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東去了。”指揮看了看陽臺的痕跡,對布爾說。
“那我們追過去,但是你能追的上我的速度嗎?這裡又沒有什麼載具。”布爾轉頭問指揮。
“我能跟上你的速度,趕緊追吧。”指揮翻身跳過欄杆,一下子從二樓跳下,布爾緊隨其後。兩人向東方追去,他們的速度可以和一輛全速前進的自行車相比,而這還是布爾沒有用出全力的速度,更何況他現在已經年老,體能方面都有所下降。指揮緊緊地跟在布爾的後面,這確實出乎他的預料。
“對方不可能有載具,依靠這個速度大概十分鐘後就可以追上,除非對方在速度方面有什麼絕對的優勢。”布爾分析道。
十分鐘後,一個背上揹着東西的身影出現在兩人視野中,布爾從那個黑影的體型中就意識到這絕不是一個人,不可能會有人有這麼扭曲的姿態,一個細長的身影,就彷彿沒有任何衣物一樣。布爾使用能力讓自己在一瞬間來到了那個怪物的身旁,以他的視角來看,怪物的行動是那麼遲緩,他也得以看清那怪物的長相。那真的是一個血肉怪物,比他所見過的任何異常都要噁心,這隻會是傀儡師的傑作。而那怪物肩上的正是維什茲。
布爾拔出杜蘭達爾,快速斬向怪物,然後收劍回鞘。在指揮的視角中,布爾幾乎是瞬間移動到那怪物身邊的,而那怪物突然間靜止不動,隨後分爲兩半,但是沒有一滴血液流出,似乎血管之中流淌着的不是血液,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布爾接住維什茲,查看維什茲的傷情,所幸只是簡單地打昏,只需要過一會維什茲就會自然醒來,但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傀儡師所製作的傀儡。他走到傀儡的旁邊仔細檢查着,這傀儡的確是由人的血肉所構成的,但至於是否是同一人,這些血肉已經難以辨認,但是爲何在傀儡師死後仍會有傀儡存在?這是布爾內心的困惑。
指揮趕到後叫醒了維什茲,問:“殿下,您的身體無恙吧。”
維什茲醒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草地之中,迷迷糊糊地說:“沒什麼問題,就是頭有點痛。對了,那個怪物……”維什茲轉身看去,發現那個怪物已經分成兩半倒在地上,維什茲看到這裡內心不免感到反胃。
“這個怪物沒有血液,難道說那血管裡流淌着的是能量而非血液嗎?”指揮問。
“看起來是這樣的,但是傀儡師的造物可以在主人死後繼續存在嗎?這不符合我的認識,除非傀儡師可以製造異常,但是像這樣的存在我聞所未聞,而渡鴉也絕無可能斬殺它。”布爾說。
“不是的,我能看見一些,那個怪物身上有着斷掉的紅線,而另一端似乎在……那個小鎮!”維什茲驚叫道,雖然不能窺見全貌,但是她能看到一部分的法術,而這種現象在哈莫多斯的預言中被稱爲“共鳴”,據他的預言,這是淵蝕症病情加重的具體表現。但淵蝕症的症狀不止於此,對能量的運用越發熟悉,也預示着病症越發嚴重。
“他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布爾問,但是他知道比起知道原因,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在等着他,他要做好戰鬥的準備,因爲傀儡師幾乎已經貼上來了。或許傀儡師不只有一個人,但無論如何自己必須要攔住它。
“我們要快點趕回去,我們要阻止它濫殺無辜,小鎮裡的居民們還沒有撤離,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維什茲對兩人下命令。自己必須要快點趕回去,傀儡師絕對是衝着自己來的,不能讓更多無辜的人因自己而死了。維什茲憂心忡忡。
“但是殿下,您要明白即使我們趕回去,我們也無能爲力。以它的手段一定會在瞬間毀滅那裡的。”指揮勸阻維什茲。
但正如第一次那樣,這一次他同樣攔不住維什茲。有些時候維什茲總是出乎意料的固執,但她也並非不聽自己的話語,只是每到這種關乎她生死的時候,掌握決定權的總是維什茲。
“公主,正如指揮所說的,我們現在回去只是純粹地送死,我並不建議這麼做。”布爾也說道,但是看到維什茲那堅毅的眼神時,他也不再阻攔,因爲他也清楚自己阻攔不住。
“縱使如此,我們也要回去。如果你們仍反對的話,那就讓我一個人回去吧。”維什茲說。
最終他們三人一起回去,但是小鎮已然化作火海,沖天的火焰沸騰着,那毀滅性的黑煙直聳雲天,一切文明都被這場大火帶走了,或許耶爾當時也是如此。維什茲雖然看着這熾熱的火焰,即使距離很遠也可以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熱浪,那股熾熱卻無法點燃她內心中冰冷的死灰,太遲了,也太巧了。
“又一次……爲什麼?爲什麼又一次?”維什茲跪倒在這火焰前掩面哭泣,同樣的事情又一次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和上一次分毫不差。自己只會給身邊人帶了厄運和災難,自己只會導致這一切的毀滅,正如哈莫多斯的預言所說的那樣。
維什茲現在的情緒狀況很不穩定,猶如一座突然復甦的火山。她的能量變爲實體化縈繞在她的身旁,那猶如電流一樣的漆黑的能量在維什茲身邊跳動,愈來愈快,愈來愈多,逐漸將維什茲包裹起來。
那是恨意嗎?是怒意嗎?還是自責?維什茲分辨不出她到底是何種心情,又或許是三種都有?她不清楚,她看不見自己的心靈,這些情感引導她走向毀滅,自己不想再抑制自己的能量了,現在自己只想放縱這股能量,讓它肆意吞噬這一切,自己太累了,那耳邊嘈雜的聲音不停在指導自己發泄出來,將一切都發泄出來。
“殿下,您怎麼了?”指揮擔憂地問,現在維什茲的能量波動極大,以至於手臂上的裝置閃爍起了紅光,這是從前從未發生過的事,而今天或許維什茲要開始爆發了。
“不,我不應該如此。這樣做只會傷害更多人。”維什茲自言自語道。她在反駁自己腦海中所聽到的那些聲音,這是淵蝕症的症狀嗎?維什茲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跟着這些聲音去行事。
“這不是淵蝕症的症狀,這是變成異常的徵兆。”布爾冷靜地說,“我曾經親眼目睹一個人轉變爲異常,那時他就是這種狀態,只是沒有像公主這樣能量溢出罷了。”布爾將右手放在佩劍上,他做好了戰鬥準備。想要克服這一切只能依靠她個人,自己的任何干預都是徒勞,假如要是公主沒能挺過去的話,那麼自己就不等不想另一個辦法了。布爾心想。他不希望維什茲會變爲一個怪物,但是假如真的發生了,那麼他將斬殺維什茲。
在目前的科技水平下,一個人一旦轉變爲異常,幾乎不可能再重新變成人類。或許有辦法,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這辦法是什麼,所以遇到異常只有斬殺的手段,沒有拯救的方法。
現在,這一切的抉擇都在維什茲手中握着。但是指揮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的,維什茲做不好決定,他必須要想辦法干預這一切,去做點什麼,否則只能親眼看着維什茲毀滅。
維什茲在和她的內心對抗,但是自責終究是蓋過了她的善良。就在她身邊的能量突然全部消失的時候,一柄尖銳的長釘刺入維什茲的腹部,將她的思緒從自責中拉出。她感受到了痛苦,一種比以前要強烈得多的傷痛感。她從前從未受傷,每當那些尖銳的物品刺穿自己的皮膚時,那些東西都會被一股黑色的能量所腐蝕殆盡,那正是自己的淵能。
但這一次不同,這是維什茲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受傷,她低下頭看着那貫穿自己身體的長釘,這不是一般的長釘,而是由血肉所凝結而成的,憑空從地底鑽出,這是傀儡師的陷阱,它已經知道自己在哪裡了嗎?
這次攻擊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就連布爾都不清楚,這出乎了所有的人預料。長釘在貫穿維什茲後便被腐蝕消失,維什茲身體後傾,布爾急忙過去扶住維什茲,和指揮一起將她拖進一個相對較完整的房子裡,將她靠在牆邊,準備對傷處進行包紮。
“等等,常規繃帶不起作用。”指揮叫停了布爾,他看着維什茲的傷口處,維什茲的血是黑色的,並且擁有強烈的腐蝕性,凡是接觸了她的血液的地方都有一層黑色的結晶,常規的任何物品都會被腐蝕,但她身上的工坊衣服卻可以免疫這種腐蝕。
“殿下,那看起來您只能先忍耐一會兒了,我先調查一下情況。”布爾重新進入戒備狀態,他緩步走到樓上,站在高處觀看着周圍的情況,他發現周圍大片的傀儡都衝向一個方向而去。他從一個樓頂上飛躍到另一個樓頂上,看到了那紅白色的中心,那是一團黑色的霧,毫無疑問那就是渡鴉,渡鴉也追到這裡了。
他僅僅是遠遠望一眼就足夠了,渡鴉在那裡大開殺戒,他的劍也同樣被黑霧所縈繞,被那把劍所斬中的生物,都有着難以癒合的傷口,這是侵蝕能量。渡鴉使用的是侵蝕能量,這種能量並不是與生俱有的,而是通過異常提取出來,是某些遺物所特有的一種與源能相對的能量,這種能量所造成的傷害更難癒合,源能是相對比較溫和的一種能量,但侵蝕能量正如其名,會對人造成不斷的侵蝕,導致傷口難以癒合,並且被侵蝕所沾染的東西會帶有輻射,長時間接觸也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布爾返回時,維什茲正用手捂着傷口處,她盡力不讓自己的血流出來,但仍不斷有血滴滴在地上。他看着指揮無能爲力的樣子,說:“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一個會治療的醫生,公主的傷恐怕難以正常癒合,而且可能會危及到性命。”
“也只能這樣了,話說外面是什麼情況?”指揮問道。
“渡鴉正在進行處理工作,他吸引了幾乎所有的傀儡,我們可以安全地離開。”布爾回答。
指揮扶起維什茲,將她的左肩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維什茲右手捂着傷口,就這麼顫顫巍巍地前行,布爾則在兩人的後面跟着,保持着警戒狀態,以防止萬一有哪一個傀儡沒有被引過去。
第二天,這個鎮子毀滅的消息傳到了指揮的耳朵裡,但並不是科瑞明的記者進行的現場報道,而是渡鴉在公開報告中所提到的,同時他也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真正的傀儡師另有其人。這種科技就連首席都前所未聞,而且是沒有申請專利的黑科技的概率也不大,因爲能傷到維什茲的只可能是強大的能力。而渡鴉則表示會一直追殺傀儡師,這當然也得到了協會的批准,畢竟就目前而言,沒有想要去處理有關異常的事情,就連那位委員長都沒有任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