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夭覺着自個最近越發的嗜睡了,好像每次都是在一個地方莫名的醒來,就好似現在,可唯獨和往常不同的是,一向與她寸步不離的雪音狐這次不在她身邊。
月稀日明,陣陣高空低語的琴音猶如山泉從幽谷中蜿蜒而來,擾人心絃。
雪音狐不時的伸着懶腰打着哈欠,偶爾還翻翻身瞥瞥在一旁撫琴的柳夜銘。這柳夜銘也真是,彈了一晚上的琴竟然中途不作任何停歇,害它這個在這邊苦守了他一晚上的狐狸骨頭可都散了架了。不過這變態的琴倒彈的入耳,讓它的道行之力提升了不少。
“咻”的一聲,雪音狐終是耐性耗盡,一個起身就跳上了柳夜銘的古琴之上,一隻金黃色的爪子毫不客氣的摁在柳夜銘即將撥動的琴絃上,昂頭輕哼。
一隻修長蒼白的手就那麼堪堪停在琴尖上,柳夜銘也不做理會,正好收了手。
“你倒有耐性,不去守着那丫頭,卻跑來我這裡。”
“哼,只要守着你,我主人定是安然無恙。”雪音狐不再別開臉去,而是盯緊了臉上神情依舊一成不變的柳夜銘,“柳夜銘,你到底想對我主人做什麼?爲什麼總是三番四次的接近我的主人?”此時的雪音狐做足了姿態,明明這個結果是它和陶夭夭想看到的,但它必須得裝出一副我警惕的樣子,所謂的欲擒故縱,大抵就是它這樣的了。
“這個問題不是應該我問你們麼?呵呵。”柳夜銘覺得自己最近心情不錯,對雪音狐範圍內的挑釁也樂於接受,“雪音狐,我一直在想,你帶着夭夭出現在我面前是爲了什麼,我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顧念笙。”
柳夜銘說道顧念笙三個字的時候故意放慢了語速,雪音狐金黃色的針瞳微微一縮,它晃了晃自己金黃色的尾巴,很快恢復常態,傲嬌的哼聲道:“都二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惦記着那個女人,真不知道是爲什麼,當初不是你將對方拆散的嗎?怎麼,現在後悔了?”
雪音狐不知道柳夜銘是在試探它還是隨口一說,它面上假裝平靜,但內裡早已打鼓不止,希望柳夜銘不要看出什麼來纔是。
“我柳夜銘的認知裡,就沒有後悔二字。”柳夜銘紅袖一揮,案桌上的古琴便沒了蹤跡,雪音狐一個不察就以四腳朝地的模樣趴在了案桌上。
“我只是好奇,顧念笙當時爲什麼會能夠忽然消失,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連帶着你也消失不見。”柳夜銘饒有趣味的看着神情有片刻呆滯的雪音狐,心裡隱隱有了計較。
“本狐聰明絕頂,當時自有辦法趁亂離開,只是想不到二十多年來還會再次和你碰上,哼,若不是我家主人要住在柳府,我纔不會願意和你有任何交集!”雪音狐晃神片刻,金黃色的小萌頭飛快的轉動,立刻編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謊言。
“呵呵。”柳夜銘輕笑,對雪音狐說的話未知可否,而是說道:“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你是否和顧念笙有什麼牽連
,只要夭夭在我身邊一天,我就可以當做不知道。當然,我很期待,顧念笙親自出來。”
雪音狐聞音心裡咯噔一聲,這柳夜銘似乎認定了它的出現和顧念笙又關係。雪音狐不知道柳夜銘猜到了怎麼樣的程度,但柳夜銘說的話讓它知道,柳夜銘目前不會對它和主人動手。
“哼,顧念笙和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不要凡事都扯上我。還有,不要說着好像你有多在乎我主人一樣,誰知道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這麼費盡苦心的對一個莫名出現的人好,對你這個嗜血成魔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雪音狐惱怒的立起了身子,氣呼呼的瞪着柳夜銘,“況且我纔不會幼稚到以爲你會喜歡我家主人,就算剛剛那個女的沒有出現過,我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雪音狐這話半真半假,不似之前故意爲之。柳夜銘對陶夭夭的態度,雪音狐認爲只是柳夜銘現在對陶夭夭還有興趣而已,等他覺得膩味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將他們殺了都說不定。怎麼可能會真的喜歡自家主人?
說起來,雪音狐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忽然就覺得不舒服。看着柳夜銘和自家主人這些時日以來的相處,它還是第一次見到柳夜銘爲除了它主人以外的女人上過心。真不知道剛剛那個突然憑空出現的女人是誰,當時柳夜銘正在和陶夭夭說話,那女人一出現,背對着的陶夭夭還沒轉頭看見是誰,就被柳夜銘二話不說的給弄暈了,真是氣煞了雪音狐!
而後柳夜銘更是一安置好陶夭夭就丟下它和主人,然後與那個女人跑到一邊煮茶對弈!那有說有笑的樣子真是讓雪音狐不爽。
想它堂堂雪音狐和它堂堂雪音狐的主人何時遭受過這等待遇?雪音狐看柳夜銘安置主人休息的地方還不錯,就暫且離開陶夭夭身邊,二話不說跑到他們旁邊蹲點起來,看他們還怎麼談笑甚歡。
不過,讓這次略略有點犯傻的雪音狐沒有想到的是那一身紫裝的華服女人竟然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一樣,只是看了它一眼抿嘴笑了笑便不再理會。
啊啊啊,雪音狐心裡那個恨啊,想他雪音狐出道時這些黃毛小兒還不知在哪呢,現在竟敢如此對它,簡直讓人氣不打一處來!可氣歸氣,雪音狐也只能在一旁吹狐狸毛瞪眼,這種時候和他們鬧開對它一點好處也沒有,還是看看情況再說。
那個女人待的時間並不長,和柳夜銘下完一盤棋便走了。讓雪音狐感到失望的是,他們期間並沒有什麼過多的交流,甚至就連走的時候都沒有說一句話。
雪音狐算是服了他們兩個,也算是徹底鬱悶了,明顯柳夜銘與這女人之間的交流明顯達到一定的默契了。雪音狐還沒能問柳夜銘那女人到底是何人,柳夜銘就拂衣到了另外一邊的八角亭裡撫琴而坐。雪音狐也就和他槓上了,他不說它也不說,看誰槓的過誰。結果顯而易見的是,雪音狐輸了,毫無懸念的輸了。
柳夜銘聽到雪音狐這樣怨婦一般的話語,嘴角難得的抽了抽,
卻也是微乎其微。
“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麼?”又是一陣揮袖,散發着濃郁清香的古木茶具驀然出現在案桌上,混合着案桌本身的淡淡檀香味,讓雪音狐突然想到了燒雞的味道,一時沒反應過來柳夜銘在說什麼。
“有趣?有趣什麼?”雪音狐呆呆道。
“原來你們在這裡。”雪音狐沒等到柳夜銘的回答,卻是等到了陶夭夭的聲音。
醒後的陶夭夭找到了柳夜銘他們所在的地方。這裡是一個不大的院落,四周都種滿了各色花草,鬱郁繚繞,傾透出一種醉人的芳香。除了亭落邊那一株不合時宜開滿了一樹粉色花瓣的桃花樹,陶夭夭倒沒在注意到什麼。
“主人?你怎麼出來了?你什麼時候醒的?”陶夭夭一出聲,雪音狐蹭蹭的就跑了過去。
“剛醒。”陶夭夭習慣性的張開了手,抱住了躍上來的雪音狐,“雪音狐,我怎麼會睡着?”
“呃,這……”雪音狐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柳夜銘,便不再說話。
陶夭夭隨着雪音狐的視線看向了在一旁執杯品茶的柳夜銘,不知該說些什麼。略頓片刻,陶夭夭開始決定開口。
“柳夜銘……”
“夭夭……”
這樣一起開口的情況還真是少見,陶夭夭停了下來,等柳夜銘先說。
柳夜銘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自然的抿起了嘴角,“夭夭,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西土姒姬的來歷?我這次派了些人去西土國的武陵候府辦些事情,我希望你也去,然後幫我調查西土姒姬。”
明明只是建議的語氣,卻讓人不容拒絕。
陶夭夭:“西土國?”
雪音狐:“你和我們一起去?”
再次的同時開口,只是換了角色而已。雪音狐睜着一雙嘀溜轉的金黃色眸,滿腹狐疑的看着柳夜銘,這變態又在打什麼主意?要是讓它和主人兩個人去西土國,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是送死麼?雖然它雪音狐能力不弱,但也不能保證不會像上次一樣動不動就遇到勁敵啊……雪音狐還在糾結着,柳夜銘接下來的話就打斷了它的所有念想。
“不會。”這時柳夜銘已經起身,鳳眼微眯,對上那雙從剛纔起就一直看着他的琥珀色眼眸,底下卻用暗語對雪音狐說道,“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雪音狐,你不是一直怕我會對你家主人造成什麼傷害?”
“你……”雪音狐被氣的不輕,當下就想從陶夭夭的懷抱中衝出,可又轉念一想,自己千萬不能上了柳夜銘的當,說不定這是柳夜銘欲擒故縱的手段。對,肯定是這樣。西土國有什麼,不就是昌木國附近的一個小小附屬國嗎?還真當它怕了不成!
“哼,主人,我們走。”思畢,雪音狐便扭頭直哼,不再看柳夜銘。
“去哪?”陶夭夭這纔將視線放回在雪音狐身上。
“西土國!”雪音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句“西土國”被它咬的特別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