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爲習武者,李翔清楚毛盾和司華悅的耳力。
所以,放下電話後,他也不復述剛纔的通話內容,而是習慣性地看向對面的司華悅,想聽聽她的建議。
“等吧,我們着急也沒辦法,相信用不了多久,交警就會通過監控追查到他們的位置。”司華悅也沒辦法。
從疾控中心到武館也就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疾控中心在內部所有的車上都安裝有定位儀。
定位儀失效,車上所有人的電話關機,只能說明他們出事了。
疾控中心的人從他們這裡拿走那倆小瓶子以後,失蹤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誰也無法預測這段時間裡會發生什麼變故。
拿出手機,司華悅給顧頤撥了過去,接通後,未及她說話,顧頤直接說:“疾控中心閆主任已經報案了。”
警方介入,他們再參與只會添亂,唯有等。
至於司文俊和司華誠那邊,相信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這麼會兒已經快到午飯點了,做完作業的李自成帶着笑天狼從旁邊的足療店裡繞過來。
進入辦公室後,他一眼便看到擺放在司華悅辦公桌上的玫瑰。
“誒,這不是我早上買的那束花嗎?”說完,他扭頭看向李翔,“師父,這花再不用水養起來,就蔫吧了。”
說完,他拿起花,出去找肖主任要瓶子去了。
“肖奶奶,你這裡有瓶子麼?幫我把這花兒養起來吧,我可花了好些錢買的,別死掉了。”
“啊?!鬧了半天這花是你個小鬼送給司教頭的啊。”
“什麼呀,我哪有說送她花?這是我爸讓我買的,說放辦公室裡好看,有生氣。”
“嘿嘿……懂了……”
外面的對話聲讓李翔如坐鍼氈,整張臉紅得像醉漢。
毛盾疑惑地看了看李翔,再看看司華悅,不懂不代表傻,他這麼會兒大概也琢磨過來怎麼回事了。
“那個,空見,我去隔壁看看好飯了沒,餓了。”
剛起身,另外兩個大和尚敲門探進個腦袋,說:“師兄,走吧,吃飯去吧。”
李翔如稀重負般站起身,響應道:“對對對,走,吃飯去。”
司華悅回身看了眼,發現那些小學徒的家長正陸續趕來接人,中午接送孩子的多數都是爺爺奶奶輩的老人。
知道司華悅不愛吃武館裡的飯,久而久之,也沒人喊她,當然,除了週末放假的李自成和笑天狼。
肖主任有時候家裡做了好飯,也會招呼司華悅一起去吃。
想起武館裡的監控,司華悅給司華誠發了個信息,將這裡的情況詳詳細細地講給他聽。
沒一會兒,司華誠就回了個信息:我讓馬達兄弟過去看看,不出意外,你們武館的監控應該是被人做過手腳了。
放下電話,司華悅有些困惑,是誰做手腳?既然有那時間費勁搗鼓監控,幹嘛不直接將那小瓶子拿走?
不好!
司華悅猛然站起身,衝向門口,與準備喊她去吃飯的李自成撞了個滿懷,直接將李自成給撞了個屁墩跌坐在地。
“你幹嘛呀?趕着投胎去呢?!”
司華悅不管不顧地衝向監控室,進去後,發現裡面沒人。
返回大廳問正在跟學徒家長打招呼的肖主任:“肖主任,你有沒有看見江哥?”
肖主任搖了搖頭,“沒見着啊,我這一直在忙着清點人數。”
每一個學徒和家長進出武館,肖主任都要做好記錄,還要驗看他們的家長證,防止有冒充家長帶走孩子的情況發生。
86個孩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所以,每到這個時間段,是肖主任最忙的時候。
司華悅重新回到監控室,將監控回放到一個小時以前,一點點快進,一無所獲。
再往前推一個小時,還是沒有發現。最後,她乾脆推到早上武館開門以後。
終於,她找到了江哥的離開記錄——在上午她和李翔從監控室出來以後。
江哥揹着一個黑色的公文包,行色匆匆且鬼祟地離開,離開前還往辦公室的方向看了眼。
由於當時還有遲來的家長送學徒,肖主任沒有發現江哥。
而那之後,再沒人進過監控室,自然也就沒人發現江哥的脫崗。
事不宜遲,司華悅再次撥打顧頤的電話,將她的發現告訴顧頤,並將她掌握的有關江哥的一些情況講給顧頤聽。
事情到了這裡,基本已經知道了內鬼是誰。
司華悅有些好奇江哥在這裡扮演的到底是什麼角色?
那個小瓶子他爲什麼不直接拿去交給他的同夥?還要煞有介事地在推肩椅上用口香糖做記號,他是準備讓誰過來取?
換句話說,他的同夥是誰?
想來應該不是武館的人,不然也不會等到被他們幾個發現,然後灰溜溜地潛逃。
毛盾的及時發現,應該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本來完全可以輕鬆拿到,最後卻成了大費周章地劫車劫人。
馬大哈兄弟的速度很快,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另類的打扮跟他們倆差不多。
這年輕人跟隨司華悅來到監控室後,從隨身的揹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儀器,連接到監控器上。
司華悅也沒心思看他在那搗鼓,看了也白搭,不懂。
她只想知道這年輕人能不能有辦法把被人做過手腳的真實監控記錄給還原。
“好了!”那年輕人很拽地拍了下手,指着監控拼接牆上的畫面說:“丟失的部分在這裡。”
司華悅忙擡頭看過去,畫面上的時間顯示的是一個星期前的中午十二點半,江哥在器械室裡挨個器械敲打摸索。
接着畫面又跳轉到了昨天中午的同一時間,他再次趁所有人都去吃飯的間隙,進入器械室。
這一次,他成功找到了。然後他將嘴裡的口香糖吐出來,粘到了那張藏有瓶子的推肩椅上,並用手機拍下照片。
從監控裡不難看出,江哥找東西目標明確,直奔器械室,不像司華悅他們那樣,沒有目標和方向地一通亂找。
每次找完東西回來後,他就將那段監控刪除。
根據整件事來分析,當初藏東西的人應該就是骨頭經理,也就是範麗珍那個被警方通緝的哥哥。
他將東西分別藏在了武館和範麗珍的住所。
之後他和他的妹妹範麗珍一起被殺害,死前應該將藏東西的地方透露了一部分給初師爺,只是沒有說得很具體。
所以,江哥只知道那東西是藏在健身器械裡,器械種類和數量很多,具體是哪一種他並不清楚,只能“大海撈針”了。
所幸,那東西是藏在有毛病的推肩椅裡,不然指不定就被司華悅給賣掉了。
現在行跡暴露,他只得在警方來抓捕他以前潛逃。
江哥當初來應聘的時候還是肖主任介紹的。
據肖主任說,江哥老家不是奉舜的,退休後來奉舜跟兒子一起住。
結果他二十八歲的兒子因酒後駕駛撞死了人被判了刑,談了個對象還沒結婚,因爲這事黃了。
江哥就住在這個小區裡,肖主任見他可憐,就好心地介紹他到這裡上班。
司華悅趕忙從監控室出來,管肖主任要了江哥家的具體位置,剛準備出去找人,顧頤派來的警員趕到了。
司華悅揀重點把江哥的事講給他們聽,來的四名警員留下一個調取監控記錄,另外三個與司華悅和馬大哈一起往江哥家趕。
去到後,敲門沒人應,馬哈從兜裡拿出一把鑰匙,幾下就把鎖給搗鼓開了。
三個警察對視了眼,沒有吱聲,來前應該顧頤交代過他們什麼。
門甫一打開,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從室內飄出。
三名警員立刻沉下臉,迅速拔出槍,示意司華悅他們退後,然後輕悄悄地拉開門走了進去。
房子面積不大,兩室一廳的格局一目瞭然,其中一間臥室的門關着,一灘血跡從臥室的門縫下蔓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