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嗎薇兒。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想將你娶到手,讓你做我的妻子。”躺在眼前這名秀麗婦人的話中,張世華伸手輕撫着美婦的俏臉,不禁忽的發笑起來。
“呵呵。然後我真的做到了,我讓你成爲了我的妻子,我張世華的妻子。但……”說着,男人收起笑容,臉上露出追憶,“但,越是如此,我就越發擔心。我不禁長長做噩夢,我怕這美好的一切就這麼消散。
不過,現在不會了。”說着,男人再度笑了,“看看我”他掙扎着起身,“薇兒,看看我。我現在也是王了。我現在也是大王,大楚之王!而薇兒你,你就是我的王后。我的王后,天底下沒有人能傷害你,沒有人。
日後,我還要讓你成爲皇后,我要讓我張世華的女人,讓你母儀天下……”
喃喃着,這位大王栽在了牀上,呼呼大睡。而雙目溼潤的王妃看着他,讓其扶正,爲其蓋上被子,卻不禁輕撫着男人的臉龐,用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輕輕言道:“世華,你知道嗎。跟着你,我不怕的。
我不想當什麼王后、皇后,只希望你能平安,平安便好……”
……
與此同時,遠在南方數百里之外的辰州路沅陵城外,一支兵力在兩萬人左右的苗軍也不由囤積在了此地。
苗軍,顧名思義。這乃是一支完全由土司苗族構成的軍隊。
在元朝,尤其是元末。這支由土司苗族構成的武裝,可以說是元蒙帝國鎮壓起義軍最重要的一支力量了。
而也或許是因爲同屬少數民族,在元蒙帝國時期,在對待完全由土司苗族組建的苗軍上,元蒙帝國的統治者們遠比對待漢軍的條件更優渥也更爲信任。
這一點,就拿元末時期最活躍的楊氏一族來說吧(這裡的楊氏不是播州楊氏,而是武岡楊氏。兩者雖然都姓楊,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聯。)。
早在至正十二年,紅巾大起義剛剛爆發,天完政權在彭瑩玉的率領下飛速在江南崛起的時候,武岡路十峒飛山(今日邵陽、懷化一帶)的楊氏一族,便就被當時的漢軍萬戶陶夢禎徵辟,參加了鎮壓天完軍的戰爭中。
且在這場前後歷時數年之久的戰爭中,能征善戰吃苦耐勞的苗軍,立下了赫赫戰功。
楊氏一族的首領楊正衡,甚至在至正十二年時,被元帝冊封爲了湖廣右丞。呃……雖說這個右丞當了沒幾個月,楊正衡就被正處在飛速發展時期的天完軍反撲殺死。
不過由此也可見元廷對楊氏一族的信重。因而在楊正衡死後,他的兒子楊通貫也就是演義中那名楊完者(完者乃是蒙名,爲元順帝所賜),便就被元帝冊封爲了正三品的湖廣副都元帥,在至正十三年時離開了湖廣行省,去了江西和淮南一地,參與作戰。
現如今,據張世華得來的情報上來看,這支部隊也參與了高郵之戰,並在戰後,南下去了江浙行省,由江浙行省丞相達識帖木兒統帥。
好吧,這些也都算是題外話了。
但也正是因爲元廷對參與平叛的楊氏一族的信重,所以在張世華南下而來掀起湖廣之戰時,播州楊氏、思州田氏便也就帶着八番順元蠻夷官,意思了兩萬兵馬,開到了辰州路,準備協助元廷抵擋張世華的黑衣軍。
不過實在是沒有想到,黑衣軍結束戰鬥結束的這麼快。
等到黑衣軍攻克江夏城後,這一路拖拉趕來的兩萬大軍纔剛到辰州。
因而在來到辰州之後,他們便也就不由陷入了進退不得的囧境。
說實話,苗人土司之所以能在華夏曆史上獨立這麼久,其實和苗軍能征善戰什麼的,那真的是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土司保持獨立地位,所依仗的,主要乃是地利。
貴【】州境內多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在貴州可謂比比皆是。外界的大軍要想開進貴州,消滅這些土司,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畢竟此地和南方的其他地區相比,完完全全就是一處窮鄉僻壤。恩州、播州還有那個所謂的八番順元三大宣撫司相加,一年所能得到的稅收,估計還比不過江南地區隨便的一個州府呢。
如此一來,外界的王朝自然不會閒的沒事找他們麻煩。
但如果因此說他們多強多強,那就太扯淡了。別的不說,單說在原本的歷史上,三大宣撫司一矢未發,便就乖乖的向在元末根本算不了多強的明玉珍投降,並服從明玉珍的調度,便也就知道這些個宣撫司外強中乾到何種程度了。
絕對的統治必定帶來絕對的腐敗。這些個土司官統治地方越久,那麼再無外界力量的干預下,自然也就會越發腐敗。
這一點從這些土司從不出兵干預外界,並在外界政權確立之後便就乖乖選擇投降就能看的出。這些個傳承了幾百年之久的土司家族,根本連邁步家門和外界交流對抗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當黑衣軍僅僅用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便就勢如破竹般的攻克了江夏這樣的重鎮之後,這支前來協助平叛的部隊,也就乾脆選擇賴在辰州路不走了。
北上對抗黑衣軍主動找黑衣軍的麻煩,說實話他們不敢。但若就這麼拍拍屁股回家,他們又怕黑衣軍……哦,應該說是楚軍了。他們又怕楚軍會因此看輕他們,以致生出對他們這些土司家族不利的想法來。
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人便也不禁十分期望張世華能主動派人找他們談判,然後約定一個互不侵犯互不干擾的條例,雙方皆大歡喜。
對此,久經風浪已然算是熟知人性的張世華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畢竟既不北上也不南下,上下看不出作戰的慾望,卻又沒有撤兵的跡象。那麼自然也就只剩下談判這一種可能了。
因而在正式稱王后的第三天,張世華便也不由任命了在這件事上毛遂自薦的呂思誠爲使,並調張世輝、白希、石十三各領本部兵馬,以弟張世輝爲主將白希、石十三兩人爲副將,共計二萬五千餘楚軍南下,助聲勢、防不測。
……
三月初十,澧州路澧陽城外,原來的元廷常德路總管陶正陽,也就是現如今的澧州路總管。
此時正帶着澧陽城的大小官員,早早的等候在了澧陽城北的十里長亭出。
“大人,您快看,有人來了。”長亭中,一直盯着北方的一名隨從,在見到北方有煙塵升起,數名騎士策馬向這裡趕來時。便也忙不由向坐在那裡的陶正陽稟報了一聲。
而聽到下屬的這聲稟報,原本安坐在那裡的陶正陽便也忙不由從座位上站起來。
“快快快,都給我站直了恭謹些。當是呂公及王弟率兵趕來了。”這般說着,這位大人不禁又低頭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然後放在站在了隊伍之前,引頸以待。
“踏踏踏,踏踏踏~~”不消片刻,數名騎士策馬而來。
“大人便就是這澧州路總管陶正陽陶大人了吧?”這數名騎士策馬來到後,其中一名領頭的騎士翻身下馬,不由看着人羣最前面的陶正陽,這般問道。
而立在人羣之前的陶正陽聽到此問,也不由上前一步,“本官便就是陶正陽。敢問將軍,呂相和昭武大將軍(張世輝的武散官)可快來到?”
“沒錯,大將軍和呂相已然將要到來。大人在此稍後片刻便可。”說完,這名特意趕來通知的騎士,便也不由翻身上馬,策馬返回回消息去了。
而目送着這名騎士帶人離開後,這位陶大人再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後,便也不由繼續默默等待起來。
然後,差不過過去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就在這位陶大人都已經站的有些腿麻的時候。遠方的一道黑潮,便也不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這便就是我楚軍的軍容嗎!真是威武雄壯,讓人難生抵擋之心啊!”
這位很識時務的官員,第一次見到如此規模的楚軍,因而不由情不自禁的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在這個時候,這位陶大人尚且如此,自然也就不要說他身後的其他人了。
當他們看到遠處的那股黑潮帶着不可阻擋的威勢壓來時,心頭着實也不由有種喘不過起來的感覺。但同時,還不禁十分慶幸。他們慶幸自己聰明的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要不然這樣的大軍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抵抗的,即便加上三大宣撫司那所謂的援軍。
……
“下官陶正陽率澧陽城大小官員恭迎相爺、大將軍!”大軍緩緩壓來,隨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在數百名楚軍騎士的簇擁之下,乘騎着戰馬的張世輝和石十三、白希以及乘坐着馬車的呂思誠,便也不由來到了等候在這裡的人羣之前。
而等他們來到時,在知曉來人便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後,澧州總管陶正陽自也不由行大禮參拜。
“陶總管。總管快切免禮吧。”馬車之中,呂思誠撩開車簾走出,看着跪在地上的陶正陽等人,不由擺了擺手讓他們免禮。
而對此,陶正陽他們,在高聲道謝之後,便就也不由拍了拍身上的土,相繼從地上站了起來。
“相爺,大將軍。下官已然爲相爺、大將軍以及衆位將軍準備好了酒菜,相爺、大將軍及衆位將軍,如若不嫌棄,不放進城用些酒菜。”
“酒菜。呵,本將率軍來此可不是爲了吃飯的。”對此,一心想着立功張世輝這次不禁一點面子沒給,“你身爲澧州路總管,也算毗鄰辰州路,苗軍此時的動向如何,你可知曉?”
“將軍放心,我們一直都在盯着他們。現在那羣苗軍一直都駐守在辰州路的沅陵城外,大軍連城池都沒有進去過。您知道的,即便是援軍,也沒有人會相信這羣苗蠻子的軍紀。”
“很好。如此一來,我想這場談判對於呂公來講也就更加容易了。我建議在這裡休整半天,明天一早便就立即出發。畢竟這樣的事情越早解決越好,您覺得呢?”乘騎在戰馬上,張世輝雖是詢問。但從語氣上便就知道,他顯然不容呂思誠拒絕。
不過對此,呂思誠卻是沒有露出絲毫不瞞,依舊是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誠如將軍所言。”
“很好。那麼現在,傳我軍令下去。讓大軍於城南尋找合適的駐營地。無有軍令,何人和不得隨意進城擾民。”
“遵命!”聽到這樣的話,一名傳令兵高唱了一聲肥諾,便也就催着胯下戰馬,將這樣的軍令立即傳達了下去。
而對此,澧州路的這位陶正陽陶大人也不禁作揖連連,對着張世輝奉承不斷,連道“辛苦”。
畢竟這麼多年來下,澧陽城中的百姓早就被連年不絕的兵災嚇怕了。大軍不進城的話,也當可以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
隨後,就如張世輝計劃安排的一般,在澧州路澧陽城僅僅休整駐紮了半天時間之後,張世輝和呂思誠便也就在第二天一早,率領大軍渡過了澧水,沿着官道浩浩蕩蕩的往常德路方向殺去。
是的,雖說澧州路也與辰州路接壤。不過沿官道南下常德路,而後沿着長江支流沅江南下辰州,無疑更加方便。
不過即便是如此,大軍一連走了四天時間,方纔趕到了常德路桃源州。
桃源州同樣是落座與沅江之畔的一座城池。此城距離常德治所武陵極近。雖是州,但其境內,也不過就只有桃源這一座城池而已。
而看起城池地處的位置和名稱,我想大家便也也能猜到這座城池的由來了。
沒錯,此州此城名字的由來,便就來源於陶淵明那篇膾炙人口的《桃花源記》。
不過此城此州雖名叫桃源,但和陶淵明筆下的那世外桃源,卻是差了太多了。
生活在這裡的人,依舊要忍受嚴苛的稅賦、連年的兵災。因而此地景色雖然美妙,但這座小城卻實在沒有什麼可稱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