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和揹着維什茲的布爾此時已經逃離首都耶爾,到了郊外的一個鎮子裡暫且休息。克麗戴爾雖然有着科技發達的城市,但發展的不平衡使得北部地區經濟和科技極度落後,包括首都耶爾在內,相對的,南方的港口城市反而發展得很好。就在他們得到鎮民們的幫助稍作休息的時候,這突如其來發生的危機便轉瞬即逝。
“首都毀滅了,正如我所預料的有人想要殺殿下和那些議員。傀儡師幾乎控制了整個首都的全部居民,它將他們改造成無數的血肉怪物,但最終還是被名爲‘渡鴉’的處理人所斬殺。”指揮看着他手機上發來的新聞,告訴布爾。
“沒想到這麼快,那新聞上有沒有說公主的下落?”布爾問道。
“目前從血肉怪物中已經分辨出絕大多數議員和護衛隊的屍體,但有關克麗戴爾的公主維什茲的遺體至今仍未發現,據相關記者的話,公主似乎沒有到聖殿進行繼位典禮,在此姑且將公主認定爲失蹤,相關人員正在進行調查。”指揮將科瑞明發布的新聞念給布爾聽,能做到短時間內報道的,也就只有科瑞明的新聞了。
“你的判斷果然沒錯,我們的確躲過了一次危機,但是恐怕國家此後會陷入貴族混戰的分裂狀態。但話又說回來,你究竟是如何預知到這一切的?”布爾問。
“是委員長告訴我的,就是那位追調會的委員長。”指揮回答道。
“是那個專門負責情報處理和販賣的追蹤調查委員會嗎?我對此有所耳聞,但他爲什麼要專門告訴你?”布爾問。
“我和他認識,我也從他那裡購買過許多情報,可以說是他的一位大客戶。”指揮回答。
“所以說你早就料知道這一切會發生?”
“不,是在殿下參加會議的時候他找到了我,那天我消失了一整天,這你是知道的。等我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罷了,只要是爲了公主,那無論你採用什麼樣的手段我都不會干預,這是作爲騎士的守則。但如果你要我去做那些骯髒的事,那我是不可能聽從你的命令的。”布爾說。
“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你是一位高傲的騎士。”指揮說。
布爾嘆了口氣,走出了房間。“公主身邊有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布爾心想。“指揮隱瞞了太多太多,自己這個經歷過半個世紀的老人竟然看不穿他的心思。也許公主是那個唯一可以逼他說出真相他的人,但那時恐怕早已塵埃落定、物是人非。自己還能再陪公主走多遠呢?”
這個鎮子的環境比首都好太多了,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撲到布爾的臉上,那張滿是皺紋的滄桑的臉可以很輕鬆的舒展開來。天空被太陽映成了一片火紅,但又猶如裹上一層灰色,前景黯淡迷茫,但冥冥之中似乎又早已註定這一切。
維什茲做了一個長久的夢,在夢中她夢到了一個黑色身影,祂一直在注視着自己,祂的名字叫“墳墓”,維什茲在《千年史詩》中聽到過這個名字,這是克麗戴爾的初王所遇見過得最難纏的對手,在“惡魔篇”(現通行版改爲“異常篇”)中作爲異常之首出現,彈指間就可以輕易地毀滅一座城邦,但關於祂的下落說法很多,目前流行說法是被大法師哈莫多斯放逐。
祂的目光是那麼令人不寒而慄,祂似乎在等待這什麼,維什茲見祂緩步走向自己,祂投出一杆旗幟將自己釘死在那王座之上,那痛苦是那麼真實,以至於將維什茲從夢中驚醒。
維什茲醒來發現自己正躺牀上,頭部隱隱作痛,她想起來自己似乎是被布爾打暈了。她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旅店之中。這時樓梯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維什茲忐忑不安地盯着門口。當門推開後,指揮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目光中,這令她懸着的不安的心放下了。
“殿下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您沒事吧?”指揮問道。
“雖然頭有些痛,但是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爲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我不應該去參加典禮嗎?”維什茲問。
“我很遺憾,殿下。耶爾已經被傀儡師毀滅了,幸好我的情報準確無誤,否則您就要命喪於那裡。對於將您打昏這件事,我和布爾都深感抱歉,但是我們沒有辦法,您不聽我的勸阻。”指揮解釋道。
“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這麼做?這導致了多少人的死亡?”維什茲傷感地問。
“據不完全統計,至少三百萬人。至於他的動機,恐怕是爲了刺殺您,阻止您成功繼位。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被渡鴉所斬殺,但至於聖劍的下落各大新聞都沒有報道。”
“是因爲我嗎……要是我不選擇繼位,那首都是不是就不會毀滅?”維什茲看着指揮問,她的眼裡泛起了淚花,這都是因爲自己,都是因爲自己的固執才導致了他們的死亡。
“我不清楚,這只是一個契機,您不必過度自責,您沒有錯,錯的是傀儡師和那些議員們。您的堅持也是對的,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我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指揮看出了維什茲的心思,安慰她說。
“真的嗎?”維什茲看着指揮問道,就像一名罪人在聽主教的審判一樣,她的命運似乎就決定在指揮身上了。
“這真的不怨您,您不必如此自責。不過現在我可以感受到,克麗戴爾將會陷入內亂之中,您要做好心理準備,未來的道路將會是極其艱難的,您所有的朋友都有變爲最難纏的敵人的可能。”
維什茲的內疚雖然沒有完全消去,但聽完指揮的話後也感到舒服了些。“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令人始料未及,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故鄉在一瞬之間灰飛煙滅,到底是怎樣可怕的力量可以做到這一切?”維什茲心想。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房間,映在維什茲的白髮上,她看向窗外,那是一輪新月,圓弧狀的月牙懸掛在天空上,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掉下砸在克麗戴爾的國土上。天空中沒有炫目的繁星,甚至就連那烏雲都成爲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只有那輪新月孤獨地待着。
“新月,也代表着新生。殿下,您不必爲此傷感,王朝的興盛沉浮您在書中已經學過,這只不過是輪到您了。千古英雄正如這繁星一樣,但它們也需要適合的天氣,但明月不同,它始終在那裡,不論這長夜是否黯淡,它始終在那裡,成爲人們的方向。殿下,您不會僅僅只是一個明星,您是月。”指揮說。
“再讓我睡一會吧,你也該休息了。”維什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