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苗軍之意 辰州之思

而至於這個地方的景色,在這樣的一個關頭,顯然沒有人會在乎。

現如今,又一次作爲主帥的張世輝只想將自己兄長交待下來的這件事做好,讓自己在自家兄長正式稱王后便有一分可以拿得出手的功勳。

畢竟,襄荊和湖廣日後都將是他們張氏一族的疆土,作爲張氏一族的男兒,又豈能在這個關頭被人小瞧。

心中抱着這樣的想法,是以在來到桃源州之後,張世輝便也就和呂思誠商議起了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呂公,您看。越過綠蘿山,在常德府的南邊,正好有一處站所。此站所,距離辰州路的沅陵城,距離不過百餘里。而這百餘里中,除了以一個叫壹頭山和清浪站的地方,因地勢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上關卡之外,一路上便再無其他阻礙。

因而只要將大軍駐守在此地,先鋒軍輕裝簡行,一日功夫足以殺到沅陵城下。如此一下,即便談判失敗,我軍也有把握在護的呂公周全的同時,以雷霆之勢,將此地的苗蠻一舉殲滅!呂公,以爲如何?”

“這,呵呵。將軍深思熟慮,將大軍駐守於此,自然是極好的。不過……”話說到這裡,呂思誠忽的話鋒一轉,“將軍也當知道,吾等此番前來,所爲並非殲敵,而是爲了何其講和。

是以呂某希望,除非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否則將軍按兵不動,以此爲脅,方纔是上策。”

“呃……”聽到呂思誠這樣說,再一想到自己離開江陵前,自家兄長耳提面命的那些話。眼睛一轉,不由自己的小心思放下,“哈哈,呂公所言極是。呂公放心好了,除非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否則本將也不會輕啓戰端的。”

“呵,有將軍此言,呂某便也就放心了。而此番也但請將軍放心,此番就算老朽拼上自己的這把老骨頭,也一定爲大王爲我楚國,完成此事。”這般說着,呂思誠對着張世輝作揖一笑,“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將軍休息吧。某,便也就告退了。”

“呂公慢走。”張世輝在這時也是忙作揖還禮,並不由對着左右吩咐道:“來人啊。快,爲我送送呂公。”

“……”門口,看着呂思誠帶人離去的背影,張世輝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沉默了良久。然後,他邁步返回屋內,再度俯身看向擺放在桌案上的地圖,“沅陵,苗軍”他沉吟一聲,眼神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麼。

……

“少主,不好了。黑衣軍,不楚軍。據探子們回報,楚軍從桃源州哪裡,向着咱們這邊殺過來了。”沅陵城外,苗軍營地的中軍大帳之中,一名披甲將官慌慌張張的跑進了中軍大帳,如此言道。

“混賬!”對此,作爲桌案後面,年紀在二十多歲左右,此時完全就是一副漢家貴少打扮的年輕少主,不禁顯得十分憤怒,“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現任土司楊鑑的嫡長子,也註定將會是播州下一任土司的楊鏗這般喝罵了一聲。然後此時,已然是下意識緊縮眉頭的他,擡頭看着這命慌張的將領,不由吩咐道:“去,將前去打探消息的探子給我叫進來,我要親自問話。”

“是,屬下遵命!”這青年將領忙答應了一聲,然後便不由匆匆退下。

而坐在桌案後面的楊鏗,看着這將領離去的背影,此時的眼神之中,方纔不由閃過一抹驚慌。

說實話,到現在這個時候,本是主動請纓離開播州作爲援軍主帥的楊鏗,此時已然不禁有些後悔了。

原本在他想來,黑衣軍就算再怎麼厲害,但在幾個月之內就攻克湖廣行省的治所,也絕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當年天完軍在全盛時期,依舊沒能攻克這座和漢陽城隔江而望互爲犄角的堅固城池。

是以在楊鏗的計劃之中,他率領着援軍,到時將會在黑衣軍久攻不下的時候,由後方對黑衣軍發起夾擊。

到那時,他以全盛之軍,向黑衣軍這樣的久戰疲兵發動進攻。就算他手下只有區區兩萬兵馬,或許不能取得全殲這樣的大勝,也一定能取得小勝,不會吃虧。那時,黑衣軍受到他和湖廣官兵的兩面夾擊,最終肯定只能狼狽撤兵。

而如果是這樣,那麼近乎以救世主姿態而登場的他,不但可以讓世人刮目相看,元蒙朝廷也一定對他大加讚賞。

到了那個時候,擁有了威望、盛名且手握大軍的他,不但繼承土司之位毫無問題。甚至還能在這個亂世之中爲自己爲楊氏,謀求更加巨大的利益。

要知道,他還年輕。如今也不過就二十六七歲的年紀。生在這樣一個羣雄並起的大時代,作爲未來播州的主人,他楊鏗自然也有自己的壯志雄心。自然不願意像自家老爹一樣,一輩子窩在播州,治理一羣苗蠻子。

是的,雖然說他們楊氏一族從唐時開始就是播州的主人。但楊氏一族可並不是什麼苗人,更是正兒八經的漢人。

雖然說在這幾百年之中爲了治理播州,他們免不了和當地的苗人聯姻通婚。

但看現在楊鏗的打扮就知道了,在骨子裡他依舊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漢人,而非苗人。

畢竟在如今這個時代,漢家制度的優越性和文化上的吸引力乃是任何一個民族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

這一點,看元蒙帝國就知道了。嗜血好戰的元蒙人在佔領了這片土地之後,很快便就被這片土地同化。甚至爲了加快這個過程,原元蒙帝國右丞相的脫脫還不惜大義滅親親手除掉了他的伯父。

因而身爲土司之子,有着優渥家庭條件,年紀輕輕便也就精通儒家經典的楊鏗,對於外界自然有着極強的嚮往。

但如今,來到了外界,被着一連串他從未計劃到的事情打擊了之後,年輕的楊鏗此時也不禁明白了他的父輩,爲何就甘願一輩子窩在播州不出來了。

治理了播州數百年,他們楊氏一族早就被外界打上了標籤了。

這一點從他來到辰州路之後便也就深刻的認識到了。辰州路的總管陸恬歌不讓苗軍進城不說,看他楊鏗的目光,更是和看那些個八番順元蠻夷官的蠻子們沒有任何不同。

表面上雖然因爲他楊鏗手握大軍而顯得恭謹,但眼神深處的那種不屑和鄙視卻也怎麼掩蓋不了。顯然,雖說楊氏一族一直都將自己當成漢人,但外界並不是這樣認爲的。

而除此之外,外界羣雄所掀起的風浪,也遠非播州那樣的小池塘能比。要知道,就連脫脫這樣一個執掌國政長達十幾年之久的人物,在這個時代都尚且死的如此不明不白。與其相比,他楊鏗這樣一個小小的土司之子又能算的了什麼。

是以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楊鏗也真的沒有多少所謂的壯志雄心了。

因而在收到家裡來的消息之後,現在的他也只是想着能和黑衣軍何談,雙方互不干預。至於其他野望,呵,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他手下的將士都是來自播州兵丁,那作爲播州未來主人的他,倒的確也有和黑衣軍一戰的勇氣。

但當着兩萬兵馬一共來自於十家十位土司之後,楊鏗就算是瘋了,也絕不認爲就靠這羣烏合之衆能對抗連戰連勝士氣正旺的楚軍。

因而在向探子問清楚楚軍南下而來的兵力和行蹤之後,楊鏗便也不由將各方召集了起來,下達了按兵不動的命令。

而對此,羅、程、韋、洪、方、大龍、小龍、臥龍八番以及恩州田氏,自然也是沒有任何意見。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都明白。

再說,他們也是有底氣的,他們認爲楚軍一定會先找他們和談。因爲就算楚軍要對他們對手,他們打不贏還能跑不是。

到那時,雙方撕破臉,他們不斷從後方偷襲楚軍,楚軍難道還能進山剿滅他們!?開什麼玩笑。

因而當張世輝和呂思誠率軍一路南下,直到來到常德路最南端的鼎店站之後,駐紮在沅陵城外的兩萬苗軍,卻也依舊是按兵不動。

不過他們雖然“有恃無恐”,但是對於辰州路的長官陸恬歌來講,這一切無疑讓他陷入了兩難之中。既,是保住自己以及手下將士還有治下百姓的性命重要,還是堅守自己的忠誠和名譽重要。

好吧,雖然這種選擇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講結果都無比明確。但是對於四十多歲,受正統儒家思想影響了大半輩子的中年人來說,卻顯得有些艱難。

“大人,您考慮好了嗎?”入夜,陸恬歌的書房之內,看着坐在書桌後面依舊沉默不語拿不定注意的陸恬歌,長有一張標準國字臉,年紀在三十七八歲左右的辰州路判官王正陽,眼神中閃過一抹焦急的同時,不由出言打斷了陸恬歌的思考。

而忽的被人打斷思緒,還是被一個官職僅僅在七品的判官打斷,按說以陸恬歌的身份應該是要呵斥這個判官,好讓你擺清自己的身份的。

可這些天的相處下來,辰州路以及沅陵城能有今天穩定的局面,大半都是靠這個小小的判官協助之後,對於這樣小小的冒犯,陸恬歌自也就不會放在心上了。

“正陽,我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的。你想讓我投降那羣黑衣賊,就像常德路和澧州路那樣投降了他們,是嗎?”被打斷思緒後,陸恬歌看着王正陽,不由說出了這樣的話。

而對此,王正陽他在長嘆了一聲之後,卻是不由反問道:“大人,除此之外,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我……”被王正陽這樣反問一句,陸恬歌楞了一下,不禁陷入了沉默。

見此,坐在他對面的王正陽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便不由繼續言道:“大人,您是知道的。城外的那羣苗軍,也就是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幫忙打一打順風仗。

而在如今這個情況下,這羣苗軍是絕對不可能拼盡全力去抵擋楚軍的。現在,他們按兵不動。分明也就是起了和楚軍談判的心思。想要在這個亂世,繼續回去做自己的土司,和外界互不干預。

而對於他們這樣的要求,以哪位楚王的城府手段來看,楚軍方面也一定會同意的。這一點,從呂相這一次也率軍南下,便就能看的出。如此一來,面對來勢洶洶的楚軍,僅憑我辰州一地之力,又怎麼可能抵擋的住。

是以在屬下看來。除了投降之外,我辰州實在是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哎!正陽,你以爲我不明白這些嗎?”陸恬歌此時反問一聲,神色變得越發肅然,“正陽,我不是不明白現在的局勢。我現在害怕的是哪位楚王,我怕其並非明主,怕其不能成大事反倒連累了你我所有人!”

“呵呵,原來是如此。”聽到其這樣說,王正陽此時臉上反不由露出了笑容來,“大人,你覺得呂相如何?”

“呂相!”聽到王正陽這樣說,陸恬歌不由沉默了。是啊,呂思誠歷任侍御史、集賢院侍講學士、御史中丞、國子監祭酒。性情剛直、倔強,直言敢諫、秉公辦事,又是天下文宗。

和呂思誠這樣名滿天下的人相比,你陸恬歌又算那根蔥那頭蒜。

不過這樣的話王正陽自然不會直接講出來,“呂相的人品,天下皆知。江夏城破,呂相戰敗被俘。楚王禮遇非常,三請呂相,呂相依舊不降。惹得楚王大怒,欲殺呂相。

然到了刑場之上,反又被呂相折服,欲將呂相釋放。而呂相受楚王這般禮遇恩隆,心下感激,由是折服。別的不說,單單從此一點便能看出,楚王實有識人之明、折節之行、仁愛之德。

如此品行集於一人之身。難道楚王還算不上是一位明主嗎?”

“這……”聽到王正陽這樣的話,陸恬歌的心中再仔細一想,眼神之中的猶豫消散,終不禁露出了幾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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