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的恢復速度在蔣易傾的預料之外,前世的記憶就算記起了一些,也不是非常清晰。蔣易傾的記憶裡倒沒有司無受傷之後恢復速度奇快這一印象。不過綜合司無身體狀況,以及銀狼獸族的特徵,司無快速的痊癒能力也在她的預料之內。況且她給司無用的可都是百年來攢下的上等丹藥啊。
蔣易傾忐忑的守在司無的身邊寸步不離,她想着要是司無醒來,她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他,是裝作不認識,還是和盤托出呢?可這樣司無會相信嗎?蔣易傾可以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有把握,但是她現在對於司無來說完全就是個陌生人,司無真的會因爲他們之間的緣分而對她有不一樣的感覺,從而相信她的話嗎?
蔣易傾長這麼大,還沒這麼糾結過,她的性子喜歡安逸,隨遇而安又懶於思考,何曾爲過什麼事浪費自己的腦細胞?當然,要除卻二十一世紀的司無在剛離開她的那兩年時光內。
一想到這裡,蔣易傾的神色有些黯然,不過看到牀上躺着的人兒讓她又重新揚起了信心,這張兩世一模一樣的臉,無論看多少遍,她都不會膩。
時光彷彿回到了以前,前世今生的記憶疊加在一塊,沒有最初想起時的傷心難抑制,更多的則是慶幸和期待。
幸而,老天讓我再次遇見了你!
這是多麼大的恩賜啊!
蔣易傾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的伸手撫摸上了司無輪廓分明的臉龐,這張她日夜思念的臉,實在是太能牽動她的情緒了。怕是到時候她在他面前裝作陌生人,她控制不住的表現也會讓他懷疑吧。
蔣易傾的臉上緩緩彎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彼時剛從雲層另一端出來的月亮悄悄的透過半開的窗子撒進房內,灑在了蔣易傾的身上,桃色的衣裙泛耀出一層輕淺的粉光,使得那個坐在牀邊的女子神態溫婉,顯得無比溫柔。
圓月漸漸西移,原本暗色的天空漸漸變得朦朧,蔣易傾一動不動的坐在那,整夜都沒有移動分毫。
一直安靜的昏睡在牀上的司無,被蔣易傾握着的右手忽然微微的動了動,帶着點薄繭的手輕微的摩擦着蔣易傾嬌嫩的手心,感覺分外明顯。蔣易傾本能的放開握住司無的手,想從司無手中抽中,但司無攤開的手突然握住了蔣易傾,蔣易傾輕輕低呼一聲,驚訝的張了張圓潤的嘴脣,然後就見牀上的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那是怎麼一雙眼呢?鴿灰色的眼眸給人冷冰冰的氣息,圓亮的眼珠內倒映着蔣易傾吃驚的小臉,他銳利如刀鋒的眼角緩緩上揚,緊緊盯住了蔣易傾。
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他毫無印象的女人。
司無的適應能力無疑是強悍的,剛剛醒來的他似乎根本不需要緩衝,微弱的光亮直灑進他的眼睛,他眨也不眨一下。蒼白的嘴脣有了不少血色,但還是顯得蒼白,他緊抿
着脣,猛地用另一隻手撐在牀上讓自己迅速的坐起,右手抓起蔣易傾的右手,聲嚴厲色的問道:“你是誰?”
蔣易傾在整整一夜裡幻想過無數次司無醒來時他見到自己時的場景,唯獨沒有一種,是此時此刻這般,漂亮的眼眸裡帶着濃濃的戒備,因爲昏睡而太過乾啞的聲音滿是威脅和震懾。
蔣易傾幾乎當場愣住,她呆呆的看着司無,這種她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臉,可卻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表情。無論什麼時候,司無在蔣易傾的印象裡,面對她時都是溫和的,即使是面無表情,也比其他時候柔和的多。他愛在她面前笑,好像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真正的釋放自己。
可現在,蔣易傾卻讓她戒備了。腦海裡有無數的聲音在告訴着蔣易傾這是正常的現象,因爲司無現在還不認識她,對她有戒備是很正常的。可兩百多年來積累的感情一下子就衝破了理智,她悲傷的問道:“你不認識我?”
蔣易傾的神色讓司無微微放鬆了自己的緊繃的身體,放鬆之後身上還有幾處受傷的地方還隱隱有着痛楚。司無疑惑的看着蔣易傾極具控訴意味的眼睛,忽然有一瞬間心窒,他忽地皺起了濃密的眉毛,沒好氣的回答着:“你是誰?難道我應該認識你?”
蔣易傾剛剛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可是她的心裡真的很難過,她覺得特別委屈,儘管之前做好了準備,她一時之間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現在的司無是不認識自己的,蔣易傾你要打好做持久戰的準備。
可是他們之間的羈絆是如此的深厚啊,她不相信司無見到她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呵,我開玩笑的,你當然不認識我。”蔣易傾的內心在咆哮,她好想對着司無說,你當然認識我,你怎麼會不認識我?你怎麼可以不認識我?可是她不能,她也不願。她怕自己把司無嚇跑了,兩生兩世的情緣,若不是她自己親身經歷,她自己也不會相信。
不知道爲什麼,司無很不喜歡看到眼前女子此時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的傷心明明掩蓋不住,可臉上卻硬是露出一抹無所謂的笑容。
司無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蔣易傾剛剛升起的戒備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煩躁的心情。他凝眉想再說些什麼,右手上傳來的溫度才讓他反應過來自己一直握着對方的手。司無忽然覺得很會尷尬,他放開蔣易傾的手,微微握着拳頭把右手放到了牀邊。溫軟離開手心的那一剎那,司無莫名的有些捨不得。
“你到底是誰?”司無的語氣不知不覺的放柔和了許多,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變化。
“救你的人。”蔣易傾的心底說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可她也明白,這是她太過強求的問題,她多想司無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能想起她是誰,她多想撲到司無的懷裡訴說着自己對他的思念……
這些,只有她在司無昏睡
的時候才肯這麼做了吧。
明明如此相愛的兩個人,卻變成了陌生人。
蔣易傾開始佩服起那些堅持守在失憶的另一半身邊,堅持不懈的想要喚醒對方記憶的癡情人了。
“是你救了我?”司無有些驚訝的問道,然後他垂首看了看出了隱蔽處自己裸露的身體上變淡了的傷痕,手臂上包紮完好的傷口,以及右腳處不再疼痛的骨折……還有身上不見了的疼痛感,一時覺得頗爲尷尬。他一開始還誤會人家對他圖謀不軌來着……
“是啊,就是我,那天我剛來到笸籮鎮就看到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躺在偏僻的江邊,本來不愛管閒事的我忽然就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於是乎我就順手把你救了下來,然後帶到了附近的一個小村鎮裡爲你療傷,我看你恢復的很好,現在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
蔣易傾很快的打起了精神,這點小小挫折可難不倒她,只要一想到司無兩世爲她的付出,她就心如刀絞,覺得自己的這點等待和煎熬根本什麼都算不上。於是她調整好心情之後很快的做出了回答。
“這位姑娘,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剛剛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大恩無以爲報,若是姑娘今後有什麼需要我司無幫助的地方,儘管找我。”
司無不好意思看了蔣易傾一眼,暗暗吃驚對方居然將自己的內傷都治好了,他自己受了多重的傷他自己清楚,即使他的恢復能力再說,想要快速的痊癒,也需要深厚的功力和不少丹藥……
司無一醒來時就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而且還是純正的靈力,司無立馬察覺到有修士在此,所以剛一看到蔣易傾就極其防備。自古修士和妖不得共存。
“嗯,既然如此,你覺得大恩不無以爲吧,那你就娶我好了。”司無的自報門戶自然提不起已經知道他身份的蔣易傾的興趣。
蔣易傾反倒是認真的將司無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的打量了一邊,滿意的點點頭,之前一直擔心司無的傷勢,都沒好好看司無的身材,現在一看還真是好的不得了,六塊硬實的腹肌顯現在小麥色的小腹上,其下的肚臍如菱形的寶石般鑲嵌在上面,再往上看去是健碩的胸肌和粉色的兩點朱夷,以及那修長有型的脖頸。
蔣易傾心裡的小人暗暗的嚥了一口口水,色兮兮的感慨着,自己真是有福了……
被蔣易傾的目光看的發涼,司無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全身上下除了隱蔽處,其他地方都是裸的,於是乎剛硬的司無漢子瞬間臉就爆紅了,他不由想到,不會是眼前的這位姑娘替自己脫的衣服吧?
而且這位姑娘剛剛說什麼?說娶她?司無彆扭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想裝作自然的將一旁的杯子蓋到自己身上,但這一欲蓋彌彰的動作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大小孩,蔣易傾瞬間就噗笑出了聲,饒有興致的打趣道:“怎麼?我救你一命,你娶我都不同意?”
(本章完)