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佳人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身後的人卻耐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開心了?”
倪佳人誠實地點頭,“嗯。”
完全沒有經過大腦反應,倏爾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問題,趕緊否認,“不是的,我……唔……”
所有的否認都被他的一個吻阻止了,炙熱的薄脣,倏地封住她辯駁的脣,吞嚥了所有的空氣。
倪佳人只是愣了一下,便習慣性地迴應。
“嘩啦”一聲,書桌上的東西被他大掌揮開,一個用力,倪佳人整個人坐在了書桌上,雙手被他逼得只能死死地撐着桌面,不然整個身子都要別壓到書桌上了。
他急切且略帶粗魯的動作看得出他的渴望,倪佳人儘量地順從,由着他在書房胡作非爲……
最後,兩人相擁着窩在不算寬的沙發上沉沉地睡去。
阮舒晴或許是覺得自己不該死,竟然在第二天就醒來了。
他們之前所有的擔憂都不復存在,而清醒後的阮舒晴似乎也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沒有那麼容易死。
但顯然她看到病房前站着的警察的時候,她就想死了。
她醒來,完全靠的是她求生的本能。
她也是一個怕死的人。
六年前,她敢向着車流倒下去,也是因爲她看到那條車道上本沒有人。可誰知,一輛車瘋了一般地衝出來,撞得她昏迷了整整六年,錯過了一個青春年華。
而決定用車去撞倪佳人,完全是因爲理智被衝動給瓦解了,不管不顧地撞上去。可看到玻璃四濺,安全氣囊彈出來,她的整個身體也不受控制了時候,她就清醒過來了。
本能告訴她,她不想死。
於是,原本就傷得沒有多重的她很快就醒過來了。
“阮舒晴,聽醫生說你沒事了,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做個筆錄。”
“俞小姐的案子,我們也希望你配合調查。”
分管兩個案件的負責人同時站在病牀前,自然形成了一種逼人的氣勢。
若是倪佳人的案子就算了,那是故意殺人未遂,而且,可以解釋是汽車失控,但是俞馨予的案子,已經沉寂了那麼久,怎麼又翻出來了?
難不成是暴露了?那可是真真正正殺人的罪行啊!
雖然人不是她殺的,怕是她也會遭殃吧?
如此一想,阮舒晴的胸膛突然劇烈地起伏,瞪大了雙眸,猛地翻了一個白眼,整個人直直地暈了過去。
警察,“……”
儀器沒有傳來異常的響動,他們也不懂這是真暈還是假暈了。
還是按下鈴叫來了醫生,醫生慌忙趕來,檢查之後發現沒有什麼大礙,也只能怯怯地回一聲,恐怕是受驚過度。
警察瞭然,正準備坐等裝睡的人醒來,接到通知的傅司臣和倪佳人已經趕了過來。
“不是……醒了嗎?”倪佳人問。
病牀內還是靜悄悄,阮舒晴還睡着,除了幾個警察坐在沙發上等着,一切就像她沒醒時一樣。
“又暈過去了,可能是我長得太滲人了,嚇着她了。”警長玩笑般地說。
倪佳人還有些不懂,看着警長那張不算很帥氣,但絕對陽剛的臉,加上一股正氣很容易就能吸引女人的注意力,哪裡有滲人的功力?
傅司臣已然聽懂警長的意思,轉而對醫生說,“是不是完全無礙了?”
“基本上沒什麼大礙了。”醫生說,又瞥了瞥病牀上裝睡的
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弄醒。”傅司臣對這件事極其沒有耐心,煩躁地說。
在他看到阮舒晴開車筆直地往倪佳人身上撞去的那一刻,最後僅有的一點兒憐憫都消失殆盡了。
警長得了允許,走到病牀前,踢了踢牀,“阮舒晴,醒醒!別裝了!”
他們的對話早已傳入阮舒晴的耳中,她還有些恐懼。
傅司臣絲毫沒有要護着她的意思,他的語氣,甚至讓她覺得自己會死得很慘。
警察踢了多次,阮舒晴終於耐不住猛地睜開了眼睛。
四個警察,一個醫生,傅司臣和倪佳人,還有她自己。
這個房間一共八個人,將她圍得團團轉,看得有些眼暈。
“問吧。”她放棄了掙扎,這樣的情況,就算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跑,她也跑不過這幾個男人的控制。
“阮舒晴,你爲什麼要開車撞傅太太?”
“車打滑了。”
幾人都蹙了蹙眉,她的回答很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沒有人會那麼輕易地承認自己的殺人行爲,畢竟,故意殺人罪判刑很重。
“那你爲什麼會出現在機場?”
“兜風。”阮舒晴冷漠地回答,絕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這種情況,說得越多,暴露得越多,漏洞也越多,還不如少說。
“兜風到機場?”警察黑着臉追問,語氣也有些不善了。
阮舒晴無神的眸子突然望向倪佳人,緩緩地開口,“我能跟她單獨談談嗎?”
突然岔開的話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倪佳人身上。
倪佳人深深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我不同意。”
倪佳人還沒有出聲,傅司臣已往前跨了一步,擋在她面前,將她瘦弱的身軀完全擋在自己的身後。
這一幕,刺痛了阮舒晴的眼睛。
她不過是要求談一談,他就護她護得那麼緊嗎?
他也是怕了。
阮舒晴的手段極多,倪佳人現在身子又弱,若是她耍起手段來,倪佳人肯定不是她的對手,他怎麼可能放任兩個人在一起!
“倪佳人,有些事情,你不是很想知道嗎?反正我也沒什麼好活的了,不如,我做一回好人,全部告訴你怎麼樣?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所有的一切……”
她的聲音平淡且虛弱,嘴角邪意的淺笑卻勾着人往前走。
倪佳人側身望着她,眸中一抹掙扎。
這麼多年,的確還有很多的謎題沒有解開,也不知道她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倪佳人很想知道。
“夠了!”傅司臣厲呵。
他看到了倪佳人眼中的動搖,她想知道真相,“佳人,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一一告訴你。”
“哦?那小木屋的那一晚……”
“小四,你們出去吧。”倪佳人打斷阮舒晴的話。
聞言,阮舒晴笑了起來。
這兩個人,太在乎對方,反而一點就破。
只要抓住一點兒可能傷害到對方的事情,另一方就能不顧一切地爲那個人付出,他們是彼此的死穴。
“佳人,聽話。你要知道什麼問我,我知道的會告訴你,不知道的也會查清楚了再告訴你!你一個人在這裡太危險了!”
“沒關係,你在門口看着我,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無奈之下,傅司臣只好退出了房
間。
掩上門,隔絕了裡面的聲音,他卻一直守在那扇小小的窗前,眼神犀利地盯着病房內的一舉一動,一刻也不曾離開。
“倪佳人,你是不是很開心啊?傅司臣現在對你那麼好,把你都快寵上天了,還把自己曾經的救命恩人逼到了絕境。”
阮舒晴緩緩地轉眸,嘴上強硬地說着,心裡卻掩不住羨慕。
可她沒有完全看完,傅司臣的手一直打在門把上,只要倪佳人有一絲不對勁,他都能馬上衝進來。
“這是你自作孽,怪不得別人。”
若不是她如此殘忍,傅司臣怎麼會棄她不顧。
他曾把她當成救命恩人,如果她有困難,他自然也會傾盡一切去幫她。可是,這是關乎人命的事情,他總不能包庇。
“是嗎?”
阮舒晴冷笑一聲,“那你呢?當初他完全信了,他相信是你把我推進車流的!可是,你不一樣安然無恙嗎?”
“你以爲真的是你幸運還是怎麼的?警察甚至都沒有找過你!爲什麼?”
“還能爲什麼?因爲他幫你擋下了一切啊!用了人脈幫你擋下了這個故意殺人的罪名,你才能那麼安然的活着。”
“可是,我爲什麼不行?爲什麼不幫我?我也曾救過他啊!我也給了他一條命啊!”阮舒晴一貫平淡的語氣突然開始嘶吼。
“因爲六年前是你陷害我,我不該受罰,而你,手上沾染了別人的鮮血,難道不該承受嗎?”
“呵,他又不知道當年的事情。”阮舒晴冷諷一聲。
“所以,當年的賭,還是我贏了。”
“那又如何?”阮舒晴笑着說,“你們也錯過了六年不是嗎?而且,你以爲你們就能這麼美滿地過一輩子了嗎?”
眼眸中的笑意越發放肆,最後變爲狂笑。
“倪佳人,我好心勸你,別跟他在一起,你會後悔的。”
“你什麼意思?”倪佳人蹙眉,臉色倏地嚴峻。
阮舒晴笑而不語,盈盈的眸子盯着她,似乎掌握了什麼驚天的大秘密。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遠遠比你多。”
阮舒晴說,“而且,你知道嗎?那天的小木屋啊,其實裡面的人根本不是傅司臣,是我隨便找的一個很會模仿的男人,怎麼樣,還不錯吧?他竟然真的把你唬住了。”
“哈哈哈!倪佳人,你真是好騙!六年前的賭博,我以爲我輸了,結果一醒來,你和他的關係那麼糟糕,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好開心啊!沒想到你蠢得連解釋和證明都不會,一直讓他誤會你至今!”
“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所以,我不需要解釋。”
“是嗎?那你們這六年都幹了什麼?你聽聽當時他都說了些什麼……”阮舒晴拿出了自己手邊的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
是傅司臣安慰她的時候說的那段話,無非是與倪佳人結婚是爲了折磨她云云。
倪佳人心臟仍會犯疼,暗自咬脣,逼迫自己大腦保持清醒。
她的狀態稍有好轉,但還是很容易被帶入消極的環境。阮舒晴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都是有目的的……
她想逼瘋她!
越是如此,她越不會讓她得逞!
“我不在乎。”
“只要他現在對我好,他曾說過什麼都是虛的,就像他以爲我曾經做過的事也是假的,我從來沒有推過你,那現在我又怎麼相信你給的錄音就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