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工在去羅平志辦公室的路上，躊躇了一下，要不要先和劉斐聊聊呢。劉斐是一把好手，在紅酒行當身經百戰，說不定有什麼奇招妙策。他隨即放棄，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他的偏見，真到殺伐決斷的時候，他總覺得女人不是完全靠得住，她們容易受情緒干擾。劉斐是常規戰高手，敢想敢衝，應變之快、執行之準黃立工也佩服三分，羅平志是比不上的。但是，她不是個壞人，也當不了壞人。
手機震動，鈴聲響起，是劉睿陽的電話。聽到劉睿陽冷靜而放鬆的聲音，他心裡一沉，隱隱感覺到劉睿陽沒有按他的意思和李佳談。他馬上拐了個彎，往劉睿陽辦公室走去。
劉睿陽開門見山，“老黃，我們不能起訴李佳。”
“你還是有婦人之仁！”
“起訴他，對公司傷害更大。”劉睿陽沒接茬，不理會他明擺着的怒氣，平靜的說，“這麼做，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未來就沒了。”黃立工聽他用大局迴應大局，知道沒那麼輕易壓住他了，只好按捺住焦躁，聽他說下去。劉睿陽簡單講述了李佳的情況，問他，“你說實話，怎麼評價我們這支技術隊伍，和同行比？”
“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你回答我。”
“待遇不高，戰鬥力很強。很有性價比。”黃立工不情願地回答。他知道劉睿陽問的是什麼，但是他也很瞭解劉睿陽，這種時刻，敷衍或答非所問只會更糟。
“我們靠什麼攏住他們的？”
“你很得人心。”
“靠我們倆的威望。”劉睿陽不上鉤。黃立工見劉睿陽一直站在那，靠在辦公桌邊上，努頭示意他坐下來。劉睿陽沒動彈，站着繼續說，“如果起訴李佳，這支隊伍很快會散的。李佳很有威望，他年紀不大，我提他上來，所有人都服。現在我們起訴他，他身敗名裂，坐牢，你說大家會怎麼想？”
“那是罪有應得，不是你一直說要獎懲分明嗎？！”
“我們真的獎勵到位了嗎？他們會心寒的。這個公司最優秀、最有前途的人，和公司共患難，最後幾萬塊錢就讓他走投無路。公司不但沒有幫過忙，最後還把他送進監獄。他們只會想，其實他們的境況還不如李佳呢，如果他們有事，結果會比李佳好嗎？”
“我們不可能照顧到每個人的想法，也不能被想法綁架。公司決策不是這麼做的。”
“你也知道，自主研發的路，核心競爭力就在技術上。我們不是那種成熟的大廠，技術已經很有沉澱了，換誰來都能搞出名堂。現在正是攻堅要出結果的時候，人心渙散，越是能幹的越容易跳槽，走上一波，前面的積累就等於白費。換一批新人來，至少要耽誤兩年。你這是拿未來當代價。”
“你都做出決定了，才和我聊的，對不對？”
劉睿陽沉默了一會，點頭。
黃立工一臉毫無表情，沒再說什麼，轉身徑直出去，門也沒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