!”
隨着那聲響動,殿內那女子隨即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尖叫。
聞得尖叫聲響起,原本就羞慚不已的帶棄更是一驚,頓時嚇得連滾帶爬的跳落地面。一陣陡然而起的驚懼之中,那一直難以領悟透徹的神意拳法地綱驚勢由此悄然貫通。
情急之中,旋又成功的施展出了之前久久未曾習練有成的挪移神通,身影緲如一道青煙般的,一閃便消失不見。
隨着那道清脆的尖叫聲在寧靜的夜空中盪漾開來,頃刻之間,大羣大羣負責當夜守衛巡行的護衛便從四面八方涌入了院內,並直接朝着那座偏殿圍攏了過來。
之前那道一直在帶棄身後遙遙跟隨的身影,望着帶棄急急如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一時間心懷大暢。
此時,眼見許多的護衛涌進了院中,並四處搜索了起來,便輕輕的攀伏在樹上的枝葉繁茂處,惟妙惟肖的學着狸貓叫喚了幾聲。
“喵嗚!喵嗚!”
聞聲而來的一衆護衛武士們,在經過一陣緊張的搜素後,毫無發現。此時聽見了狸貓的叫聲,頓時誤以爲方纔只不過是狸貓在作怪,互相招呼一聲,隨後便各自散了開去。
回到了府內的居所,帶棄低垂着頭,默默的呆坐在房中,認真的反思着方纔的失誤之處。
不安之際,心中暗暗想着,如果能弄到一副王宮的詳細地圖就好了。那麼,今夜就不會發生之前的那種事情了,越想心中越是覺得一陣陣羞愧難當。
“帶棄兄睡了嗎?”
正想着,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聞聲,帶棄急忙起身打開了房門,卻見姜好提着兩壇酒站在門口,遂壓下心事,笑道:“原來是姜好兄弟,快快請進。”
“帶棄兄一人待在房中啊,方纔來找你喝酒,並未看見你,還以爲你跑去哪裡偷香竊玉了。”輕輕放下酒罈,又自顧自的落下座來,姜好口中輕輕取笑道。
聞得偷香竊玉四字,剎那之間,帶棄面上漲得一片通紅,想到先前之事,心中不禁又翻起一陣羞慚。遂垂下頭,嚅嚅囁囁的道:“方纔,方纔有點事,出,出去了一趟。”
“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光直直的望着帶棄面上那副傻傻呆呆的神情,心中似乎又想起了某些極爲好笑的事情,姜好忍不住捂着肚子一陣大笑。
原本帶棄心中便感到非常不安,此時更覺羞愧難當,恨不能找條地縫鑽了下去。
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帶棄一番,姜好強忍住笑意,促狹的道:“漫漫長夜,端的十分無聊。不如,咱們兄弟一起出去溜達幾圈,去偷看那美女沐浴!”
隱隱聽出了姜好言語之中的嘲弄之意,帶棄頓時以手捂臉,低垂着頭,半響不敢做聲。
突然之間,帶棄醒過神來,猛的擡起頭,雙目定定的盯着姜好,幽幽的說道:“方纔,你一直在暗中跟蹤我?”
面對着帶棄的詰問,姜好也不迴避,雙目坦然的對視着帶棄的目光,語氣誠懇的說道:“方纔,不經意間遙遙望見帶棄兄換了一身夜行裝束神神秘秘的潛出府外,小弟好奇心一起,便悄悄的跟在了後面。”
“這兩晚我一直在跟着你,很好奇你爲什麼要一再的潛入王宮?”
彷彿生怕引起帶棄的誤解,姜好旋又認真的解釋道:“是在尋什麼東西嗎?還是在找什麼人?恰巧這楚都王宮內的詳細地形分佈以及各種宮殿的具體規制我都比較熟悉。”
望着沉思不語的帶棄,詭異一笑,姜好旋又循循善誘的說道:“或許,我可以幫助你,畢竟,咱們是兄弟嘛!”
聞得姜好熟悉王宮內的各種規制分佈及地形,帶棄不禁一陣大喜。
心內暗暗思忖,自己這邊剛剛有所求,那邊立刻就有了眉目,真是運氣!再說,同袍已有一段時日了,與姜好也日漸熟悉了起來,特別是經歷了之前結義社臨官氏之事,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密切,如今已可以說是情意相投了。
況且,姜好本身的武藝極爲高強,且又熟悉王宮內的規制分佈,卻正是探查楠兒下落的最好臂助。
心中打定了主意,帶棄便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傾述了一遍,只是稍稍的漏去了有關於自己出身的一些隱秘。
姜好只是靜靜的端坐於一旁仔細聆聽,一時也不插話。不知是因此事深涉令尹李園而感到糾結,抑或是其他因素,面上的神色只是一陣陣的變幻不定。
末了,帶棄熱切的拍着姜好的肩膀,真誠的說道:“姜好兄弟既然願意如此的鼎力相助,帶棄一定會銘記於心,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厚報。”
頓了頓,望着依舊默然不語的姜好,帶棄心中一動,繼續說道:“既然你我情意相投,不如今夜便結爲異姓兄弟吧?!”
望着帶棄那熱切期盼的誠摯眼神,姜好面上神情又是一陣變幻,良久,心中暗暗一嘆,終是強做歡欣的答應道:“如此,甚好。”
當下二人便交換了生辰八字,帶棄年長那姜好半歲,爲兄,姜好年幼則爲弟。隨後,二人便在房中設下香案歃血爲盟。
待到盟誓之時,二人對着天地下拜,帶棄聲音清亮的道:“皇天后土在上,今日我帶棄與姜好結爲異性兄弟,不求福禍同當,也不求同生共死,惟願兄弟之間赤誠以待,互相之間竭誠護持!”
反觀一旁那姜好,卻是低聲呢喃輕語,也不知其究竟立下了一些什麼誓言。
儀畢,二人當即舉起酒罈,對月狂飲起來。
次日一早,帶棄所屬的銳士營便接獲了一項重要的任務。
最近,在王都附近的雲夢大澤中,活躍着一羣兇悍的盜寇。具體人數有千人左右,經常出來騷擾擄掠沿途經過的商賈。
王都具體分管治安的高官曾數次派遣大軍前去圍剿,卻因其內部的地形十分複雜,大軍屢次進入其中,甚至連那羣盜寇的蹤影都尋不到,盡皆無功而返。
那位分管的官員於日前聽聞公子負芻新近組建了一支悍勇精銳的護衛部隊,無奈之下,便親自前來公子府中求助。
因那位官員歷來從屬於公子負芻的宗室一系,兼且公子負芻也想借此機會檢驗檢驗麾下銳士營的真實戰力,便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接獲密令後,帶棄便緊急召集諸位領隊兼副統領細細的商議了一陣。隨後,傳令集合了整個銳士營的三百精銳人馬。又悉心的整理準備了一番,便打着前往野郊訓練的名義,全副武裝的朝着王都之外急急的開拔而去。
待到離開了王都十餘里外,帶棄便傳令銳士營在一處依山畔水的密林之中安營紮寨。旋又召集了項野,熊智,顏淵,姜好,鄧裕五人,在自己的營帳中緊急的商議了起來。
“諸位兄弟,詳細的情況大家早已瞭解了,不知大家對此次具體作戰有何良策?”笑望着在場諸人,帶棄的態度顯得非常誠懇。
此時,出身儒門的顏淵胸有成竹的說道:“以在下之見,我們不妨先派出一些善於隱匿的精銳人員,潛進去細細的探查一番。待明確了盜寇的巢穴所在,內部的具體地形分佈,以及對方的詳細布置之後,再相應的制定出一套切實可行的作戰方案。”
一旁,那出自名家的鄧裕也隨聲附和道:“不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們可以順便探查清楚那羣盜寇的真實人數,以及具體的戰鬥力如何,再做下一步的具體安排。”
“好!那大家各自準備一番,之後,就依此而行吧。”見顏淵所言比較合理且妥當,帶棄從善如流的拍板道。
隨即,諸人又仔細商定了探查任務的具體分配,以及一應擅長潛伏刺探人員的詳細調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