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新濤臉上驚怒未定。
驚得是妻子居然醒過來還能站起來了,怒的是她竟然認定是自己下毒害她。
因爲樑新濤臉上神色太過奇怪,陳哲瑩斷定他是被自己說中了心思,果然是他下毒害的自己,她恨啊。
看護芳姐從外面進來,看到陳哲瑩站在那,嚇得驚叫一聲。
“賤人你吃驚了?我早都好了,不過是一直忍着,想看你們還能鬧出什麼。新濤,我真感謝你和侯潔兒給我安排的看護,她對我可真好啊這幾天讓我徹底明白人是怎麼一點點失去尊嚴的。”
芳姐急忙往外跑:“我早和你說不要怪我,我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阿瑩你要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樑新濤終於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
“不知道嗎?什麼都不知道?咱們家就三個人,不是你給我下毒難道是阿維?”
陳哲瑩冷笑連連。
“還有傭人啊,也許有傭人被收買。”樑新濤看到躲在廚房探頭探腦的老傭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那老傭人嚇得慌忙擺手:“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陳維擔心事情再說下去會牽扯到自己,急忙扶着陳哲瑩說:“媽媽,好不容易醒來,你先休息一下,中毒的事情慢慢查。”
“一定是他,我的每部小說他都看過,看得比誰都仔細,我的小說裡提到過一些毒草,可以讓人血液倒流渾身麻痹,我這些天明明就是這樣的症狀。樑新濤,我的每本小說你都仔細讀過,你自己說過可以倒背如流,不是你害我還能是誰?”
樑新濤苦笑:“阿瑩,我以爲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早都沒有那些風花雪月的幻想,我都五十歲了,你真的相信我會看得下去那些不切實際的情愛?到我這個年紀只是想讓自己過的舒服一些罷了,這些年你的書我都沒看……忙的也顧不得看。”
陳哲瑩大驚:“什麼?你騙我?你說過愛慕我的才華,可是你竟然不看我的書。”
“愛慕才華?阿瑩,你還真天真,才華這種東西,只有成爲利益的時候纔可愛,若沒有利益牽扯,你和別人沒什麼區別,我寧可去喜歡一個大字不識的賣花女,至少她能讓我舒服,能全身心的爲我服務。”
“所以你選了侯潔兒對嗎?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陳哲瑩臉色灰敗,她身體好了,可是心全碎了。
她撫着胸口,上氣不接下氣:“新濤,我的心好疼好疼,你讓我的心都碎了我好難受。”
“別擺出這種矯情樣,阿瑩你已經是四十多的人了,無知小姑娘這樣做還能說一聲天真,你這樣做就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樑新濤不爲所動,指着陳維說,“我要帶他回公司,你可知道你的寶貝兒子將你的股權都轉到他名下,又賣給了別人。
“什麼?”陳哲瑩沒想到兒子竟然敢趁着自己動不了的時候動這些手腳。
陳維則是爲自己辯解:“沒有賣,我是不會出賣樑家的利益的,我是被騙了,被拆白黨騙了!”
“哼,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的,你若是好好的別人怎麼能騙到你?”
樑新濤怒火上來,臉一下漲紅了,上前一把拖過陳維:“和我去公司看看你做的好事。”
陳維覺得自己現在比竇娥都冤。明明是自己上當,人財兩空,爲什麼繼父還要抓着自己不放,不沒看到我都傷心成什麼樣了嗎?
這就是陳哲瑩的遺傳作怪,母子二人都是這般天真愚蠢又自私。
”媽,媽,是我被人騙了,我全部的積蓄也都被騙了,還有我的感情,媽媽,這是我的初戀,全都沒有了。”陳維索性蹲下身子,哇哇大哭。
“你……你這是什麼樣子!”
樑新濤要被繼子氣死了。
“樑新濤,你折磨我們母子還不夠?”陳哲瑩爆發了。
好你個樑新濤,先是在外面搞三捻四,害得我中毒失去尊嚴,讓那狐狸精進門,現在又來欺負我兒子!
“我折磨你們?老天爺,你兒子害得我們樑家的股份外流,你說我折磨你們?”
“你背叛了我,你說過愛我一生一世,你說過將阿維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都是騙我的。”
“那你呢?你不也說要將我的孩子都當成親生孩子,可是你早就在防備他們算計他們。愛你一生一世,我當年和林婉也是這樣說的,愛她一生一世,保護她和孩子們一生。那時你還說我是好男人,誇讚我家庭幸福美滿!”
樑新濤氣的眼睛都紅了。
“好,好,我就知道,你當初能對林婉那麼冷血無情,現在就能對我,你…你等着破產吧。”
陳哲瑩怒火中燒口不擇言:“我要和你離婚,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昨天你們的爭吵我都聽到了,你就戴着綠帽子去找你的小情人吧。沒準那野男人心胸寬廣,允許你加入他們中間也說不定。”
樑新濤見陳哲瑩嘴脣一張一合,竟然說出這麼刻薄的話,他指着她,渾身哆嗦:“你就是這樣的大家閨秀?你這樣……你的教養和矜持都去了哪裡?”忽然間他滿臉通紅眼睛也是紅的,話沒說完就向後仰去,重重摔倒在地上,他腦部的血管出問題了。
樑家真是多事之秋,先是婚變鬧得滿城風雨,接着是陳女士病重入院,現在就連樑先生也被送進醫院,搶救大半天,他陷入昏迷狀態,靠氧氣管呼吸。
這樣的新聞自然又引來各大報紙爭相報道,滬城的人們茶餘飯後生活大爲豐富。
“這位太太,樑先生還在昏迷,不能進去,你不能進去。”
走廊裡傳來護士的驚呼聲。
病房的門嘭的一下被推開了,候潔兒眼睛紅腫站在門口:“達令,達令你怎麼了?那狼心狗肺的母子怎麼把你害成這樣?”
“這裡不歡迎你,滾出去。”陳哲瑩用力往外推她。
“達令啊,達令你醒醒啊,有人欺負我。”
陳維則冷笑:“候小姐,我記得你已經被爸爸趕出樑家了,不是有了新的男友嗎?難道是那男人把你拋棄?”
“殺千刀的,那是個拆白黨,我被騙了,被騙了啊,達令我自始自終都是愛你的,我一直是愛你的。”
候潔兒痛哭流涕。
陳家母子費了好大勁纔將侯潔兒趕出去。
陳哲瑩頹然坐下:“怎麼會這樣,你爸爸要是一直醒不過來怎麼辦?”
陳維眼神閃動:“媽媽,我記得你和爸爸結婚時候簽過生死契約,若是爸爸不在了樑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那是感情好,你濃我濃的,什麼都敢籤。”陳哲瑩說起往事感慨萬千。
“媽媽,事情已經成這樣,不如……”他指了指氧氣管。
陳哲瑩愣住:“你的意思……”
“媽媽,我沒什麼意思,只是說說罷了,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不過一個人要是這樣躺着醒不過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晚上,陳哲瑩一個人守着樑新濤,腦子裡不由自主想到兒子的話。
是啊,這樣一塊死肉一樣的躺着,要是醒來八成還要和自己離婚呢。
真的離婚了,那不是一無所有,這兩年已經寫不出新小說了。
想到這了,陳哲瑩的手伸向氧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