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沒關係的薄翰，你不用一直跟我說對不起。”祁安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太鄭重其事了。
可薄翰心裡是害怕的，害怕祁安將他推出親近的人的名單裡。他可以不做她的戀人，他可以成全她的幸福，可是，他也希望自己還能守在她的身邊，哪怕是作爲一個朋友。
“我多希望你有關係……”
薄翰微微抿脣，失落的眸光有那麼半晌落在她的視線上。
祁安怔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薄翰對她真的很用心，也很真心。因爲這樣的神態……她曾在自己的身上看到過。
突然有些不忍心傷害他。
不，不是突然。
她把薄翰看成很重要的一個朋友，所以不忍心傷害。可她也很自私地想一直擁有這個朋友。
可是，他未嘗願意。
薄翰見她低着頭沒有開口，心裡又多了幾分失落，卻強撐着問，“你……身體還好嗎？”
他聽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可他當時在現場看到祁安的狀況不容樂觀，也不知道具體傷在了什麼地方。
“嗯，很好。”纔怪。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身前，那全是不平的傷口，或許會留下一輩子的傷疤……
“安安……我今天來，其實是想跟你說……”薄翰侷促地說，放在病牀上的兩隻手緊扣着，“我祝你幸福。”
祁安默默地盯着他沒有說話。
“你出事的那天……”薄翰緩緩地將出事那天陸遇的表現都說了出來，分明在說一件感動的事情，他卻一點兒都不想被感動。
他甚至希望自己能無情一些，這樣就能毫無芥蒂地將祁安從陸遇身邊搶回來。
因爲他知道祁安是怎樣的人，只要做出了承諾，如果不是對方打破了承諾，她就會遵守到底。
他希望她幸福，所以……他願意做那個放手的人。
“安安，他應該是真的愛你的，所以拋下了整個婚禮，不顧外界如何議論也要過來。而且，我也聽說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照顧你，而我……”
薄翰愧疚地低下了頭，“我做得不如他。你愛的人，從始至終也只有他，我希望你們能幸福……”
祁安目光呆滯地盯着薄翰。
她知道，如果自己現在說不，可能能阻止薄翰。
可她沒有。
不是因爲她真的想跟陸遇在一起，而是，現在的她，也該想想還能配得上誰了。
縱使她是齊天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可她也是一個傷殘人士，心裡還放着另一個人……她不會去強求薄翰跟她在一起。
“嗯，我會幸福的，你也是。”
祁安不知道自己如何說出的這句話，只知道，她慢慢地將自己最看重的人推出了生命。
薄翰走了，陸遇幾乎同一秒就進來了。他在祁安面前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那個人剛纔說了什麼？是不是來解釋他沒來的原因了？安安，他這種男人不靠譜的！不管有什麼原因，身爲一個大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受傷的時候還能離開，那肯定是不夠在乎，
不然……”
“那你呢？”
祁安不鹹不淡地反問，“那天我喝醉了酒，開車到你家樓下，你也不曾留我住一晚，就看着我醉醺醺地開着車離開。你不是也沒有考慮過我是否會出意外？”
陸遇一下子愣了。
他不是不在乎的，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在乎。不然，那一天他從黑夜站到天明又是爲了什麼？
不過是想第一時間知道她的消息罷了。
陸遇沒有解釋出口，又聽到祁安說，“陸遇，我累了，你回去吧。沒有必要在這裡守着我，我沒什麼事兒，該做的事情也有阿姨做，你不用操心了。況且，你在這裡我反而覺得不自在……”
她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陸遇被她幾次逐客令下得心灰意冷，連問，“祁安，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之前纏着我不放的是你，現在我走過來了，要推開我的也是你……”
“當初不要我的是你，現在非要要我的也是你。但現在我不要你了，行不行？”
祁安儘量地輕描淡寫，卻覺得心臟抽一般地疼。
那麼絕情的話啊，如果是陸遇如此對她說，她可能會再一次選擇一醉方休吧。因爲她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臟也揪着疼。
“不行！”陸遇拒絕了。
祁安有些意外，卻沒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隨你。”
她來開被子緩緩躺下，感覺太累了，她想好好地睡一會兒。
懶得再去管陸遇走沒走，只要她一段時間不理會他，他自然會離開的。陸遇對她，又不是她對他。
沒那麼執着。
……
最近陸遇和祁安之間的氣壓很低，連偶爾來探望的倪佳人和楚晴都感覺到了。倪佳人過來得比較勤一些，因爲她要來醫院做檢查，配合許菲的一些治療。
她每次過來都會來看一看祁安，或者跟她聊一聊天再走。
楚晴因爲工作室的緣故，接了案子有些忙，倒是沒顧得上每次都過來。
傅司臣也不是每次都陪她來檢查，因爲太頻繁，而且時間也不一定，傅司臣每次都在推脫會議，很多股東和董事都有些不滿他的作爲。
倪佳人也不想讓他擔心，又不想讓他工作分神。其實她每次讓司機把她送到醫院，折騰完再去浮石找他根本沒有什麼問題，可他就是不放心。
最後，她還是厚着臉皮去和許菲打了個商量，讓她每次到傅家老宅接她一趟，檢查完又送她去浮石集團。
雖然覺得這樣有些麻煩許菲了，可她倒是挺樂意的。
因爲她說想彌補一下對她的愧疚，雖然她不知道這愧疚從何而來。
哪怕這藥是她研發的，也不是她用在自己身上的啊。
不過，許菲說自己平日裡就負責她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事兒，接接送送也只是順便。
如此，倪佳人便沒有再說什麼，這樣也能讓傅司臣放心一些。
許菲在跟她聊起家鄉的時候說起了C市，她在C市出生、成長……和媽媽許可一起，過了一段很無憂無慮的童年。
回
憶起童年的時候，她的眼睛都泛着光。
倪佳人心臟有些犯疼，這種失去母親後的痛楚，在歲月中慢慢發酵。或許是釀成了美酒，飲一口便覺得醉了。可醉過之後，無數的相思也瞬間翻涌而起，比清醒時候更加難受。
“媽媽在天堂看着你現在這麼有成就會很欣慰的。”倪佳人安慰道，卻沒想到瞬間被許菲反駁了，“不，她會難過的。”
“爲什麼？”
“因爲我做了一個錯事，媽媽會怪我的。”許菲惆悵地說，轉而看了看倪佳人笑了笑。
做錯了什麼事情？
倪佳人很疑惑，盯着許菲，卻後知後覺地發現——
許可……
許菲……
許菲是跟着媽媽姓的，而且，從來沒有提過她的爸爸。她不禁有些好奇，許菲的爸爸到底是什麼人？
可她沒有提起，她也不好貿然地詢問。
或許，她的父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缺口或者一道傷疤呢？
“身爲母親，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情都不會怪你的，你放心。不管你怎麼樣，都是她最疼愛的人。”
“你性子還真是好。”許菲笑道，“你就不擔心自己的病好不了嗎？”
“擔心啊。”倪佳人毫不掩飾地說，“可是擔心也沒什麼用啊，還不如不去想。而且，我經常也想不起來自己有病這回事……”
正因爲忘卻，讓她變得更加樂觀了一些。
“你可能想不到，我有抑鬱症。”倪佳人話一出，許菲驚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不可能吧？”
“嗯？”
“你說……你有抑鬱症？”
“好像有吧，我也記不清楚了。”就剛纔那一瞬間，她想起自己曾經有過抑鬱症，可轉眼又消失了，她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實的。
“算了，這種事情忘了就忘了吧，我會盡力治好你的，放心。”
“嗯。”
雖然話題轉移了，可倪佳人一直在想，許菲的身世……似乎不簡單。
許可是一個很有科學成就的人，那她的一舉一動應該都有人注意纔對啊，可是，就連許菲的出生和存在大家都不確定，是許可對自己的女兒保護得太好了嗎？
又不太像啊。
許菲在他們面前都算比較張揚的，要想瞞着世人她的身份，怕是有點兒困難吧？
倪佳人在浮石也給傅司臣提起了這件事情，傅司臣不以爲然，“有本事的人大多低調，像她這樣的人不缺人脈，想要封鎖消息也很正常。”
“哦……”倪佳人覺得有道理，便沒再追問。
“那伯恩怎麼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傅司臣攤了攤手，伯恩一句“偶然”就打發了他們所有的好奇心，這些私事……他也不好動用私人的力量去查吧？
“我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點兒什麼……”
“那你絕不覺得伯恩和安安之間有點兒什麼？”
“啊？”伯恩和祁安？
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嗎？能有點兒什麼？
倪佳人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