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方老百姓越是反抗,元蒙朝廷對南方人就越是厭惡,對於南方地區的壓迫也越發嚴重。發展到最後,元蒙朝廷和元蒙統治者是看到南方人就煩,受此牽連,以至於就連南方出身的進士官員也得不到元蒙朝廷的重視。
而偏偏盛文鬱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一開始盛文鬱還想着要趁着年輕做出一番事業,可等到他好不容易考上進士後,卻發現元蒙朝廷根本就願意用他這樣一個南人。
在家閒了一年多,盛文鬱也苦等了一年多,可是元蒙朝廷那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心灰意冷之下,盛文鬱就決定去外面遊歷一番,放鬆放鬆心情,隨便還能漲漲見識。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在外面轉了一大圈,所看的的這一切,卻對他的三觀,造成了無與倫比的衝擊。他遊走於南北,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黑暗,富人爲富不仁,百姓賣兒賣女,朝廷政治腐敗,到處皆是民不聊生的景象。
這一切黑暗與腐朽,對於一個從小生活在光明和聖賢書中的盛文鬱來講,是那樣的可怕與荒誕。他忽然發現,他在這個世界活了三十年,卻對這個世界絲毫都不瞭解。他親眼看到的這一切,和書中寫的師長說的,完全都不一樣。
而這也無疑使這個男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後來或許是因爲讀書人和青年人那種特有的責任心吧,他萌生了改變這個世界的想法。既然這個世界是黑暗的,那麼我爲什麼不能讓他再重新變成光明的呢。
而之後也就不用再說了,他遇到了韓山童和劉福通,並因此投身到了反抗朝廷的白蓮教中,成爲了有元一代第一個投身農民軍,反抗朝廷的朝廷進士。
對於這樣一個人,張世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和評價他,但是不得不說,盛文鬱的確是一個有責任和抱負的的讀書人。他造反不像韓山童那樣是爲了皇帝美夢,也不想劉福通和杜遵道那樣是因爲個人恩怨。與他們相比盛文鬱更像是後世的愛國知識分子,雖說他的民族意思還很朦朧,但是他想改變這個黑暗世界的行爲和舉動卻讓人佩服。
一個吃喝不愁、生活無憂的官宦子弟,不但生出了改變這個黑暗社會的想法,並且爲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行動,那麼不管他是否可以成功,但僅憑他這樣一個出發點,他就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所以張世華倒是越來越想見一見,這個有着傳奇經歷的盛大人了。
……
臨近傍晚時,衆人趕到了潁州境內的一個鎮子。
到了那個鎮子時,盛五便對着張世華和徐明道:“兩位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想繼續趕路是不可能了,不如今晚就在這個鎮子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在出發吧。”
對於盛五這個建議,張世華和徐明自然不會反對,於是他們一行二百人,便找到了鎮子的里正,向他提出要在鎮子裡借宿一晚。
而先不說里正是怎麼樣的,只說一下這個鎮子的百姓們的反應。說實話,鎮民的反應有些出乎張世華的預料,當張世華他們一行人打着紅巾軍的旗號,全副武裝的趕到這個鎮子時,鎮子中的百姓並沒有如張世華預想的那般露出驚慌和恐懼。
當然夾道歡迎什麼的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百姓看到他們都表現的很平靜。而見此,張世華也不由的在心中感嘆道:“看來現在的紅巾軍還是比較不錯的,至少現在他們做得很不錯。”
不過隨即張世華就在心裡嘆道:“就連一羣剛剛起義的農民軍,在軍紀上都要比朝廷的官兵強,也怪不得元蒙朝廷會因此而滅國了。”
而再說這清潁鎮的里正,當他知道張世華他們要在這借宿一晚時,並沒有顯得爲難,畢竟只是借宿一晚罷了,再說現在紅巾軍的軍紀名聲很不錯,里正也不擔心他們會在這爲非作歹。
一個多時辰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絕大多數的兵卒也都睡下了。
但事事都有例外,比如張世華和徐明,他們就還沒有睡下。張世華不睡,是想着明天見到劉福通時該說什麼樣的話,才能爲張家爲自己博取最大的好處,而徐明不睡,則是想着自己未來的前程會是怎麼樣的。
誰實話,徐明雖然也算是白蓮教的老人了,但是他對於白蓮教起兵造反一事,其實並沒有多大信心。這些年做白蓮堂主,也不過是當一天和尚敲一天鐘,想着爲自己和妻兒某一個衣食無憂的富貴生活罷了。
所以當劉福通、杜遵道、盛文鬱等人來到南方時,纔會回和另外幾名堂主聯合反對劉福通他們。因爲他徐明看得出來,劉福通幾個人都不是什麼甘於安穩的主。
可是後來發生的一切也證明,他根本就阻止不了劉福通他們,甚至要不是他見風使舵轉的快,估計現在連命都沒了。但是雖然他保住了命,卻也因此深深的得罪了劉福通他們,以至於自己雖然掛了一個白蓮堂主的名頭,卻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一想到這,徐明也不禁嘆了口氣,但隨即他便又想到:“這一次,或許將會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呢,總之不管怎樣,自已一定要往上爬一爬,撈一個官職什麼的,哪怕是個百戶官也行啊。”
畢竟向他這樣的人,只有爬的足夠高,才能保住自己的命啊。
而就在此時,在幾十裡之外的潁州官衙,也就是現在的河nan紅巾元帥府,劉福通、杜遵道、羅文素、盛文鬱、韓咬兒一衆紅巾軍頭領,也在看着一張平鋪在大桌子上的汝寧府地圖,商議着紅巾軍下一步的軍事行動。
桌前,劉福通身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錦衣,一臉不怒自威的嚴肅表情,指着桌上的地圖,對桌子旁其他的四人說道:“潁州共有一城三縣之地,現如今出了沈丘城之外,我軍已經掌握了一城二縣,再加上這幾日的招募和擴軍,我軍現共有精兵萬餘,實力比起兵前足足擴張了三倍有餘。”
但僅憑這些兵力,卻還遠遠不足以讓我們抵擋住韃子的進攻,要知道韃子爲了治河,在河nan地足足徵調了兩萬大軍監戍治河,如果再加上各地官府的府兵州兵,韃子頃刻之間便可聚集起三萬官兵,而單憑我們手上這一萬餘人,想戰勝這樣一支三倍於我的官兵可不容易啊。
杜遵道盛文鬱這兩名文士,聽到劉福通這樣一番話,都不禁皺起了眉頭,但身爲武將的韓咬兒和羅文素聽到劉福通這話卻顯得有些不以爲意,尤其是韓咬兒更是最先站出來叫嚷道:“,是勝是負,總要打上一仗才清楚,仗還沒打呢,元帥又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以俺看來,不就是區區三萬韃子嗎,咱這些天也不是沒殺過,這羣狗韃子一個個慫的要死,起兵前咱們五十名兄弟就能打敗三百官兵,現在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難道還能不如以前。”
而羅文素這時也附和道:“韓兄弟說的在理,是勝是負總要打上一仗,都他孃的是爹生娘養的,咱們用刀子還砍不死他們不成。”
劉福通聽到這二人的粗魯話,也並沒有露出什麼不快,反倒是笑着對這兩人道:“好,兩位兄弟好膽識,不愧是我紅巾軍的將軍。不過本帥卻有一個更穩妥的辦法,可以一舉解決這羣官兵。”
衆人聽到劉福通這樣說,皆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看向了劉福通,而劉福通則是將手指指向了桌上的地圖,並笑着對衆人道:“辦法就在這。”衆人聽到這話,皆不約而同的湊到了桌前,伸張了脖子看向了地圖,而後衆人便表情各異的說道:“朱皋糧倉。”
而劉福通聽到衆人的話,也是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