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晨的汗都急出來了,忙再次撥打了沈言的號碼。沈言剛剛扶着椅子爬上去,踮起腳尖去夠櫃子最頂層的一個袋子,手機又在口袋裡震動起來。這回她留了心,扶住櫃子,掏出看了一眼,低聲罵:“凌嘯晨你個混蛋,你想害死我啊!不接!”
“靠!”嘯晨險些摔了電話,懊惱的將手機給葉晚看:“她掛了我電話.....”
“我的天,這可怎麼辦?快,我們快回家!”葉晚伸手就要去推車門,嘯晨一把拉住了她,來不及多說,飛快的撥打了一個號碼。
“用你的手機打給沈言,快點兒!”
“好!”葉晚趕緊摸出自己的手機,一邊撥打,一邊推開車門,以免打擾到嘯晨的電話。
廖競如深呼吸,抹了一把臉,擡腳往樓梯上走去,剛剛走了五六層臺階,客廳裡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沒管,繼續往樓上走,可是電話刺耳的聲音,讓她頭疼,而且沒有人接,它彷彿就會一直響下去。
廖競如猶豫了一下,轉身下了樓,快步走到客廳,接通了電話。
“您好,請問葉晚女士在嗎?”嘯晨悄悄深呼吸,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詢問。
“她去醫院了,還沒有回來,您打她手機吧!”
“她的手機打不通啊,一直是通話中,也許她在跟誰聊天吧?”
“那您等會兒再打!”
“您是.......”
“我姓廖!”
“廖小姐你好,我是凌嘯晨。”
廖競如愣了一下,輕聲問:“嘉城的凌嘯晨?”
“是啊!我們見過面的,不過您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我記得您,因爲當時第一眼就覺得您的背影很美,像舞劇裡面的,又說不清楚是哪個角色,所以就記住了。”
“謝謝,我從事的,就是舞蹈行業。”
“是嗎?太巧了啊!我只是猜測,沒想到就猜對了呢!呵呵.......”嘯晨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從車窗對不遠處的葉晚打手勢。
“你怎麼不接電話呢?我讓嘯晨打給你的呀!廖競如正在上樓,現在被嘯晨拖住了,你趕緊離開她的房間!記住,她的門是鎖着的,你千萬別忘了上鎖。”
“我知道了,但是我現在看到了一件東西,我覺得可以算作證據,你讓姓凌的再拖延一會兒,我很快,兩分鐘,只需要兩分鐘!”
葉晚還沒有開口,沈言迅速掛斷了電話,掏出口袋裡的小相機,對着櫃子裡的東西,一陣猛拍,片刻,又迅速爬下來,忍着腳上和腿上的傷痛,將椅子放回原處。
“凌先生,那下次再聊了!您沒事,可以多開看看伯父,他很想念你的。”廖競如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幾次想要掛斷電話,都被嘯晨給拖出了。
葉晚快步走到車間,伸出三根手指,指了指他的電話,嘯晨會意,默契的點點,飛快的對着手機那端說:“稍等一下,再耽誤您幾分鐘,跟你諮詢一點兒事。”
“要不然,等你來了再說吧?”廖競如本不是喜歡聊天的人,能陪着跟她毫無相干的凌嘯晨聊這麼久,已經覺得無比煎熬了,現在鐵了心要掛斷電話。
“是關於陸淮生的事兒.......”嘯晨急出了一頭的汗,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我哥?”廖競如正要放下電話,又抓了起來,放在耳邊,輕聲問:“我哥的什麼事兒?”
“那個......從前啊,葉晚脾氣有些倔嘛,我們也是經常吵架的,陸淮生有沒有跟葉晚吵過架?”
“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兒,我不好說吧?”
“不是要你告狀,你放心哈!我就是擔心葉晚的脾氣不好.......”
“你才脾氣不好!”葉晚狠狠瞪了他一眼,用無聲的口型表達自己的不滿。
“葉晚脾氣不是很好嗎?”
“那是表面!她的脾氣,要是能有您一半的溫柔,就謝天謝地了!”
嘯晨的話,讓廖競如的臉色緩和了幾分,也沒那麼急着掛斷電話了。
嘯晨又側面恭維了幾句,廖競如的笑容也出來了。
葉晚忽然張大了嘴,拍了拍嘯晨,用口型提醒:“下來了......”
“下來了?”嘯晨忙轉頭看向畫面,心猛地一鬆,本能的嘀咕了一聲。
葉晚的臉,一下就白了。
此時,廖競如背後,雙膝疼痛腳踝扭傷的沈言,還差五六步才能走下樓梯。要知道,她爲景南的衣物消毒,不需要上樓,直接去廚房旁邊的洗衣房就好了。
嘯晨的臉色,也猛地一變。
陸淮生快步走進辦公室,助理楊鋒迎了上來,低聲提醒:“稅務局的人已經在裡面等了一陣子了,我看他們好像是有備而來,您說話要留心。”
“我知道了!”陸淮生點點頭,快步走進辦公室,笑着向坐在沙發上等待的一干人走了過去:“羅局長,您好您好!今天怎麼有空,親自來查賬啊?”
“陸總,您好!”稽查局的羅局長微笑着與他握了握手,輕聲解釋:“不好意思,雖然你們一貫納稅信譽良好,但這次的舉報信息是從省局轉過來的,舉報信上涉及的金額巨大,領導非常重視,所以......”
“理解理解!雖然說清者自清,但是我們一定好好配合您的工作,我們能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您儘管吩咐吧!”
“謝謝您支持我們的工作,那咱們就不說客套話了,公事公辦!請您讓財務,把這三年來的賬目,都調出來吧!我們要一一覈查。”
陸淮生眼睛微微眯了眯,旋即又不動聲色的笑着點點頭:“好好!您就放心吧!楊鋒,趕緊的,聽羅局長的,讓財務把三年來的賬目都調出來,交給羅局長他們!”
“好的!”楊鋒點點頭,轉身退了下去。一出門,他便擦了一把汗。
老爺子在的時候,便對稅務問題非常敏感,生怕什麼環節把關不嚴出了問題,所以,公司的財務都是自己人。但是,水至清則無魚,誰能保證下面的人,不會爲了一點利益,瞞着老爺子做過什麼手腳,或者,鑽過什麼空子?這稅務稽查雖然是好事,但只要他們認真查,多多少少都能查出點問題。在淮生與雲崢他們合作的公司即將上市的時候,陸家的企業要是弄出點什麼不好新聞來,對他們,可是極大的衝擊啊!
舉報的事情,一定是業界同行的行爲,但具體是誰,要查的話,恐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現在他們最重要的,是要保證稅務調查沒有不好的結論,如果有,能把不好的結論結結實實的捂住,當然,如果該接受處罰,他們就必須要接受。只要能把輿論影響控制到最小,損失一點兒錢,也無妨。
但事情,遠遠沒有陸淮生想象的那麼簡單。在他接手之前,陸景南顧念親情,任用了大量的本族親友。這些親友們,拿着最豐厚的薪水,卻做着最少的工作。淮生接手之後,開始內部改革,將其中一部分實在沒有能力的人,從重要崗位調離,只保留薪資不變,但他們背後的灰色收入減少了,怨言,難免會有的。這些人習慣了呼風喚雨的生活,權力忽然小了,心理上接受不了,於是,淮生在他們眼裡,也就變成了釘子。各種背後的報復,接踵而來,均被淮生一一化解,可一旦涉及到行政管理部門,他就不太好辦了。
比如上週,旗下一間新註冊不久的食品公司,就被人告到了工商局,說是涉嫌抽逃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