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學門口,陳欣琦邁着輕快的步子,和門衛熟悉地點點頭,正要進去,手機就響了起來。
接通後,顏括的笑聲傳了過來,然後他說道:“陳欣琦,昨晚睡得好嗎?”
陳欣琦笑罵道:“滾你的,亂講什麼?”
“好,我不亂講。你在哪兒呢?”顏括問道。
“我在學校啊,怎麼了?”
顏括道:“那荊歌呢?”
“在我家啊!”陳欣琦捧着臉笑道。
“可我就在你家門口,敲門怎麼沒人應呢?”顏括道,“不會是走了吧?”
陳欣琦心裡一突,慌張道:“我馬上就回來——”正要掛機,往回跑,轉身就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哎喲!對不起!”陳欣琦先是捂住額頭痛呼了一聲,然後擡頭說道,“呀!荊歌,你怎麼在這裡?”忙對顏括道:“他在這裡呢!你要不要過來接他?”
“算了,我還是不來了,你把他帶學校去玩吧!”顏括小聲嘟囔了幾句,然後說道。
“不來拉倒!”陳欣琦笑道,然後掛了手機,拉着怨靈道:“你怎麼來了?”
怨靈道:“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爲什麼?”陳欣琦道,“我要去上課,不能帶你去的。要不,你去學校轉轉?我今天課少,等會兒就來找你。”
“嗯。”怨靈十分聽話地點點頭。
有陳欣琦帶領,門衛也沒說什麼。兩人穿過大門,來到操場後面的小花園,陳欣琦將怨靈按在一石椅子上,道:“我先去報道,等會兒就來找你!千萬不要在別人面前顯示出你特別的能力,比如飛啊這些的,知道嗎?”
“知道了。”怨靈說了一句,轉頭打量着旁邊的灌木,又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表現得很安靜。
等到陳欣琦走後,怨靈身上紫光一閃,又消失不見。
陳欣琦感覺有些古怪,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發現,殊不知,怨靈就站在旁邊,只是身上下了幻術,沒人能夠看見。
既然不能帶,怨靈就想,自己跟上去,不讓人發現,總行了吧!
在中國的教育裡,音樂這些副科目都不甚重視,所以,陳欣琦的授課應該是很輕鬆的。只是她比較認真,還要事先備課一番,爭取多給學生講講音樂的常識。
每天下午,她還要帶高三的一些學生,到專門的教室學習簡單的器樂和音樂知識,爲他們日後考音樂學院打下基礎。
陳欣琦用了整個大學的時間,來遺忘對荊歌的感情,可惜沒有成功。然後當上老師,就用這些來打發時間,希望以此來繼續忘記荊歌。
結果,還沒忘記,他就回來了。
就這樣,怨靈一直跟着陳欣琦,寸步不離,一跟就是一上午。不僅陳欣琦沒有發覺,別人也都沒有看見。
至於有些私人地方,怨靈也不懂那些,因此……
每次下課的時間,陳欣琦都會到花園去看怨靈在不在,每次起初都沒看見,一轉身,人就出現了。而她一走,怨靈就會立刻隱沒,然後跟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無意中看見,嚇壞了眼睛。
陳欣琦每次上課,都要帶上樂器,在課堂上演奏。而怨靈則會站在門口,靜靜聆聽,不眨眼睛,顯得十分的傻氣。
以往羣星穿梭的時候,平靜而又有規律。現在則是失去了規律,依然平靜,卻多了一種樂趣。
怨靈感受到了樂趣,在陳欣琦的說話,唱歌,演奏樂器的時候。
很多人嚮往刺激、熱烈、充實、精彩的生活。有很多人追求權財、享樂、慾望。有很多人渴望長生、力量、凌駕他人之上。也有人,只希望平平淡淡,什麼都不用去操心,安安靜靜地過完一輩子。
無疑,怨靈在向上述最後一種想法靠攏,他覺得,像現在這樣,纔是最好。
已經去過那麼多星球,吸收了那麼多怨氣,怨靈的使命感,便不再像最開始那麼強烈。
並不是要將所有怨氣通通吸盡,只要平衡,不多不少就行。所以,怨靈現在即使待在這裡,也沒有絲毫關係。
傍晚,學校裡已經沒有陳欣琦什麼事了。於是她拉着怨靈一起,回家,吃了飯。又一起出門逛街,幫他買衣服、家用,像極了一個妻子,在幫丈夫張羅着一切日常瑣事。
而怨靈也都樂此不彼,幫她提着東西,在各大商場、夜市、巷頭、街尾,瞎逛閒聊。雖然多是保持着面無表情,可露出笑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表情也豐富了許多。
問題自然是不會少的,有些刁鑽古怪的問題總會讓陳欣琦愣上半天,最後只能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特別是晚上,怨靈拿着毛巾和睡衣問陳欣琦“什麼是洗澡”的時候,陳欣琦只能哭笑不得。
最後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麼辦法,才讓怨靈徹徹底底地明白洗澡的概念和方法。概念容易,方法卻是有些困難。
週六,陳欣琦花時間去看了房子。週日一大早,在得知“搬家”的意思之後,已經知道變通的怨靈只簡單地將所有傢俱往生死劍戒指裡一收,再到新家將它們全部放出來擺好,就一切搞定,也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房間和睡牀。
下午,顏括登門拜訪,和陳欣琦商量了一番,沒有將怨靈的事情泄露出去。因此,田清荷他們雖然也在這個市,卻是不知道“荊歌”已經回到了這裡。
顏括的想法很簡單,荊歌曾經得罪過很多人,這對他來說沒什麼,可對田清荷他們來講,卻是潛在的危險,反正荊歌“失憶”,見面也沒有多大意義,反而不見的好。
陳欣琦只想每天都和荊歌呆在一起,對此,猶豫了一下,也都點頭答應。
兩人如同小夫妻一般生活在同一間屋子裡,其樂融融,沒有任何危險和麻煩。王落恩似乎已經放棄,並沒有出面騷擾陳欣琦。
甜甜蜜蜜地住了一個多月,顏麗曉他們的高考便已降臨。
六月的天氣已經尤爲炎熱,彷彿一個大蒸籠似的,這是所謂的溫室效應搞得鬼。雖然一直提倡環保,可在這個科技越漸發達的星球上,再怎麼環,也都只那樣。
顏麗曉和唐南南的成績都不是很好,落榜的心理準備也早都已經打好。
結果,兩人都幸運地考上了同一所不錯的大學。這讓亦師亦友的陳欣琦十分高興。
唐南南家裡很有錢,因此,考上大學的好事,在其父唐海得知後,便第一時間通知了親朋好友,決定舉行一個家庭晚宴,邀請他們在這週末到他家慶祝慶祝。
陳欣琦作爲唐南南音樂老師,自然也在邀請的名單之中。
在唐南南和顏麗曉的強烈要求下,怨靈到時也得到場!
爲此,陳欣琦特地幫他買了一套成熟的西裝,而自己呢,則是換上休閒裝,還把頭髮剪短了一截,顯得比原來年輕了許多。
穿上西裝的怨靈雖然很不習慣,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和站在一旁笑得燦爛的陳欣琦,也就沒有說什麼。
星期天轉眼就到,傍晚的時候,唐南南就打來電話,讓陳欣琦他們快點到場。
怨靈聽了,將陳欣琦一拉,幾個瞬移,就到了唐南南家別墅附近,差點沒把陳欣琦給嚇死。
“荊歌,你這是什麼法術?”陳欣琦不可置信地望了周圍一眼,驚呼道。
怨靈聽到“荊歌”這稱呼時,眉頭不經意皺了皺,說道:“這叫瞬移。”
“瞬移?”陳欣琦咽咽口水,道,“要是我也會這一招就好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多好啊!”
“你想去哪裡,跟我說,我帶你去!”怨靈拉住她的手說道。
陳欣琦反牽住他的手,撥通號碼,道:“南南,我們到了。”
“這麼快?”那頭傳來唐南南特有的柔和聲音。片刻後,她人就跑了出來,看到怨靈他們,立刻歡喜地迎了進去。
唐南南邊走邊說道:“老師,你上次教我的那首曲子我還不怎麼熟悉,快再教教我,等會兒我老爸還要我當大家面演奏呢!”
陳欣琦笑道:“不要急,保持心態良好,曲子不是問題。只要覺得好聽就行,又不是考試。就算有人聽出來不妥,也不會說什麼的。”
“要不,你替我上場?”唐南南也是一笑,將她領到樓上,直往臥室鑽。
“誒,還有荊歌呢!”陳欣琦卻是將她拉住,說道。
“我忘了,呵呵!”唐南南不好意思一笑,對怨靈道,“要不,你也來吧!”
這時,唐海大腹便便地從樓上走下來,見狀,對唐南南道:“南南,來客人了?”
“是啊,這就是我的音樂老師,人可好了!”唐南南笑着說道。
唐海雖然胖,卻很英俊,漂亮的唐南南和他長得很像,顯然是遺傳。看到陳欣琦,唐海不由眼前一亮,笑着伸出手,道:“原來是南南的老師,怎麼這麼年輕?我還以爲是南南的同學呢,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怠慢了!”
陳欣琦聽得心裡大悅,和他握了一下手,笑道:“唐先生過獎了。”
怨靈呆呆地站在旁邊,問道:“你們這動作是什麼意思?”
陳欣琦解釋道:“這叫握手,是我們中國的一種禮節,表示友好的意思。”
怨靈聽了,點點頭,也伸出手,對唐海道:“握手!”
唐海愣了一下,伸手和他握了握,笑道:“這位先生可真幽默!”
唐南南笑道:“不是裝的,是真不知道,爸,你就不要覺得奇怪了!我們先上去了!”說完,拉着陳欣琦就走。怨靈也寸步不離地跟上。
唐海的笑容漸漸收斂,心道:“這小子,怎麼有點眼熟?”
唐南南的臥室裝飾通體透着一種特異的黑白,牀是象牙白,桌椅卻是黑得發亮。牆壁屬於黑白相間的豎條,窗戶特別大。
陳欣琦四下打量了一下,疑惑道:“南南,你這房間誰設計的啊?我怎麼覺得怪怪的?”
唐南南笑道:“我自己隨便設計的,覺得這樣比較另類而已。曉曉上次來,還說我性子古怪呢!”
陳欣琦搖搖頭,道:“不是性子古怪,而是特立獨行!”
“老師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呢?”唐南南說完,不等陳欣琦再說,就急急忙忙將她拉到一架純白色鋼琴面前坐下,道:“快開始吧!”
陳欣琦小心打開琴蓋,在琴鍵上愛憐地撫摸了幾下,嘆道:“好豪華的鋼琴啊!”
唐南南笑道:“這是我說想上音樂學院的時候,爸爸給我買的。”
“買?”怨靈念頭一動,主動開口道:“多少錢?”
唐南南轉頭看着他,問道:“怎麼,師公想買一架討好我老師嗎?”
“什麼師公,討厭死了!”陳欣琦戳了一下唐南南額頭。
“老師這麼大的人了,還害羞個什麼?”唐南南躲開她的手指,咯咯笑道,“跟我們這些孩子似的。”然後對怨靈道:“我也不知道多少錢,等會兒我問問我爸,再告訴你吧。”
陳欣琦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調試了一下音準,便輕輕彈奏了起來。
陳欣琦也只學了幾年,自然比不得那些鋼琴大師,卻也不錯了。彈出的調子連接融洽,拍子也絲毫不亂,奏出的音符也都悅耳動聽,沒有雜音。怨靈最喜歡的就是陳欣琦現在這個樣子,輕步走過來,站在旁邊,默默聆聽。
唐南南見狀,後退幾步,悄悄取出相機,在他們身後咔嚓了幾下,心道:“這畫面可真浪漫啊!如果老師穿晚禮服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